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9章 过目不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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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9章 过目不忘

我原想着第二日再捧些点心去讨他欢喜,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书房的门都没有再打开。家母斗胆去唤门,内无反应,待得推门去看

杨仲山目中流露出难以言叙的悲伤:家祖已经坐化了。

宁小闲轻轻啊了一声:那不可能,他的寿数还远未到时候。以哨子修为,至少还有两百年寿数,这还不算宁远商会提供给他的灵丹妙药的效力。他可是身有暗伤?

杨仲山摇头:家祖坐化,兹事体大。我也是直到七天之后才见到他老人家的遗体,他正襟危坐如调息,鼻中垂下两根玉筋。家里人都说,家祖是殚精竭虑,以致劳思过度坐化仙去。他生前友人前来拜祭,看法也和玄天娘娘推断的相同,应是早年身上带伤,衰竭而去。

哨子早年跟着云虎商队摸爬滚打,后面修仙入道也不可避免地要与人争斗,或许都曾落下难愈的暗伤。奉天府的老府主,不也是因此而遭遇天人五衰,最后死去的么?

话音刚落,帷帐里立刻传出一连串轻咳。杨仲山即听见神君大人道:你刚渡劫完毕,身体受损未复,这些事情明天再理会。声音一沉,下去。她刚经历生死大劫,已是精疲力尽,心绪不宜再有波动。

这话是对杨仲山说的。

后者一低头,正想转身出去,宁小闲却出声道:让他说完,我自无妨。

她声音虚弱却很坚决,长天无奈,只得代她转问杨仲山:后事如何?

家祖去世第七天,我家就进了贼,在家祖的书房一通乱翻。又去掘了家祖的坟茔。幸好我们是按照他从前的要求,将遗体火化之后与家祖母混在一处,墓中再无长物,贼人当然什么也没能找到。后来,持理家务的祖母不见了。母亲告诉我,她是被家祖母招走了。

诳孩子的话罢了,想来是潜入杨家的人找不着东西,就抓这家里能主事的去审问,最后给随手弄死了。青鸾问他;家里可曾另外丢了东西?

杨仲山摇头:不曾。倒是几年以后,我偶然间听说与家祖交好,时常卖东西与家祖的那家商会走了水,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作平地。我去查过具体日期,恰好就在家祖坐化六天之前!

先是卖出拓本的商会突然被焚毁,后是哨子坐化,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实在教人生疑。宁小闲低声道:你没有傻到去追查罢?

这话说出来不好听,却是质朴已极的道理。哨子告诫杨仲山不碰不想,就是不愿让家人沾染了这项因果。对凡人来说,有些事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杨仲山法力低微,掺手此事搞不好要粉身裂骨。

杨仲山苦笑:我那时年幼,哪里知道这些?但心里隐隐明白,家祖的去世与两年前我无意中浸入鱼盆的拓本有关。每思及此,加倍难过。不过后来家里整理家祖的物什,封入祠堂,我始终站在一边瞧着,还怕看漏去翻找物料簿子,却根本没有那个拓本的影子。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东西只有我和家祖见过,家里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它的存在。

长天突然道:既然它消失不见,你怎么学会的这些本事?

杨仲山恭声道:神君大人,这即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只见过拓本一回,即是当年贴身丫环去通禀时离开了一刻钟之久,我就站在鱼盆前盯着它看。虽然不知其意,却将其形都记了下来。

青鸾失声道:你居然记住了所有内容?

是。杨仲山脸上没有半丝得意之色,我那时正要学字,谁也不晓得我有过目不忘之能,包括我自己在内。我虽不知字义,但那些字每一个看起来都很他停了下来,酌选合适的词汇,让人无法忽视,似是能将旁人的目光牢牢吸住,可是看久了又觉得眼睛发疼,如被针扎。我看完那拓本上的字,足足揉了三次眼,流了满脸的泪水,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宁小闲叹了口气:你还是去揣摩这份拓本了?她自己就是闯祸的能手,太了解这种心理了。

是。杨仲山惭愧道,虽然家祖要求我视若无睹,可是我明知此物和他的坐化有关,又怎么能够放下不想?他生前研究蛮文,遗物中就尽多这些资料,都封在祠中。我时常偷偷潜入翻看,慢慢也就习得了。

宁小闲和长天互视一眼,都有些动容。要知道蛮族存在的历史太长,其文字脱胎于古蛮人对天性的研究,中间几经延革变迁融合,所以蛮文几乎是南赡部洲第一繁复深奥的文字,莫说普通修仙者了,就是蛮人自己也要勤奋不缀地修习十年,方能有所小成。但它对于物性描述之精微细致,还远在大陆的通用语之上,甚至有些蛮文能令人望而通义,实在是一门很神奇的语言。

就这样一门晦涩的语言,众多读者人皓首穷经也未必能吃透,这少年此前从未接触过蛮文,当时又是幼童之身,居然靠着这样三天两头偷看祖先笔记的作法,就能习得了。这样其貌不扬的一个少年,竟是个难得的天才。

自然,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里,也不知包含了多少艰苦卓绝的努力。

世上原本就有这样的天才,别人努力了一辈子,都未必赶得上他十年。天才的成功虽说是百分之一的资质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是别忘了下半句:那百分之一的资质比起一切努力和汗水还要重要得多。

宁小闲的声音中也带着褒赞:你解读出来了?

是。这是一段秘诀,开头只有五个字。杨仲山一字一句道:

天隙演推法!

阁楼里一时寂静无声。

天隙也就是时空裂隙,是昔年蛮祖与天道争锋失败留下的遗祸,南赡部洲至今也没能将它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