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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全身冰凉,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条从中指延伸到胳膊肘的黑线。鬼棺在什么时候吸了阳气?难道是刚才打开门,蜡烛突然亮起来的时候?这艘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船舱?那两个人形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月野清衣和黑羽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山上坠落的巨石,狠狠砸进脑子里,“嗡嗡”得让我头晕目眩。

“月……月饼……”我结结巴巴说道,“那两个人真的靠谱?什么传说是真的?”

月饼盯着紧闭的门:“现在没时间解释,迎接客人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力道极轻,倒像是猫爪子挠门。

“把这个系在左手腕,铜铃对着手上的神门穴。”月饼脸色一变,丢给我两根系着小铜铃的红绳,接头处打着莲花结,“退到东南角面对墙壁,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我接过红绳,有些犹豫,意识到月饼准备独自解决这件事,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月饼,我能帮什么忙?”

月饼微微一笑:“杂家还没见到神奈川,怎么能半道崩殂?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凶险。”

“月饼,对不起。”我眼圈有些红,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没用。

“对不起管用的话要我干吗?”月饼挺了挺腰板,“快按照我说的做,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完整了整衣服,准备开门。

我系上红绳,铜铃摆在神门穴,到船舱东南角面对舱壁站好。我突然觉得,我像是犯了错误,被月饼罚站面壁思过,这时候我居然能想到这些,都哪儿跟哪儿啊!

“吱呀……”开门的声音。

“咦?”月饼奇怪地喊了一声,显然是开了门之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接着是细弱蚊蝇的对话声。

看来没有出现什么棺材里面冒出僵尸,和月饼大战三百回合的场面。倒像是老友相会。我竖着耳朵使劲听,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这种感觉就像心里面塞了个毛桃,痒得难受。我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反正看一眼估计月饼也不知道,这样对着一面空墙实在是憋屈得很。再说万一进来个什么东西比月饼厉害,把丫干掉再偷偷摸摸走到我身后,那岂不是更可怕的事情。

我为这个想回头看看的借口心里有点小羞愧,倒是很快就决定,死也做个明白鬼。这么想着,我猛地回过了头。

这个时候,无论我看到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什么也没看见!

舱门大开,廊灯光芒映进,在地面上投射出长长的门框形状。可是月饼却不见了!

刚才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为什么没有人了呢?那敲门的又会是谁?

我傻了。

有什么事情比一个人在你转身之后凭空消失更让你觉得恐惧呢?

正当我惊疑不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微得,急促得,像是蚁群在地面爬行,又像是毒蛇在蜿蜒而行……

一团乱蓬蓬的头发影子从地面上惨黄色的门影中探出,接着是长长的脖子、纤弱的肩膀……

我的瞳孔急剧收缩:“月饼……是你吗?”

没人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喊出声,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嗓子嘶哑得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门外那个“人”越来越近,影子已经穿过门影的另一端,露出了身体的影子。肥大的身影晃晃悠悠,似乎走起来很不稳定,好像穿了个袍子,随着走路带起的微风,轻轻摆动着。

我忍不住向后退,撞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南晓楼……”门外的“人”在喊我的名字。

在阴气重的地方(灵堂、坟地、子夜十字路口),独身一人行走,听到有“人”喊你名字,千万不要回答。这是冤魂在阳间游荡,遇到体阴之人,呼喊名字,勾魂摄魄。如果回答了,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三魂七魄去二魂丢四魄,回家后不出三天,必然暴毙身亡。

我完全陷入了孤立无助的境地,死死咬住嘴唇,好让自己不会失去控制忍不住发出声音。

短短几秒钟,那个“人”终于走到了门口,一袭白色的长衣,头发散乱垂下,透过灯光,能隐隐看到苍白的脸庞。

那个“人”伸出双手,轻轻地拨开了脸上的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