三木律师事务所。
“古美门那个家伙上钩了吗?”三木长一郎坐在办公室的的转椅上,侧过身来,看着走进办公室的女秘书泽地君江问道。
“已经上钩了。”泽地君江微微一笑。
“好!”
三木长一郎眼神出现仇恨的光芒:“古美门,你这个家伙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为你害死的无辜的纱织,报仇的!”
昔日,古美门研介是三木长一郎的门生,是他教会了古美门怎么做一个顶级的律师。
后来古美门研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个拥有自己风格的金牌律师。
原本两人应该师徒相谊的,可是因为一起制药公司的官司,三木律师事务所对纱织进行了丧失人性的、长达数月的药物实验。
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有感情的,所以在这个过程中,纱织逐渐成为整个事务所的心灵绿洲。
三木长一郎于是就想停止这种惨无人道的药物实验,但古美门没有同意,因为古美门认为,这个时候停止药物实验,那么纱织身上已经进行几个月的药物实验就白费了,这个时候的放弃,毫无意义。
最后,古美门的官司嬴了,纱织却去世了……
三木长一郎由此和古美门研介决裂。
因为在三木长一郎看来,纱织就像是他的亲生女儿一般,明明她曾经那么纯真善良,明明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就是因为古美门这个恶魔,而停止了她的呼吸……
由此,三木长一郎立志,要将古美门研介打落尘埃,为他的罪行赎罪。
三木长一郎摩挲着他办公桌前的相框,里面就是纱织的相片,照片当中的纱织,眼神清澈懵懂,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孩子:
“放心吧纱织,害死你的人,马上就将获得,他应有的代价!”
……
古美门研介是个职业律师。
哪怕他个人道德败坏,贪财、吝啬、风流、小气、刻薄……但回归到他的职业,他还是能很快正经起来。
拿了新垣结衣的三千万日元,古美门研介立即展现出来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去见了犯罪嫌疑人坪仓裕一很简单的分析案情,他就抓住了重点。
首先,发动舆论战,收集坪仓裕一身边之人,对他的称赞;其次,收集对负责审问的刑警的差评;再将收集到的各种信息,放给各家记者,将媒体卷进来;然后,挑动人权等组织的帮忙……
古美门研介,试图通过舆论,向法官和评审员施加压力。
当然,这些场外因素,最多只是增加获胜的几率,不可能靠着这个翻盘。
所以古美门研介带着新垣结衣和墨非去找具有关键性重要的人证,一个便利店的老板。
审判之中,坪仓本人辩解:凶案发生时他在柏台公园买了一杯咖啡——下午2点时,坐在长椅上观赏了一下午花草,以此作为其不在场供述。
“我问过店员很多次,但他说完全没有印象了。”
走在去那个便利店的路上,新垣结衣说道。
“照片。”古美门研介毫不客气的伸手道。
“纳尼?”
“我说照片,坪仓的照片啊!”古美门研介道。
“空尼奇瓦!”古美门研介来到了便利店前,和店主打了个招呼,拿出了坪仓的照片:“去年九月三号,下午大概两点左右,相片里面的这个人,应该在这里买过咖啡。”
“我之前说过了,我不记得了。”戴着眼镜的店员,无奈的说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
“收款机数据里面,应该有记录的吧?”古美门研介道。
“是的,九月三号下午两点,的确有客人买过咖啡,因为那一天只卖出了这一杯咖啡。”店员道。
“那么总该有点印象吧?”古美门研介循循善诱道:“他买完咖啡后,接下来几乎就一直在前面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天,一直在欣赏花草,你应该有印象的。”
“真没印象。”店员苦恼道。
“斋藤博野桑,人类的大脑,是很不可思议的,自以为不记得的事情,其实就冬眠在大脑的深处,然后会因为某种契机而突然苏醒,然后就像从抽屉中飞出来一样跳出来……”
古美门研介抱着店员,来到了长椅上坐着,旁敲侧击:“你应该知道这案件很受关注的吧?”
