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随同邪魂的葬灭而葬灭,受其影响,大殿主雷决也出现了异常。
此时,雷决身躯翻涌的邪气快速稀薄下去,境界倒退,转瞬间,由无暇帝境又跌回了真我境,随着消失的雷力重新焕发,他气质也隐隐发生了变化,仿佛回归了正常人。
虚空格外的安静,四处停止了交战声,一双双目光望着头顶上空,随着邪气突然间消散,许多人面露不解。
这是,丹帝打赢了吗?
此时,秦浩的身影从九天外降落而来,外貌并没有变得与以往不同,连气息也没说压迫感多强烈,更令众帝感到困惑。
唯独战武,抬头时,斩去一魂的落日战神,眼角情不自禁的滑落一滴泪泽,四世守护,颠转流离,终于,让他等到了夙愿来临的一天,他知道秦浩回归了神位。
因为,他能通过无妄战经感知丹帝的天轮之力。
嗡!一层神光垂落而下,未等战武反应过来,便将大殿主雷决吞没进去,汹涌的光芒与落日战神隔绝开来。
此时,秦浩矗立神光之内,神色平静的看着雷决,缓缓出口道:“如霜、萧叔,他们都在外面,如今你我,还有继续斗下去的必要吗?”
雷决身躯猛地一颤,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承认道:“确实,你已臻神化之境,执掌神荒天道,如今的我,再没有资格与你相争……不过……”雷决抬起头,用一种老朋友的语气问道:“你从哪里看出破绽,认出是我?”
他的伪装自认天衣无缝。
“那重要吗。”
秦浩开口道。
无论入神宫时,黑袍元帝多方阻扰,或者刚才巨灵脱困大杀四方,只因为颜如霜一声痛心的喊叫,便立即停止了朝北疆众帝进攻。
种种一切都让秦浩捕捉到了雷决深藏的人性,但要说认出来,主要还是境界变化的缘故,踏入神阶,意志与天道合一,神荒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灵,都能够被秦浩感受出本质,这与万灵火瞳无关,是一种极致的感受。
“呵呵,你准备怎么做?”
雷决从容开口。
“我不可能留你。”
秦浩直接回答:“但我会向世人传达神意,一一表彰参与此战的诸道统势力,以及,告诉世人北疆颜阵帝为了寻找诛神阵之法,不幸罹难。”
“哈哈哈……”雷决摇头大笑。
秦浩不能容他,这一点,他可以体谅,必须给此战丧生的人一个交代。
但后面一段话,颜阵帝为诛邪而罹难,这等于说邪魂击杀了邪魂,倒也有趣。
雷决懂,秦浩是看在颜如霜的面子,保全了一个父亲的名誉,编造出这诓骗世人的善意谎言。
“呼。”
雷决长吁一口气,说道:“好吧,你赢了,萧毅那家伙真是找了个很不错的女婿,连我都忍不住心生羡慕,早知如此,当初我该趁你意识复苏前,将如霜送进西凉秋田镇。”
他把秦浩培养成自己的女婿多好,哪还有今日这场生杀。
“呃……”秦浩无语,毒啊。
“还有个问题,神化之境,究竟是怎样一种风景?
放心,我不会使诈,了却这个心愿,我会自行消散。”
雷决以颜阵帝的名义承诺。
“怎样的风景?”
秦浩若有思索,回答不上来,他伸出手,一株羸弱的小草生长在掌心,随着秦浩眼眸神芒闪过,骤然间,掌心小草茂盛开枝,花蕾绽放:“这便是神道的风景。”
雷决眉宇微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丹帝会一把握杀掌中嫰草,大概这便是他不被神荒天道接纳的原因吧。
“希望你能一直对待这片无神的土地,最后我还有个嘱托。”
雷决靠前几步,想探出手拍拍丹帝的肩膀,发现不太合适,委婉道:“拜托你,照顾我的女儿,她是无罪的,求你。”
“萧武帝的女儿,谁敢惹?”
秦浩大义开口,连他也惹不起。
“好,好,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便是遇见老萧。”
雷决的眼神透过神光朝外凝视,看向北界浩荡的盟军阵容,试图从中寻找萧毅和颜如霜的样子,但又害怕找到,被对方看见自己。
最终,他闭上眼,似回味什么,直到过了良久,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秦浩,你知道吗,我从不会输,除非我不想赢。
往后,这里看你们的了。”
雷决说完,外界落日峰地动山摇,整座山峰开始坍塌,倏然,一束光辉从峰体内腾霄而出,山峰骤然裂开,这道光飞离的速度奇快无比,只有几位无暇强者朦胧看清,光束似乎包裹着一颗心脏,鲜红无比的心脏。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光芒碎裂,从天穹化为亿万光线朝着东洲各地散落,每当被光华落下,那里的土地因为群帝大战而受损的地脉,开始快速的修复。
那可心脏,才是邪神真正的邪源。
邪源灭,邪魂才算彻底消失。
秦浩目睹着邪源之心爆裂,内心为之震颤,真是个可怕的对手,怕战武也想不到,邪神会把心埋进落日峰里。
果然,如果单纯除掉邪魂,或者怀有一丝人性的雷决,无论杀掉哪个,最终无法将邪祸消灭。
邪魂从不会输,除非,他不想赢。
“走好,颜叔。”
秦浩忍住心弦的跳动,收回目光的时候,面前的雷决已经随着邪心裂开,消亡在了丹帝跟前。
至极的恶,孕育出了一颗鲜红的心,诞生于深渊的黑暗,最终填补了满是疮痍的神荒大地。
也许,是为了感谢秦浩照顾颜如霜,也或许,颜老北真正了却了背负的万千执念,从秦浩掌心草上感悟了神道的意义。
所以,他才帮东洲修复地脉吧。
“穷鬼死远一点,弄脏本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努力有用吗?
那么努力最后还不是名额被我的家势占夺?”
“没有女孩会喜欢你的,她们只崇拜财富和地位。”
“为什么打伤同门,即刻起,滚出去,你不在是本宗弟子。”
“听说你想用药草救你的妻子,不好意思,现在这药材是我的了。”
“世间哪有公平,为什么总要求公平,你现实一点吧。”
“你的天赋很好,百年难遇,然而太上长老只收一位亲传,你还不配。”
无数副落魄的画面在丹帝的眼前碎裂,人间百态,各种不幸的遭遇最终成就了一位位绝世强者,然而那些不幸扎根强者的心底,最终困于神道之路上,衍化为了极致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