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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可算是醒了。”月饼撑着窗户四处看了看,“就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居然还说梦话。别戳那看风景了,估计你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快进来。”

我心说月饼你丫怎么就知道我看不出名堂,按照那两本书上了解的,这分明就是个“聚阴地”,不过没有伞和女孩,倒也形不成真正的风水格局。看月饼气定神闲,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心里踏实了,点了烟往屋里走。

走到门口正要推门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屋里灯光所笼罩的地方,是照片中伞和女孩的位置。这是不是太巧了?阳气(光)出现在南金北火之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地下必然有东西,而且见不得人,需要靠阳气的滋养维持这种风水格局。

我又琢磨了一下月饼刚才那句话,心里顿时亮堂了。月饼也看出这是“聚阴地”,他推开窗户不仅仅是为了喊我进屋,而且也是在观察开灯后的室外风水,并且暗示我注意这里的格局。我忽然想到“聚阴地”好像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

“请进。”正当我戳在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短发,深褐色皮肤,方脸,下巴微宽,鼻子短而直,眼角略向下耷拉,一圈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微红色眼皮围着眼睛绕了一圈,使得整个面相不但没有显得不精神,反而因为这种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而透出阴鸷的迷人锐利。

这个人是谁?

“吴佐岛一志。”中年男子礼貌地伸出手,“在神圣的富士山下熟睡可是有灵觉的人才能泰然做到,所以没有打扰您的清梦。另外三人正在屋内品茗,请赏光寒舍。”

我顿时糊涂了,看照片上明明是个邋遢猥琐版的茶水博士,怎么突然化身成熟稳重大叔了?

吴佐岛一志微微一笑:“我对外的身份是摄影师,自然需要通过化妆来掩饰真实相貌,否则因为区区一点知名度无法正常开展鬼畜摄影工作。你们中国有句俗话‘树大招风’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这句看似谦虚实则无比嘚瑟的话让我着实厌恶,不过面上还是堆着笑,和他握了握手:“您的作品我看过不少,拍得不错!听说您和苍井空女士挺熟悉?”

“南君,在著名的‘鬼畜之影’吴佐岛一志先生面前,请你要有尊敬的觉悟。”月野在里屋带着怒意说道。

“哈哈!”吴佐岛一志倒是很好相处的性格,用力握着我的手,“南君幽默的性格我很喜欢。我不但和苍井空很熟悉,波多野结衣、宝生琉璃这些可爱美丽的女孩子也都和我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

我也跟着“哈哈”笑着:“吴佐岛先生真是个实在人。”心里却骂着:加藤鹰别不是这个老不正经化妆假扮的吧。

想到化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杰克!

久未遇见的杰克,不也正擅长化妆吗?

我不免多看了吴佐岛几眼,脸颊、脖子、耳朵、额头这些地方的纹理很自然,不像是戴了什么面具。

吴佐岛一志哪里会想到这么个工夫我琢磨了这么多事情,转身进了左侧屋:“富士山上的积雪烧制的水,一定要控制火候。烧制五分热后加雪到八分热,再加雪烧制十分热,才可以用来冲泡全日本最有名的‘静冈绿茶’。”

神经病!要是在沙漠里渴得嗓子冒烟,别说五分热了,估计见到骆驼尿都喝得干干净净。一个鬼畜摄影师,在这“聚阴地”里装什么小资?

何况灯光照的屋外两处地方,明明就有问题,万一真是埋了个红衣女孩,那小爷可就不管丫名气多大,包里的巴豆算是派上了用场。

进了右边屋子,月饼正摆弄着博物架上的小物件,黑羽盯着天花板发呆,满脸都是担心天花板掉下来的表情,只有月野端端正正蜷膝跪坐着,认真地翻着画册,时不时眼睛一亮,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手机响起,我摸出一看,微信提示——月公公:看出来了吗?聚阴地!

再看月饼正对着博物架一只手不停地动着,显然在给我发微信。还没等我回信息,又一条微信发了过来:聚阴地只能住两种人,死人、阴人,而且所需要的阴气必须靠尸体养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

我终于想起刚才在屋外死活想不起来的事情,能够生活在聚阴地里的只有死人或者阴人。

吴佐岛一志显然不是死人,但是这里真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那么他早已是阴人!

阴人,就是长期生活在死人多的地方(墓地、火葬场、太平间)的人,身体不自觉沾染了死气,天长日久,体内阳气被阴气代替,变得怕光,惊夜,经常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平常人靠近时,会觉得浑身冰冷,心里面莫名恐惧。

如果真是这样,吴佐岛一志能拍出各类“鬼畜之影”倒也不奇怪了,因为他本来就能看见。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阴人呢?

