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JK娱乐公司坐落在首尔江南道,月野和黑羽早把外部结构查了个清楚,再加上月饼这半个月,公司并没有布置什么风水格局,就是那么普普通通一栋十来层狭长型的大楼,阳面白石,阴面通体蓝色玻璃,并不起眼。谁曾想就在这栋楼里,培养出了无数个风靡亚洲的男女天团。
我背着包仰脖望着公司大楼,确定了确实如月饼所说,没有任何风水格局,也看不出气和势有什么不对。月饼拍了拍我肩膀:“进去之后,一切小心,我们随时接应你。”
“月饼,我有话想跟你说。”我摸出烟点了一根,把烟盒扔给月饼。信里面明确规定,练习生绝对不可以吸烟喝酒。
月饼接过烟抽出一根放在鼻尖闻着:“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你没必要当着月野装大丈夫,而且柳泽慧也很担心你。”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越想心里越乱,抽烟抽的嘴里发苦,“月饼,万一这家公司只是单纯崇拜九尾狐,没有任何问题,我资质这么高,一旦火了成了亚洲超级明星,倒时候你找我都要联系经纪人,要是没档期你可别在网上黑我啊。”
“操!”月饼的表情恨不得给我一拳,“南瓜你的脑子里面是一坨南瓜酱么?保重,后会无期!”
我望着月饼远去的背影,柳泽慧、月野、黑羽站在街口挥着手,紧了紧背包,踏进了大门,顺手把手机关机,扔进了垃圾桶。月饼刚才并没有察觉,我从蓝色玻璃的映象里,发现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月饼,这么多年,你为了保护我,好几次差点丢了命。这一次,就让我单独面对吧!
“见到前辈还不鞠躬!”一声厉喝从身旁传来,我正热血澎湃着,吓得一哆嗦。
几个十七八岁的练习生并排站在我面前,满脸欠抽的劲头。我犟劲儿上来了,心说你们这几个比我还小两三岁的兔崽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后来一想不对劲,丫们说的居然是汉语!
“一看你就是中国人,”染着黄毛的练习生嘲弄地说道,“傻头傻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吧。”
我肚子里的火蹭蹭上窜,进了个韩国公司当艺人就他妈的忘记自己也是中国人了?正想回几句,一个身穿笔挺西装,拿着摞A4纸的中年男子板着脸走出。
那几个练习生立刻满脸堆笑,恭恭敬敬鞠躬。中年男子理都没理,直接翻着纸走到我面前:“姓名?”
我瞅着那张纸正是我的报名表,那么大一张照片贴着,旁边就是我的名字,居然还有模有样的问姓名?
“南晓楼。”我没好气地回答。
“嗯,跟我来。”中年男子转身走了。那几个小兔崽子眼里全是羡慕,对我态度和气了很多。
“都是中国人,将来要相互照应啊,有什么需要找我们。”黄毛这前后脸变得太快我很不适应。
我随口应着,跟着中年男子进了间类似于大学讲堂的屋子,已经板板整整坐了不少男女,个个有模有样,一看就是明星胚子。大家看我的眼神非常敌对,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流,整个屋子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
“还有四个人,各位请稍等。”中年男子话虽然客气,但是态度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根本没把我们放眼里。
我寻了个座位坐下,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很。就这么闷了半个多小时,中年男子领进来两男两女,随便指了指,示意他们找地儿坐着。
四人坐定,中年男子重重一拍桌子,所有人都精神了,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能坚持到签约当艺人,不超过三分之一!你们不要觉得自己很优秀,来到JK的每一个人都出类拔萃!想当艺人,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否则只能滚蛋!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屋子里回声震天,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哪怕只剩下一个人,那也必然是我”的表情。
中年男子挥着双手,表情狂热的吼着:“中国练习生,公司会根据个人不同的情况来制定学习语言的课程。公司有规定每天可以睡五个小时,但是练习生根本不会睡那么多,大概都只会睡三个小时左右。出去的时间公司有严格规定,当然一般练习生根本不会出门。你们可以经常见到出道的前辈艺人,要想成为艺人,你们要接受艰苦的训练。明天开始接受类似军事化的训练,长跑、跳绳、边做仰卧起坐边唱歌。你们的生活从今天开始与世隔绝,食物和饮水会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进行严格控制,只能保证最低营养标准。最后提醒你们一句,对老师和前辈要尊敬。否则被打了没人帮你!现在,谁想退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等会儿签了合同再想退出,要付巨额违约金!”
我差点举手来一嗓子:“报告,我想退出。”
中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签合同!”
我签上大名,顿时悲从心来:南晓楼,这卖身契算是签上了,好好干啊!要是这里真没问题,那就要好好训练不能被淘汰啊!
接下来三天,我彻底放弃了调查JK公司的念头,几次想跳窗逃跑。记得刚上大学参加军训,头天站军姿就倒了十多位,我当时腿肚子僵硬,膝盖就想往地上跪,咬着牙给自己打气:“再倒一个我就倒。”就这么生生抗到中午吃饭,食堂的粗茶淡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没吃几口,好几个同学当场就吐了。
现在想想,那个生活简直就是天堂。且不说每天跑步、健身、跳绳、学习韩语,就那么十来颗大米三五根泡菜也叫饭?饿得头晕眼花,还要去舞室练柔韧性,虽说我跟着月饼练过几个月功夫,比一般人有底子,架不住变态舞蹈老师就喜欢让我们劈叉。我这二十年的老胳膊老腿比不上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劈到150度就说什么也下不去了,只听见胯间两根大筋“咯噔咯噔”作响,再加点力能当场绷断。最可恨的是变态老师趁我不备,摁着我的肩膀用力下压,“刺啦”一声,我总算劈成了人生第一个大叉,结果除了体会了一把“五马分尸”的剧痛,两条腿一天一夜没有感觉,好像不是自己身上的零件。
和我住一个屋的是个韩国小伙,冷着脸一言不发,天天一副半夜趁我熟睡拿刀剁了我的表情。我只能每天等他睡着了,望着窗外缅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心生悲凉:黑羽,你说得对,咱们确实应该重新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