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逆流而行(1 / 1)

孤才不要做太子 抉望 2018 字 2021-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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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好句子,好句子,皇兄啊,你准备不准备把这首诗宣扬出去?如果你不打算宣扬的话,不如给弟弟一个窃名的机会呗?改天传出去,就说这首诗是魏王李泰写的!”

可能是不知不觉间念了出来,结果把李泰这家伙给吸引过来了。

再看看长孙,只见长孙长大了嘴巴,很是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很多人,尽管多数人一首诗都不会背,也不会写,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觉得写诗的人厉害。

拍拍手,长孙从惊讶中自拔而出,笑道:“承乾你这首诗写得简直精彩,母后这就帮你记下来。”

笔墨这东西,还是要带着的,就在舟上,长孙用她那娟秀的字体将白居易的这首诗给记录了下来。

李承乾发现,古人的速背能力简直厉害,例如长孙,八句诗,只是听了一遍就记得分毫不差。

又剽窃了一回,李承乾却不再觉得羞臊了。人总是擅长在他人身上,或者语句中给自己找做坏事的理由。比如,当初让背诵课外诗词的小学老师不就说过?好好背下来,背下来的东西才是你的东西。

再说,白居易等人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会出现在世间呢,在他们之前拿到了版权,到时候窃名的反而是他们,嘿嘿嘿。

想想自己脑海里还保留着印象的唐诗宋词,李承乾对自己的“文人生涯”就充满了信心。

兖州(聊城)是下等州,虽然把控着运河,却没有独孤昭这样有眼力的官员开辟港口,商人们不满的同时,却也不敢跟兖州刺史讨要修建船港的权力。因为不重要,所以兖州并没有足够的常备府兵,大船进入兖州境内,沿岸只有稀稀疏疏的护路兵,漫长的运河,沿路的府兵加起来,怎么也超标了。估计是兖州刺史跟德州之类的州府借了兵力,正在打肿脸充胖子。

水贼一役,火药武器到底剩了不少,虽没办法装备亲率全军,但是有它们在,人还是有底气。就算地方州府不派出兵力护送,按理说两千亲率,怎么也能在大唐境内横着走了。

运河的河面很宽阔,河道上偶尔还能看到打捞烂水草、刺探河水深度的船只。这些人不是地方官府派遣的,而是商人自发分配下来执行。都说商人将本求利,一毛不拔,可是这种涉及到商人共同利益的事情,他们从不落人后,出钱出力的时候绝对不会觉得亏了。

别看赵奇在郑州能够统领各路的顶级散商,看起来风光无限,要知道招待太子一行人的经费,大部分都是他出的。

因为这些商人的勤劳,运河之上泛舟,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咱们大唐能跟运河相比较的工程,大概也只有长城了吧!”

听到李承乾这句感慨,李泰在一边说:“确实差不多,当初秦始皇修筑长城,不知道累死了多少民夫,隋炀帝开挖运河,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百姓。秦朝万世基业,两世而亡,隋朝千古基业,算起来也是两世而亡。两个人都是不把百姓放在心上的蠢货,他们的朝代因此而覆灭,也就情有可原了。”

李泰话音一落,顿时好多人都拍手叫好,唯独没拍手的,只有长孙和李承乾。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只能无奈的笑笑。事实上,他和长孙才是最清楚内幕的人。

还是那句话,哪有真正的善人和恶人?哪个不是不黑不白灰不拉几的在尘世胡混?

不管是隋炀帝还是秦始皇,两个人都是被史书给钉到耻辱柱上的人。就像后世某位养活世界人几十年的老人,因为摸一手豪车就被骂上热搜一样,做了再多的好事儿,一旦做了一件错事,就被划分到了恶人的行列。同理,做了无数错事的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因为做了一件好事儿而洗白了。

找谁说理去?

见李承乾没有赞同,长孙笑着问道:“承乾,你为何不拍手?可是有什么别的看法?”

环视一眼四周,见都是熟人,李承乾才说:“其实吧,儿臣挺欣赏隋炀帝这个人的。运河始建于春秋时期。春秋战国时期开凿运河基本都是为了征服他国的军事行动能便利一些。例如,吴王夫差命人开凿邗沟的直接目的是为了运送军队北伐齐国,魏惠王开凿的鸿沟,也是如此。

再往后,运河的存在,让南北的交通变得便利了不知道多少,否则的话,南北划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隋朝在天下统一后即做出了贯通南北运河的决定,其动机肯定不是为了征服谁,因为此时天下已经完成统一。

就儿臣看来,隋朝这么做,估计是经济方面的动机。中原在很长时期内,经济重心一直在黄河流域,北方的经济比南方进步。但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发生了深刻变化。四百多年的混乱使北方经济受到严重的冲击,与此相比,南方经济获得迅猛发展,成为全国经济重心。以前都是北方人看不起南方人,可是隋朝的初期就变成了南方人看不起北方人。

隋朝统一天下后,应该格外重视这个地区,然而隋朝定都长安,其政治中心不能伴随经济重心的发展变化南移。若是因此而迁都、调兵之类的,估计天下就乱了。那个时候的突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差的情况,估计内忧外患会一起爆发。

因此,朝廷需要加强对南方的管理,长安需要与富庶经济区联系,需要南方粮食物资供应北方,不论是中央朝廷还是官僚贵族或是北方边境。同时,长时期的分裂阻断社会南北经济的交流,时间长了,南北发展必定出现巨大的差异。杨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北方人,一旦出现这样的事情内战将会在所难免。而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经济的发展到这一时期已迫切要求南北经济加强联系。想要坐稳皇位,杨家就必须加强对南方的控制,增强南北的交流。

