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这个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
庄涣儿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被她看得后退两步,畏缩道:仙仙姑,你,我
白素素仔细打量着她:你看起来,也有两分眼熟呢。
庄涣儿茫然眨了眨眼:啊?
白素素也只是这样一说,将锁链提了过来,问被晾在一边的女鬼赵姨娘:潘仁寿生前有何心结或毛病?
赵姨娘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想了好久才道:我过门的时间不长,不过也曾听山庄里的老人说过,潘老头在搬来我们这地方之前,也在家乡做过大生意,后来被战火波及,不得已举家逃难。不过他在路上突然染疫病倒,眼看就要不行了,结果潘老头的儿子却趁机刮走了所有钱银逃走,撇下这对夫妻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待死。后来潘老头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却已经身无余财,走到咱乡就再也没法往前了,只得在这里安顿下来。听说,最开始买办屋田那一点儿钱,还是当掉了大太太的所有首饰换来的。她又补充道,潘老头就那么一个儿子,当年二十岁了,也是姨太太所生。
白素素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潘仁寿的心结?难怪他总担心别人要夺他钱财。
赵姨娘自不知她这样问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白素素接着就道:依诺,我会放你一条生路。随后将它收了起来,一转身就往潘宅的书房而去。
佐天泉和秦漱玉已经将所有簿子都翻出来,一本一本细筛。修仙者的强大,此时尽显无余,每一本册子只须神念扫过,内容就在识海里字字展现,比复刻机还要强大。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随手撕了三四页纸出来,丢在一边。白素素目光一扫,顺口念道:林栋良,妻正月十六诞下一男,送红枣鸡蛋阿胶各两斤;许敬坤,正月十九产下一女,送红枣阿胶各两斤,红绳一条没念完就明白了,这是商会的内部纪录,但凡生了娃娃的,都有商会赠的人情礼,只不过生男和生女得的礼不同,生女娃可就没鸡蛋拿了。
赵姨娘说过,告密那人的妻子临产,所以佐天泉筛出来的都是有娃在正月初九以后出生的商员名单。这般又撕了两张纸下来,他才停手道:没了。
白素素数道:林栋良许敬坤荀攒黄天河,就这四个人么?她笑了笑,从地上的拣起一本簿子,翻出其中一页:你漏看了这个。
余下几人凝目看去,上面密密麻麻许多小字当中,就有一行写着:荀攒,六月初七经鹰鸣涧,不慎被落石砸中,坠涧而亡。
佐天泉面色不变:哦,那就剩三人了。这人反正已经死了,再查也无意义。他心底同时也暗暗警惕,未料到这青衣女子的神念比起他来居然还更强大。
册子上还有几人地址,他一眼扫过就记在脑海,再一抬头,白素素和殷如正已经不见了。
这两人的速度,居然比他还要快上一筹。
佐天泉站起来望了王阳右等人一眼,低声道:便宜你们了。挽着秦漱玉的手道:走吧。他既然要离开了,也就用不着再杀掉其他的凡人来延长沙漏的时间。
王阳右等人如释重负。
秦漱玉仰头看他:去哪儿?
他一字一句道:找人,解出谜团。
秦漱玉总觉得,他眼里有微小的火花跳跃,显出这人情绪激荡,远不似平日的森冷。
原本只有两人相处时,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这几个人名,为什么就让他如此激动?
佐天泉举步欲走,忽然眉头皱起,向窗外一瞥:那群人又回来了。
那群人?
果然外头传来了破空之声,转眼门外就有八九人驻足而立。
白玉楼一看,这几个也是老面孔啊,即是方才被她追杀的数名修仙者。原想着他们早就离开此地了,怎知这时候居然又转了回来。
这几人,莫不是也来找东西的?
为首那两名高阶修士望见他,面色和缓下来:兀那女贼呢?佐天泉方才挡下了青衣少女的杀招,否则这几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因此他们对佐天泉还是抱有亲近之心的。
女贼指的自然就是白素素了。
佐天泉难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白道友已经走了。几位进来的时候没遇上?
多谢先生方才为我们解围。为首修士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几位不曾远离这座山庄?
此话何意?他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出了什么事,你们怎地又回来了?按理说,这几人早该到了乔得水镇或者更远的地方去,怎还会出现在这里?
惭愧,我们没能走出去。其中一名修士面沉如水,我们多半中了人家的道儿,陷在这鬼地方了。
这话入耳,连秦漱玉也是怵然一惊。
我们原打算离开这里,继续赶路。可是往前走出去数千丈,就觉得风物依曾相识。再行得百丈,竟见到白柳山庄赫然在望!修士恨恨道,我们也知道不好,舍了山庄不进,继续前行。果然又过了数千丈,还是见到了白柳山庄!
边上那虬髯客捋了一下胡子:再这样往前走,也不过是继续在本地兜圈,还不如进来找找活人。
佐天泉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忽然自袖中取出一物。这东西像是一团金属小球,通体银光闪闪,一动不动。佐天泉在上面滴了一滴淡金色的精血,这球体就突然舒展开来,分出了双翅颈足,最后居然变作一头银色的鹞子,只有双眼闪着淡金色的光,这与血液的颜色一致。
佐天泉念了几句口诀,闭目,将这银鹞往空中一抛,它即离手飞向东南方,速度快得犹如一道银色闪电,转眼间就划过天边,不见了踪影。
在场识货的,就知道这并不是真的鸟类,而是千金堂出品的一种灵器,称作银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