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香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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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郁在客厅门外站了有一会儿工夫,偏巧就听见了荣清辉在公主面前诋毁他有谋逆之心,顿时火冒三丈,正犹豫要不要冲进去收拾了这厮,就听见公主一阵大笑,非但不信,还出言维护他。

殷郁整个人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从头舒坦到脚,再看荣清辉一脸吃瘪的样子,那滋味别提有多爽了。

荣清辉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我言尽于此,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李灵幽端起了茶盏,摆明了不打算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荣清辉倒是没有纠缠,转身出门,经过殷郁身边时,打量了他一眼,确认他以前没见过他,可为什么会觉得这人长得这么讨厌呢?

……

殷郁送走了荣清辉,返回客厅,李灵幽已不在了,收拾茶具的侍女告诉他,公主去了马厩,让他去那里找她。

殷郁赶到马厩,李灵幽正站在金乌所在的棚屋外面欣赏它,目光喜爱中带些追忆。

殷郁安静地走到李灵幽身后站定,没有打扰她。

“金乌和星落也不是全然相似,金乌的个头更为高大,四肢更为健壮,星落的毛色更浅淡一些,耳朵更长一些,这里还有一小团白斑。”

李灵幽说着,伸手去触碰金乌的额头,金乌后退一步躲开了,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李灵幽神色黯然,放下手,郁闷道:“它不喜欢我。”

殷郁快步上前:“金乌还不熟悉公主罢了,哪里是不喜欢您,求公主赐下一件随身之物,我保管它明天就能同您亲近起来。”

李灵幽眼睛亮起来,半信半疑道:“当真?你可不许骗我,我最讨厌被骗了。”

殷郁心虚地低下头:“在下不敢。”

李灵幽从袖口抽出一条丁香色的丝帕,上面绣着一只粉金的蝴蝶,递到殷郁面前。

“给你。”

殷郁伸出双手接过,丝帕轻飘飘落在他手心,带着一丝暖融融的体温,让他有种牵住了她手的错觉,一缕馨香入鼻,令他心神摇曳。

“你好好教它,明日天气若好,我们就去郊外骑马。”

李灵幽一句话缭乱了殷郁的心扉,径自离开了。

殷郁捧着丝帕,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金乌见殷郁来了半天都不理他,不满地将脑袋探出棚屋,去顶他的肩膀,鼻子里噗噗地喷着热气。

殷郁连忙将丝帕举高,生怕叫它弄脏了。

金乌用黑亮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这不是给我的吗?

殷郁厚着脸皮道:“这是公主给我的。”

说罢,珍之又珍地将手帕叠起来,收入怀中。

……

傍晚时分,阿娜尔和忍冬相继回府。

忍冬跑了一趟宗正司,硬是将原先的侍卫换掉了,新来的侍卫一共有二十四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单从精神面貌来看,就比先前那班人强。

侍卫队长名叫秦柯,二十来岁,是个皮肤黝黑,不苟言笑的青年。刚到公主府,就带着一群手下将地形里里外外探了一遍,然后分派五人一小队,早晚两班分别在内院围墙和外院围墙巡逻,余下四人轮守大门,又勒令两处门房,将每日进出府的人员都记录在案,还向忍冬提议,将所有大门锁头都换一遍,防止之前换走的侍卫私下留有钥匙。

忍冬看他们一丝不苟,总算安了心,到李灵幽面前禀报一番,赞赏道:

“您没瞧见他们的架势,简直像是在看守军营重地,就差没给府里的老鼠洞都上一把锁了。”

李灵幽失笑:“这回你差事办的好,有赏。”

说着,让阿娜尔去妆台上拿来一只巴掌大小的法蓝盒子,递到忍冬手上。

“殿下,这是?”

李灵幽摸了摸忍冬粗糙的手背,叮嘱道:“这叫红酥脂,你每日睡前拿温水净手,再涂上一层,要不了几个月,这双手就养回来了。”

阿娜尔酸溜溜地插嘴道:“殿下见到悦竹墨书的手养得比女儿还细滑,问出是南风馆有秘方,特地差人去把方子买来,又将几种药材调换成更名贵的,单是制成这一盒,就花了五十两银子,还不算买方子的两百金。”

忍冬又感动又心疼:“殿下何苦为奴婢浪费银钱,奴婢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还在乎美丑。”

李灵幽轻瞪她一眼:“这话我不爱听,我比你还年长呢,听我的话,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岁数,都要爱惜容貌,绝不能糟蹋了自己。”

忍冬连忙改口:“殿下说得对,奴婢听您的。”顿了顿,又道:“可您的金银再多,也经不住这流水一样的花销,只进不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该添置一些进项。”

李灵幽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道:“这些营生之道,你同阿娜尔商量就好,想做什么只管去做,赔了钱也不打紧,总之少来问我。”

素馨和莲蓬见状,极有眼色地上前扶她起身,回卧房休息了。

忍冬和阿娜尔无奈的看了看对方,任劳任怨地商量起如何打理李灵幽的私产。

***

次日,天气晴朗。

殷郁满怀期待能同李灵幽一起去郊外骑马,却被宫中的传唤坏了好事。

荣太后召见李灵幽入宫,虽没说是为了什么,但李灵幽隐约猜到了,是以盛装打扮,坐着鸾车进了宫。

这回荣太后没有在紫宸殿待着,而是派人将她引到了自己的寝宫,在正殿接见了她。

“永思,快坐到嫂嫂身边来。”

李灵幽面对荣太后的热情,倒是没有什么抵触,乖乖坐到她身旁,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就好像半个月前她们不曾为嫁妆撕破脸过。

荣太后好一阵嘘寒问暖,才说到了正题上:“我听说,你府上前日遭了刺客?”

李灵幽故作惊讶:“您从哪儿听说的?“”

荣太后一脸责备地看着她:“昨日展侍郎去礼部闹了一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能瞒着住吗,万幸你人平安无事,不然我日后到了泉下,怎么向你皇兄交待。”

李灵幽默不作声,端详着她的脸,试图分辨她的关心有几分真切,有几分虚假。

荣太后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握紧了她的手,忧心忡忡道:“永思,你一人独居,诸多不便,这回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再有下回可如何是好?”

李灵幽垂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不觉得温暖,反倒有一丝丝凉意,沿着她的指缝,流窜到她心间。

“您说我该如何是好?”

荣太后小心试探:“不如……不如我替你寻一位驸马,好叫你后半生有所依靠。”

李灵幽讽刺一笑,点了点头:“好啊,不知嫂嫂心中可有人选?”

荣太后没料到她这样轻易地点了头,顿时喜上眉梢,笑吟吟道:“除了清辉,还能有谁配得上你,你们青梅竹马,少时便有情意,如今能够再续前缘,那真是顶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