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新兵训练都过了半个月了。她们这群女兵们,白天参加军事训练。晚上则一天参加医务培训,一天参加通讯培训。安安是确定了要做军医的人。他只是简单的学习了通讯电台的使用。后面就不再上通讯培训课了。一直跟着项莹和黄军医学习专业的医务知识。
黄军医是个男军医,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他据说当年是上过白求恩学院的。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外科手术技巧。可惜他现在年纪大了,再加上年轻的时候腿受过伤,无法跟队出任务。而且他的年纪也大了,手也开始不稳。这对一个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来说是致命的。所以他也准备过两年就退伍了。他知道安安是项莹看好的接班人,所以他也用心的教导安安。
他们首先交到安安的就是缝合。安安虽然学过打结,也看过爷爷给别人缝合。但她从来没有亲自上手过。项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只兔子。他们总是先给兔子划一刀,再给它抹上陈家提供的外敷麻药,让安安进行缝合。
安安曾经在家里还宰杀过兔子。可是真到上手给兔子缝合的时候,她才发现比起宰杀兔子,缝合伤口是多么的困难。她每一次都在心里默念着她能行。可每一次缝合的时候,她的手都在颤抖。
项莹毫不留情地批评她:“看看你做了什么?连只兔子的伤口都缝不好。若真是战士们受伤了,谁敢让你治?我看你平时手稳的很啊。怎么给兔子缝伤口就怂了?你给我好好练,一直练。也不用指望其他的兔子了。你就用这只兔子练吧。练死了这只兔子,再换下一只。什么时候把缝合练好了,什么时候再开始其他的训练。”
安安明白,项莹这是恨铁不成钢。她也有些恼自己,怎么关键时候不靠谱。看着这只兔子身上的六七道疤痕。她忽然觉得,若再弄不好,简直是比凌迟还要可怕。
安安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术刀,亲自给了兔子一刀。她开始慢慢的给兔子止血,然后抹上麻药。再慢慢的一针一线的缝合伤口。虽然动作很慢,但她的手奇迹般的不抖了。小小的伤口,她整整缝了半个多小时。虽然缝合的不太好看,像一条歪曲的蜈蚣。但好歹是基本合格了。
项莹和黄军医对视一眼,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两人最怕的就是安安过不了心理那一关。只要心理关一过,技术练习久了,总会提高的。
除了医术的特训,安安还要跟着班里的人学习基础护理知识。简单的伤口包扎难不倒她。毕竟她也曾经在山林中受过伤的人包扎过。但是使用注射器,安安也是零基础。班里的人都不敢拿注射器去扎同伴练习。这弄得项莹很不高兴,大声的批评了她们:“不过是用自己的搭档练习都不敢。还指望着你们以后给伤员们扎针吗?要是怕伤了同伴,就小心点儿,努力做到最好。”
十个人分成五个小组,开始互相给对方扎针。其实扎手腕或者手臂还好,毕竟血管看得见,大家互相忍忍也就扎进去了。可是扎臀部,却难倒了一大片人。
屁股上的肉厚,本来就不好找血管。被扎的人开始扎手腕或手臂,自己也能看到,还不怎么紧张。但这回是扎屁股,被抓的人根本看不到,反而提心吊胆的。这人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缩紧肌肉,就更难扎进去了。
项莹在一旁看不过去了,照着扭捏的洪秀秀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就听洪秀秀嗷的一声站了起来,捂着屁股带着哭声道:“俺的屁股啊!咋扎针恁个疼法呀?”好好一河南姑娘,硬是整出了东北味儿。
一群人看着她捂着屁股在那儿跳脚,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哄堂大笑起来。听见大家的笑声,洪秀秀才停下了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大家。还是她的老乡厚道,王春花将事实告诉了她。洪秀秀才提好裤子,有些委屈的看着项莹:“项医生,您打我屁股干嘛呀?”