另外,隋朝开运河不仅仅有经济方面的动机,也有政治方面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是门阀世族大发展的时期,他们的力量甚至一度能够碾压皇权。隋朝统一后,他们仍依恃其强大的势力,企图与中央政权抗衡。当时五姓七望还稍微老实写,江南的氏族是最不老实的,他们的动荡,使皇权面临严重威胁。

皇帝要实施对南方的有效统治,贯通南北运河势在必行。同时,东突厥、高丽等边境敌国,对中原亦是大患,隋朝派出大量军队驻扎边境,这些军队仅靠屯田是不够的,必须依靠江淮和中原粮饷供应。这样一来,南北运粮路途遥远,除了开凿运河以外,基本没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所以啊,至少站在皇帝这个角度来讲,开凿运河算不上单纯的劳民伤财,反而具有深远的意义。若不是运河的开凿出现了问题,酷吏当道,百姓民夫如猪狗被役使。估计,隋炀帝也不会落得这么个谥号,受后人唾骂。”

一番话说完,李承乾抬起头,见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自己。

也是,隋炀帝到现在被口口相传的谩骂不知道多少年了,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暴君。自己这番话听起来,怎么也有点为他开脱的意思。

这不行啊,从众才是所有人的生存之道。当所有人都在往东走,你一个人转头往西的时候,要么会被人潮裹挟着继续前进,反抗不得,要么被踩在脚底下,被后来者践踏。

想到这里,李承乾就下令船队靠边停船,暂时歇息,回过头来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也别当真。也或许,这只是我主观的臆断呢。”

“吓死我了,皇兄啊,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说这样的话啊。”

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一般的李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个威胁船上的人,不允许他们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长孙若无其事的走到李承乾身边,低声道:“你们父子啊,事实上你父皇也是这么说的。运河的开凿如果能够一切顺利,隋炀帝能够借此功劳一举震慑住江南士族也说不定。可是啊,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杨家失去了人心,被群起而攻之,咱们李家混迹于并起的群雄之中,最终一统天下,得到皇位,都是一系列的巧合造就的。不过看你想事情的样子越来越像你父皇,而且文武百官都认可你,母后我也就安心了。”

李承乾笑了笑,跟苏媛一起伸手扶住长孙准备下船。这里距离兖州州府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此时换乘马车,才是最合适的。溯流而上的时候,不晕船的人,有的时候也会晕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有了便宜行事的官员,特别是京官,出去以后基本都是地动山摇的。而得到了便宜行事旨意的太子,完全可以一手遮天。所以,不等见到兖州的都督,李承乾就下令让府兵聚集,不必再守在河边,被拦路的商贾,也可以放行了。运河里怎么可能这么远都遇不到一条商船?一定是地方刺史之类的官员把他们压住了。

果然,第二天,当再次看到运河的时候,上面到处都能看到挂帆的船只,这才是运河该有的样子啊!

挥一挥马鞭,李承乾就带着队伍走陆路朝着兖州州府走去。一朝令在手,莫说便宜行事,鸡毛也得当令箭来用用。以前不合适,如今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掺和到地方政务里面。兖州地处河南山东交界之地,最难得的是把着京杭运河,不修建船港,简直是浪费啊!

就在李承乾一行人休息完毕,趁着正午阳光充足,往兖州州府赶路的时候,长安的皇帝,也完成了大朝会,疲惫的躺倒在百福殿后殿的床上。

自从皇后走以后,他只是在后宫居住了一段时间,在嫔妃中留宿了一段时间,就搬去了两仪殿。当被嫔妃的献媚搞得烦不胜烦的时候,只好搬到百福殿来。

如今已经三十七的李世民,于后世而言,心态反而像是四十七。因为身份的原因,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美女他都搞过,一进一出这种单纯的生殖运动,从痴迷到无味,就像是美年达里加入面包渣,很快就变淡了。

虽然只有三十七,可是此时的他,对情感上的追求,就已经超过了对肉欲的渴求。

百福殿内,跟勋贵爵位牌牌墙对着的,就是一副简易版的中原图。如果李承乾此时在这里,绝对会对这四不像的地图嗤之以鼻。可就是这样一份地图上,却不再标记着哪里发生了战乱,哪里应当厘定派遣多少兵将,哪里的势力需要调整,而是唯独标记着一条直线。如今这条直线从长安出发,停在汴州,沿着河道,有四五处画线却又停下的痕迹。

将一壶热茶放在皇帝身边后,李涧想了一下,才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递交到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这是太子殿下留在东宫的信函,今天早晨才由东宫的宦官送过来,奴婢擅自拆开看了,确实是殿下的笔迹和密押。”

“哦?呵,念给朕听,朕倒要看看这小子留下了什么放屁话。哼,朕就算做的有点不对,他也不应该带着母亲直接跑路,搞得朕好像十恶不赦一般。听说他们娘仨整天要么游山玩水的,要么私自准许亲率和郑州府兵进攻山贼,要么亲自带着汴州的府兵进攻水贼,好不快活啊!反观朕,都快瘦十斤了!也不知道写封信来给朕请安,亏朕还怕他做的事受到影响,给他一封便宜行事的圣旨呢!”

许久不见皇帝怒气冲冲的样子,李涧反而欣慰了起来。这几天的皇帝一天比一天消沉,明明政务没有增多,却有一种人要垮了的感觉。这不行啊,人是需要有喜怒哀乐才能健康的,缺少一样都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