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尽灯枯。

他已经熬到头了，灯油已经烧完了。

连那灯芯都要烧透了，只不过是什么时候灭的问题。

而洛长安就是见证者，他在看着灯芯灭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怕有风吹草动将这灯芯吹灭了，可是他却无法阻止它自己熄灭。

“爸，我才回来。您不要离开我和茉茉……”

他和父亲的感情一向都很深厚，比寻常人家的父子更加亲密，洛长安舍不得老头子。

他四十多了，哭得有些不能自持。

这个时候顾不得什么丢脸，他只是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老爷子看到秦茉之后，也许会好上一些，可是却没有想到他放下了一切，看到人平安健康地回来，他便放下了。

那点执念也消散了。

他会想是不是晚点将秦茉带回来，老爷子就能多撑一点。

“爸……”

“长安……长安，我看到你母亲了。她在等我，她说她等了我半辈子……我怎么还不走呢。长安……”

“我怕她等久了，就自己一个人走了……以后，洛家就要靠你了……爸不能陪着你了。”

洛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来接他了，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他不想让她失望的离开，更怕她自己走了。

“爸！”

洛长安心慌，他整个人站着，感觉全身都麻木了，连挪动都挪动不了。只能感觉到握着的那只手没有了回握的力气。老爷子……他闭上了眼睛。

洛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指，微微颤抖探到了他的鼻尖，整个人一震。

“爸，我会保护好茉茉的。”

洛长安的嗓音沙哑。

“你放心，洛家在我的手上一定会更加辉煌。茉茉不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会保护她一辈子，不会让她再难过了。您……希望您能够见到我母亲，您别担心我们了。”

洛长安的浑身冰凉。

他觉得自己的心冻结了，血管里面血液不再流动。

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脑子一片空白。

他那一瞬间觉得脸哭都哭不出来，眼泪干了。

“爸……”

那个会喊着他长安的男人不在了。

以后这个满是他痕迹的地方，再也没有这样活生生的人了。他一回头，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再也不会有人提醒他该如何做了。往后只能靠着他自己，还有……

从今天开始，洛长安没有爸爸了。

“福伯……”

洛长安声音拔高，那声音里面满是悲痛。

福伯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听到这声音连忙推门进来！

“福伯，他走了。”

“少爷，你说什么？”

福伯只是出去一会儿，他们是知道老爷子撑不住的，可是却没有想到老爷子走得这么快。

“少爷，福伯年纪大了，有些听不清。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您刚才说了什么？”

福伯的手在颤抖，他老了，有些事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福伯，我没有父亲了，我往后再也没有爸爸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