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水来了。”吴佐岛在我身后阴森森地说着。

我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在灯光的照映下,他的大半边脸藏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更加阴气逼人……

左边屋子的门还没有闭合,我隐约看到有个人在地上爬着,伸出手抓着门,探出半边脸向我看着。苍白色的脸上,一双漆黑的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流出了两行红色的泪水,是那个红衣少女!

“咣当”!门自动合上,把我从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现实的恐惧中惊回神,吴佐岛一志依旧是满脸微笑:“南君,请进屋饮茶。”

我边答应边向屋里走,又回头看了看,左边的门纹丝不动,也没有什么动静,刚想松口气,我却看到门缝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缕头发,从门缝里慢慢地抽回屋子,一丝丝湿漉漉的印记如同杂乱的蜘蛛网残留在地面上。

“月饼!”我几乎走了音,一把掐住吴佐岛一志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墙上。

“咣当!”吴佐岛一志手里的茶壶落地破碎,沸水在冰冷的地面上“嘶嘶”作响。

月饼从右屋冲出,见状微微一怔,我来不及解释:“红衣女孩,在屋子里。”

“你能看见?”吴佐岛一志没有抵抗,反倒是满脸诧异,看到月饼掏出了一把糯米往门上撒去,才拼命挣扎,“请住手!”

我手上用力,卡得他喉间“咯咯”作响,再说不出话,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

月野从屋里慌乱地跑出,抓住月饼的手:“月君,住手!”

糯米此时已被月饼撒出,那扇破旧的木门像是一块磁铁,把糯米牢牢黏附住。月饼冷冷瞥着吴佐岛一志:“这是聚阴地,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佐岛一志如同被闪电劈中没了神采,我松开手,他软瘫瘫地靠着墙慢慢坐到地上,双手捂着脸:“这是我家,我怎么会不知道。”

黑羽站在右屋里没有出来,冷冰冰地说道:“他是鬼畜,他自然知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月饼瞪着月野,此时糯米在门板上开始融化,融成一粒粒米浆,渗进门板里。

我再次有种不被信任的被欺骗感,月野和黑羽,始终对我们有所保留。带我们来吴佐岛一志家的目的,仅仅是了解杰克的行踪这么简单吗?

月野正要说什么,屋内传来凄厉的叫声。我实在无法形容这种声音有多么痛苦,就如同一个人正在洗澡,忽然热水器的水温失控,瞬间升到一百摄氏度,整个人被滚烫的沸水兜头浇下,头发脱落,皮肉溃烂,燎起无数个巨大的透明泡泡后,痛苦而恐惧的叫声。

这正是糯米克制不干净东西时才会出现的效果。

在中国,北方吃面南方吃米,看似无意间的事情,却蕴含着阴阳调和的奥义。

北阳南阴,久居之人体内阴阳二气难免失调,这就需要用主食中和。做面粉的小麦旱地生长,取土中水分,性属阴,食之抑阳滋阴;做米的水稻水中生长,去水中土分,性属阳,食之抑阴增阳。

糯米可以补虚、补血、健脾暖胃、止汗,其实是祛体内过多阴气。南方一些风俗中,有在下葬时在死者嘴里放上几粒糯米,也是为了方式地气变更导致阴气过多阴气尸变。

中国自古以来孩童间盛行的打沙包,最早沙包里面装的就是糯米。每年端午,中元节,孩子们容易碰上不干净东西,大人们会让孩子们拿着糯米沙包互相抛打,或者踢来踢去驱邪,后来演化成打沙包、踢沙包。所以在游戏中,能接到沙包踢到沙包的留下,被击中或者踢不到的出局。

但是有些小孩却从来不玩沙包游戏……

我已经确定屋里的小女孩或者身上沾着不干净的东西,或许她本身就是,但是惨叫还是让我忍不住想捂上耳朵。

月饼皱了皱眉,眉宇间带着一丝后悔。没想到这糯米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效果。

“雪子!”吴佐岛一志挣扎而起,一把推开门!

“你们,犯了大错。”月野眼睛微红,抽了抽鼻子,“或许是因为我顾忌太多,没有坦诚地告诉你们‘鬼畜之影’的由来。”

我正想看看屋里有什么,吴佐岛一志却狠狠地关上了门,我只从将要关上的门缝中,依稀看到一抹红色的裙子。

月饼的表情有些黯然,点了根烟:“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做到理性判断。如果是我的错,我承担。”

“你承担不了。”黑羽冷哼着。

“去那间屋子好吗?”月野摸着紧闭的屋门,表情凄楚,“让他安静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们,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