“知道。”
“因为你的一句证词,这个无辜的青年也许就能够雪冤,这个世界上,能够救他的人,只有你!我们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古美门研介再幽幽来了一句:“与你分局的夫人和千金,或许也会来法庭旁听……”
店员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能站在法庭上,勇敢的说出真相,揭发检察官和警察的暴行,她们两位对你会有多大的改观呢?”古美门研介继续趁热打铁。
顿时,斋藤博野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般,情绪极其亢奋拿着坪仓的照片,努力的回忆。
“古美门律师,你这是在诱供吧?”新垣结衣难以接受的问道。
她之所以愿意自己出钱,请古美门研介为坪仓打官司,那是因为她认为案子之中有很多疑点,不能让坪仓不清不楚的被判杀人罪。
事关她心中的正义。
而古美门研介呢,他上来就是诱导关键性的证人……
这和新垣结衣的三观,严重悖离了好吧?
“什么诱供,我只是在帮助斋藤桑回忆当天的事情而已。”古美门研介轻飘飘的说道:
“怎么样,斋藤先生,想起了什么吗?”
斋藤博野忽然激动道:“其实,我记得那天确实有这么个人来买过咖啡,我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古美门研介轻轻一笑:“但是警察却矢口否认,一口咬定你看错了,对吧?”
斋藤博野重重的点了点头。
“诶?”
新垣结衣感受到了世界的黑暗。
她看到了古美门的路子野,上来就诱供,但是没想到,东京的那些检察官路子更野,居然隐瞒这么重要的证据……
这个斋藤博野,虽然不能非常肯定,也对坪仓有些印象的……
“哈哈,这下子就一锤定音了!”古美门研介大笑道。
三千万日元,就此到手。
由于关键性的证人修改证词,作为坪仓的辩护律师,新垣结衣当即拿着证据去向申诉。
“成功了,警方承认了否认事实,高等法院作出决定,推翻原判决,将本案发回到东京地方法院重审。”新垣结衣兴奋的冲法庭里面冲了出来,对着等候她的墨非道:“这下可以从一审开始重审了。”
“恭喜你啊,这都多亏了你的努力,否则一个大好的青年,就要含冤入狱了,你挽救了一个人的人生啊!”墨非靠在一辆宝马x5 LM上,笑着说道。
和新垣结衣相处,开布加迪威龙就显得有些过火了,会给人感觉轻浮而不庄重,所以墨非就换了一辆宝马x5 LM,低调而不失奢华。
宝马x5 LM,税前售价是1000000美元,于2000年首次推出,在发动机罩下的是在1999年拿下勒芒赛冠军的宝马V12发动机,最大匹率超过700匹,最大扭矩可达720牛米,在勒芒耐力赛上,是一代传奇,也是世界上最贵的十款宝马之一。
“哪有,你过奖了。”新垣结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件案子,更多的是古美门律师的功劳,虽然他的手法……但如果不是他,光靠我自己,怕是无法从斋藤先生处问到,原来警方隐瞒了重要证词。”
很快,案子迎来了重审。
古美门研介和新垣结衣坐在律师席。
墨非则是坐在观众席,观看案情。
作为检方的杉浦检察官对犯罪嫌疑人坪仓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被人骂,迟钝、蠢货、白痴?”
“是的。”
“那你是什么心情?”
“当然会很讨厌。”
“你承认自己说过,我要杀了你,这句话吧?”
