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冀中一门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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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易不光豪爽,更是细心。不单买了两大盒子起码十来斤的酱骨头,还送来几样素菜和两瓶度数适中的烧酒。

眨眼功夫,静海和尚已经啃了四五根半拉的棒骨,喝下小半瓶酒,这会儿正‘呲溜呲溜’的用吸管吸骨髓呢。

我说:“大师,你可真是活佛啊。我一直都想不通,您老现在可是鬼,怎么还能吃喝活人的酒肉?”

静海捧着骨头斜了我一眼,等把里头的骨髓吸完,才咂吧咂吧嘴说:

“且不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单说咱家本就是人中龙凤,又活了这些个年头,怎么就还不能有点特权了?”

‘还人中龙凤,老丫出门带脸吗?’

我心里骂了一句,看他那吃相,却也食指大动。

刚招呼季雅云先吃饭,静海突然说道:“你们先别忙着吃,先前还没怎么,可是到了这儿,咱家这心里头就有点不怎么踏实。旁的不说,就那姓张的小子,怎么看怎么不对路。佛爷看他眼底子透着下流,肯定还要纠缠这妮子的。防备须尽早,徐老板,你这就拿两样物`事给她傍身吧。”

我愣然:“拿什么给她?”

“啧,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静海一指季雅云的皮箱,“就是侯金花死前交给你的那包东西!”

侯金花就是狄福生的妻子,在她死后,狄福生把一个皮包交给了我,事后才告诉我,那是侯金花给我的酬谢。

这趟来东北,从议定到出发,满打满算准备的时间不足半个下午。我一向轻装简行惯了,也不愿回家见到不想见的人,所以就只临时买了几样里外的衣服。

那皮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极多,我也没细看,除了磁石‘钵盂’交给了狄福生和窦大宝他们,其余就都一股脑装进一个简行袋。临时归置在季雅云的箱子里。

此时听了静海的话,把简行袋里的东西逐一取出来,待到拿出一根金属管,不由的愣了一愣。

静海嘻嘻一笑,“看着眼熟吧?”

我说:“你这是明知故问。在那间废屋里的时候,狄福生从后头掐我脖子,当时侯金花用来弄住他的,就是这根管子。”

我仔细把划着看了看那东西,只有普通的水笔长短。事实上这东西除了和食指差不多粗,外形真就十足像是一支圆珠笔,尖端有个细孔,后头还有个按簧。

见我不住摆弄,静海急道:“诶哟,你可别乱来。真要是拆开,你铁定装不回去,那这宝贝可就废了!”

我说:“这是不是宝贝我不知道,你就说,当时狄福生掐我,管子里喷出来的那一蓬白气是什么吧。”

静海许是吃饱了,抹了抹嘴,却是说道:“你知道现在你手上戴的扳指,是何人所创吗?呵,这扳指的图纸是我从一个盗贼手上得到的不假,那图纸上头,可是有着设计此物之人的名号——冀中一门候!”

季雅云对如意扳指的来历也有所了解,又大致知道静海的‘光辉历史’,闻言忍不住问:

“你是说,如意扳指的设计者,是冀中的一位侯爷?”

我说:“不是侯爷,是姓候。”

静海奇道:“怎么,你也知道冀中侯家?”

我点点头,“刘炳的寻龙尺,就是出自侯家的手笔。原来侯金花是机关侯家的后人。”

我对季雅云解释说,机关门也是外八行之一,擅长打造机关销器。瞎子曾说过,他的寻龙尺,就是他师父当年花了两百七十二块钱,找冀中侯家的人订制的。

为什么是两百七十二,瞎子也说过。打造寻龙尺那会儿,虽然已是解放后,他师父却是用了两百七十二块袁大头,也就是银元为代价,请侯家的人打造的。

就是放到现在,两百七十二块袁大头的价格也以百万计,更别提当年了。

静海说:“你或许早已发现,你手上这枚如意扳指,可是不同寻常贼偷所用的。早年间,我也曾因为好奇这扳指图纸的来历,和冀中侯家的人有过一次接触。那时佛爷已经当了和尚,和侯家一个老人儿结为良友,在他庄上住了数日,总算是对这‘一门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把握着手里的金属管,想起侯金花说过,那些柳槐桑十二元是她所造,忍不住问静海:

“据说冀中一门候不光擅长机关销器,还专有人替阴司打造刑具,这是真的?”

静海挥了挥手,“活人铸造阴器是有的,一门候曾打造过一样特殊事物,后来被阴司所用也是真的,可那就是偶然中的偶然。活人手艺再高明,没有灵冥之材,又怎么能走阴差到这个份上?”

老和尚话锋一转:“不过,侯家所打造的器物,的确不是一般机关门的人所及,这倒是真的。那是因为,侯家先祖,曾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三页鲁班书。习鲁班书者,必定遭五弊三缺,是以鲁班书又为人称作缺一门。

那位侯家先祖也算是智慧过人,为了后代子孙免遭果报,硬是把三页书纸从中一分为二,和族中另外两房兄弟,各自取了其中的两个半张。并立下誓言,三兄弟一旦学成书中内容,立即就将其毁去,对子孙后代,只言传口授书中内容,更不允许后人间相互传授彼此的技艺。

正因为侯家的人遵循祖训,所以侯家才未受天谴,繁盛传承了近三百年。也因此三房后人,得到了一门候的贺号。后来时局动荡,几经战火,侯家后人也不得不各自扬镳,分奔天涯。可即便如此,冀中一门候的手艺,直至今时今日,也无人能够超越。

因为,鲁班书早已失传了……”

说到这里,老和尚陡地两眼放光,“徐老板,你这一下子得了侯家这么多销器儿,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我把那金属管放在桌上,摇了摇头,“要照你说的,这些我鼓弄不懂的玩意,真得算是宝贝。可惜,侯金花死了,她和狄福生的儿女也……她这一门的技艺,恐怕是越来越没落,天长日久,终究是要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