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战来到市里的精神病院,警车开进大门的时候,看着精神病院的牌子,我心里就有点瘆的慌。
不是说我胆小,而是大多数人都对精神病人有着本能的恐惧。
就比如孙屠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一点,就怕神经病。
原因是我们刚进大学没多久,学校里就出了一件大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刚用做阴倌‘骗’来的钱买了个二手的笔记本电脑。
我简直像得了宝贝,稀罕的不得了,那毕竟是我人生的第一部‘新’电脑。
我不怎么玩游戏,但电脑买回去的当晚,我还是看片儿、上网、聊天……不亦乐乎的摆弄到后半夜。
约莫两点多钟的时候,我有点熬不住了,刚想关电脑睡觉,qq里一个哥们儿给我发来一个链接。
那哥们儿也是我一个同学,不过在上完第一堂解剖实验课以后,就说受不了法医这一行,直接转科了。
我问他发的什么。
他说是好东西,说我看了就知道了。
我跟他关系算不错,也没多想,直接就点开了链接。
点开以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男人都懂’的网站发布的一段视频。
视频很单调,场景很熟悉。
就是在一家小宾馆的床上,一男一女亲热的场面。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视频应该是偷拍的。
我本着‘艺术欣赏’的态度观摩了一下,看到一半,我就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男主时不时的会朝摄像机的方向瞄上一眼。
当时我就认定,这不是偷拍,是自拍。很显然,摄像机是男主安放的,女主似乎并不知情。
视频不长,也就几分钟的事。
眼看两人完事,我扫兴的骂了句‘废物’,就想关电脑。
可是就在我把鼠标移向关机键的时候,被视频最后出现的一个画面惊呆了。
视频中的女主角在清理完后,下床走到了摄像头前,拿起了一个水杯。
画面就定格在了这里。
因为偷拍的缘故,整段视频并不怎么清晰,整个过程中,也不怎么能看清男女主角的脸。
然而,因为女主的靠近,她的脸和身子都完全暴`露在了画面中。
这是一个样貌中等偏上,看上去很阳光的年轻女孩儿。
女孩儿的性格是很开朗,也是很温柔的。
从视频里是看不出性格的,之所以说她开朗、温柔,是因为我错愕的发现,我竟然认识这个女孩儿!
这女孩儿高我们一级,是我入学时,接待新生的学姐。
当时就是她领着我们几个同学办入学手续,参观校园的。
我呆愣了好一阵子,才发现qq在闪动。
还是那个发链接给我的家伙——
‘嘿嘿,这是她前男友拍的,复合不成传上去的,男的也是咱学校的,内科的。嘿,这是因爱生恨啊。没想到倪xx的身材这么好,我真想……’
‘去你妈的!’
我嘴里骂着,把相同的内容敲出来给他发了过去,然后直接把这孙子拉黑了。
我恼火的不行,因为这个倪姓学姐性格十分的好,入学以来没少照顾我。
我和孙禄、张喜在食堂外打架那次,三国大混战,三个人都见血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就只有这个学姐硬是用她不到九十斤的身板把我们仨给拉开的。也是因为她从中调节,我们仨最后才没受处分,还成了铁瓷。
我恨不得把拍视频那个渣子揪出来,把丫蛋踩碎。
什么他妈的因爱生恨,根本就是下三滥的混账!
第二天早上到学校,我把这事跟孙禄和张喜说了。
两人就只说了一句话:
“那还等什么?”
三个人课也不上了,直接就去了另一座教学楼。
我们当时的想法是,去内科找到拍视频那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揪到学校外边去。甭管老师同学了,就算校长来了也没用。
可就在我们赶到那座教学楼的时候,迎面就见一个拢着黑色大衣的女生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当时就认出,这就是那个学姐。
我们赶忙迎上去,就见倪学姐脸色惨白,红通通的眼睛完全没有了神采。
倪学姐自然也看到我们,认出了我们三个。
性子最冲的孙禄刚想开口,没想到倪学姐忽然直直的看着我们问:
“你们愿意娶我吗?”
三人全都愣了。
我反应过来,她这是知道了视频的事,受刺激了。
我心说先别弄那孙子了,赶紧劝劝这学姐才是最要紧的。
可同样不等我开口,倪学姐就又开口问:
“你们能看见我吗?”
这一次,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也没有反应的机会。
就在学姐问完第二个问题后,她突然把一直拢着的黑色大衣缓缓揭开了。
那一刻,三个壮硕的小伙子全都震惊的浑身在颤抖。
她里边什么都没穿,仅仅只是裹了一件大衣。
本应该美好的身体上,竟然交错着数不清的伤口。
是刀伤。
而且是很锋利的刀造成的。
伤口集中在女性的重要部位,每一道伤口都很深、很长,而且像是用水冲洗了很久,就像小孩儿嘴一样咧开着。
“你们看不到我对不对?”
倪学姐又问了一句,声音格外的平静,甚至还有几分一贯的温柔。
可就在她问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
“你们还是看见我了……”
说着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朝着自己的脸上划了下去!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就去夺刀,可还是晚了一步。
刀尖刺入白皙的皮肉,一道血线像异变的花一样缓缓绽放开来。
孙禄和张喜也反应过来,一起上前制止她。
可三个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七八的男人,用尽全力也不能将一个失控的女孩儿完全制服。
我甚至连她手里的刀都夺不过来,她的手攥的死死的,那把刀就像长在了她身上。
女孩儿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嘶声大喊‘你们看不见我’,还不停的朝着我们吐唾沫。
后来是张喜抽冷子把她从后边打晕了过去。
可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也都已经狼狈不堪,一点力气也没了。
直到人被抬上赶来的救护车,我都没缓过来。
等到缓过来的时候,我居然在正在散去的围观者中看到了那个拍视频的渣子。
我当时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先是当面给了他一拳,然后掐着他的脖子就往学校外边拽。
校保安、一些知道或者不知道内情的教师、学生上前阻拦。
孙禄和张喜张开膀子把拦阻的人推搡开,孙屠子更是直接放下狠话:谁他妈敢拦着我弄死谁!
那个拍视频的孙子到底是被我们三个拖到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建筑工地里。
揍他的不止我们三个,还有一些知道真相,和倪学姐关系好的男女同学。
最后还是公安局来了四五辆警车才算将事态平息。
因为末了参与群殴的人数超过二十几个,再加上校方调查清楚情况后和警方以及那个渣子的家里三方调和,我们才没被重罚。
我和孙禄、张喜三个‘主凶’被学校记过了账。
后来听说倪学姐疯了,我们谁都没去看她,不是不想,是不敢。
再后来听说她死了,因为当日自残受伤太重,身体一直没能恢复,最终死在了老家的家中。
那个渣子最后怎么样了我没去问过,我一直相信,他早就‘死了’……
正是因为这件事,我和孙禄、张喜都不同程度的落下了阴影。
孙禄最严重,因为在拉扯的过程中,他被学姐正面在肩膀上咬了一口。那一口本来是直冲着他的脸咬的,被他躲开了,结果就是肩膀被直接咬掉了一块肉。
“想什么呢?”一只手在我脸前头晃了晃。
我看看高战,摇了摇头,打开车门迈了下去。
在院方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和高战来到一楼尽头一间特殊的病房外。
一个中年白大褂指了指探视窗,说:
“目前来看病人的病情还算稳定,不过根据经验……越是表面稳定的病人爆发起来越强烈,所以病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我犹豫了一下,想要先隔着窗户看看里面的状况。
哪知道我刚凑到巴掌大的探视窗前,猛然间,门后出现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张脸就隔着一块玻璃,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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