“承认。”
古美门研介接下来,很有力的反驳了杉浦检察官的言论。
在生活中,我们经常能够听到有人在生气时或者吵闹时说出“杀了你”、“打死你”等言语,但是实际上因为争吵、受批评或口头上的欺侮等原因而杀人了绝对是极少数。
所以检察官说这正是坪仓的犯罪动机,是不能成立的。
接着,到了第二回 合。
由古美门对审讯坪仓的刑警发问:
“坪仓说你踢了他坐的椅子,把他绊倒,并且恫吓他。”
“这是没有事实根据的,在我们署里,审问室的门,向来都是开着的,这是为了能尽量不弄成密室状态,如果恐吓他的话,整层楼都会听见。”
“但是坪仓说,审问室的门,当时是关着的。”
“可能是记错了吧。”
那位审讯坪仓的刑警,三位同事来作证了:
“从我们办公的刑警科,总能看到审问室的情况,那天审问室的门,肯定是开着的。”
“如果实施了暴力或者恫吓,大家一定都会注意到的,那天非常安静。”
“警部的审问总是这样的,那天也是没有一丝声响。”
杉浦检察官道:“白井警部,在警视厅搜查一科工作优秀,是一位被称作审问高手的名刑警,到现在为止,他的办案手法,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一直是同事后辈们的榜样。”
哪怕有所谓的刑警同事作证,古美门在这件案子上,也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终于。
到了绝杀时刻。
“案件发生的时候,也就是去年九月三号下午两点作用,在与案发现场相距十五公里以上的柏台公园内的你的店铺里,还记得来买咖啡的人吗?”
古美门研介询问作为证人的斋藤博野。
“记得。”
“那个人,在这里吗?”
“在。”
“他是,哪位呢?”
斋藤博野一指坪仓:“就是他。”
“斋藤先生,你对警察说过,你没有印象。”轮到检察官杉浦发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证词呢?”
“因为警察先生对我说,是你记错了吧,所以没了自信。”斋藤博野道:“但是,律师给我看了照片之后,我清楚的想起来了,绝对就是他。”
“这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哦,能清楚的记住客人的长相吗?”
“这个人,直到太阳落山,一整天都坐在长椅上,眺望着花草,我一直在旁边观察来着。”
“你总观察客人吗?”
“因为我喜欢人类,所以才从事服务业,和客人们聊聊天,看着公园里形形色色的人,遐想人生……这些都是我的爱好。”斋藤博野推了推眼镜:“对于观察人类这点,我有自信。”
事情似乎一切都照着古美门研介的预料进行着。
他得意的与杉浦检察官的视线交错,充满了轻蔑的嘲笑之色。
杉浦检察官却很从容:“审判长,请求传唤新证人。”
“垂死挣扎。”古美门研介小声的讥讽了一句。
法官同意了杉浦检察官的请求:“检方证人,请上前。”
“我叫岛村智子,是驹场艺术大学的学生。”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登场了。
“岛村小姐,去年九月三号下午两点作用,你在何处,干什么?”杉浦检察官发问。
“我在柏台公园买了咖啡,然后坐在长椅上,给植物写生,直到黄昏。”
此言一出,古美门研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而坐在观众席上的斋藤博野,也慌了神。
观众席上的人,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咖啡,是从那位先生那里买的吗?”杉浦检察官指了指观众席上的斋藤博野。
“对,没错。”岛村智子看了一眼斋藤博野,笑道。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应该没错的。”
“你为什么能够断言呢?”
“因为我每天都会在博客上写日记,这五年来,一天都没有停过。”
杉浦检察官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拿出了一张A4纸:“这是去年九月三号,岛村智子小姐的日记复印件,我念一部分——今天去了柏台公园给植物写生了,这是学校的课题哦,开始画了之后,就入了迷,仅靠一杯咖啡,撑了四个小时左右,我要注意下自己的入迷症了……”
古美门研介的僵硬笑容,彻底变得阴沉起来,他回过头去看坐在观众席上的三木长一郎。
就凭这件事的手笔,根本不可能是蠢蛋杉浦检察官做得出来的,唯有最了解他的老银币三木长一郎……
这件案子,恐怕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的一个陷阱吧?
果然,在古美门研介去看三木长一郎的时候,三木长一郎适时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没错,就是我干的,开不开心?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