项莹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结果洪秀秀闹了这一出,她也忍不住笑了。大家笑了一阵,项莹亲自上阵,以洪秀秀为对象,给大家做示范。
一听又要扎自己,洪秀秀有些害怕。她手里捏着裤头,怎么也不肯脱下来。最后项莹忍无可忍,直接将她摁坐在了板凳上,亲自动手拉下她的裤子。指着她的臀部说:“将臀部分为四份,外上侧是打针的部位,无大的血管神经。棉签蘸碘伏,自中心点以螺旋状消毒,范围要大些.自然干燥,不要用嘴吹干。”一边说一边上手示范。
洪秀秀感觉屁股一凉,便想动。项莹对着屁股又是一巴掌:“别动,还没扎上针呢。你要是肌肉再加的这么紧,针断在里面,可是要开刀的。”
一番话,吓得洪秀秀不敢再动。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安安看不过去:“要不让我来吧。洪秀秀基础不好,在一旁看着更好。”
洪秀秀见比自己小的班长都要出面了,心里过意不去:“还是让我来吧,反正待会儿互相练习,还是要挨针扎的。项医生手艺好,应该不会让我受罪的。”
项莹笑了笑,又接着做示范:“打针要领是两快一慢——进针和拔针快,推药慢。药液抽吸好了后,将针管中空气排出,针头向上,轻推针芯。左手拇指和食指固定好皮肤,手腕用力进针,针头要留三分之一在外面.推完药后迅速拔出针,棉签按住针眼一分钟。好了,大家自己再练习吧。”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班里每个人的屁股都是肿的,走路都觉得疼。第二天训练的时候,王胜利可没有手下留情,继续进行体能操练。让一群人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一个月里,他们还是有一天休息日的。让她们缓了缓才算好一些。
安安的学习任务比她们都重。她还要学习认药。当然这个要不是中药,而是西药。不仅要把每一种药片儿都区分得出来。还要记住每一种药的功效。平时还要跟着黄军医学习使用手术刀,以及一些基本的外科知识。
另两个女兵班的班长就是上次带头闹事的人。两人都是大城市姑娘。平时瞧不起农村兵。但两人又视对方为对手,所以才弄的两个班乌烟瘴气的。两人一个来自沪市,叫曹美玲。一个来自京都,叫罗洁。家里面在地方上有一点小小的关系,才能将她们弄来当兵。可是那关系又不够硬,只能被分配到这边远的地区来。她们想抓紧时间升职,这样才让家里有理由找人将她们调到更好的地方去。如今见安安一来就是班长,还被两个军医重点培养。你看就是以后她们升职的绊脚石。只是如今团里正打算整顿她们的作风问题,所以不敢顶风作案。两人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安安频繁地出入卫生所。
在学医认药的方面,安安特别有天赋。而班里的姑娘们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而且文化程度有高有低,学习起来就特别的困难。安安主动在空闲的时候帮助她们补习。不过在识别药物,对症下药这方面,安安的要求非常严格。这让班里的姑娘们有些吃不消。刘翠花是个性格比较急躁的人,一时间静不下心来学习,被安安说了几次。
刘翠花有些生气地说:“班长,干嘛老说我?我也想学好啊,可是你的要求太严格了。”
对于学医来说,安安绝对不会放松自己的要求。她严肃地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要求太过严格了。可是我却觉得你们没有足够的思想觉悟。你们忘了,你们是军人。这里是边境,我们的部队是属于作战部队的。无论是学习通讯,还是医学知识,都容不得一丝马虎。就说通讯吧,一旦在战场上,你们一个马虎传错了信息,很有可能造成整个战局的颠倒。会有多少战友因此而受伤,甚至牺牲,你们想过吗?学医更不用说了。医生讲究治病救人。我们这儿的军医接受的很少是生病的人。接触更多的是伤员。如果在接手伤员的时候,做错了哪怕一分一毫,就可能给他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你们想过吗,如果有一位战友,因为你们的学艺不精,本来可以治好的伤,最终落下残疾。或者本来可以保住性命,最终却不治身亡。你们考虑过这些后果吗?或许没有人会怪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新兵。可是,作为一名医者,就要有背负起一个人生命的觉悟。我们不可能救得了每一个人。但如果我们能够在学习的时候学得更用心一些。将技能练得再熟练一些。那么我们将可以挽救更多不必要的伤害。”
安安的一席话,让班里的九个姑娘都沉默了。她们最近的确有些浮躁了。训练压力大,学习任务重。这让初入军营,还没有调整过心态来的年轻姑娘们很不适应。安安也知道,她应该更加包容她们。可就像项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一样。战争留给她们适应,学习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儿的气候比老家更冷的早。再过一个月就要上冻了。而老兵们说过,一旦河水结冰。对面的老毛子就经常来犯。现实留给她们安稳的时间不多。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安安只能逼着她们成长。
好一会儿,大家都明白安安的苦心。刘翠花先开口道:“班长,刚刚是我不对。谢谢您的提醒,我以后一定好好学。请你以后也严格的督促我们。我这个人性格急躁,有些毛手毛脚。以后也请大家多提点我。其实我很喜欢学医的,以后想留在卫生所。”
俞丽丽笑着说:“其实是你在通讯方面没有天赋吧。”
刘翠花不以为意:“我在通讯方面就是个榆木脑袋,我承认啦。不过我在学医方面也还是有些天赋的吧?”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安。
安安有些好笑,还是点了点头:“只要你把你那急躁的性子改一改,再心细一点,医疗技能就能提上去。”
其他人也表态,以后会认真学习医术。也让安安严格监督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