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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已经是半夜。出乎意料的是杰克已经醒了,半靠床上,专注地盯着天花板,认真的态度好像上帝随时会出现救他于危难之中。

我心嘀咕着“外国人身体素质就是好,不亏吃牛肉长大的!”时,月饼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谢谢你们,其实我已经听医生说过了。”杰克勉强笑了笑,“我是加拿大人,主修的心理辅导,前段时间接到清迈大学的聘书,来当辅导老师。我对亚洲文化很感兴趣,也想趁这个机会来转转看看,立刻就同意了。都旺接的我,把我领进了那条小巷子,和那几个身上长虫子的人说了几句话,我看到有只奇怪的蛾子向我飞来,没几秒钟就昏迷了。再醒来时,已经被绑在墙角,直到你们救了我。你们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这番话听上去滴水不漏。但是反过来想,都旺和草鬼婆几个人都是死无对证,杰克是不是有可能不动声色把问题全丢向我们?

我看着他蓝的近乎发白的眼瞳,很干净清澈,确实又不像是在撒谎。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都旺大老远的把杰克骗到泰国来干嘛?难道是养蛊到了一定阶段需要白人血肉喂养?

月饼支着下巴认真听着,突然伸手向杰克抓去。杰克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眼看月饼的手指要插进他的眼球,才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月饼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不好意思,有只苍蝇。”

杰克纳闷的看着月饼:“虽然你们救了我,可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我心说月饼你要试探杰克好歹找个好点的借口,这种下三滥招数也能想出来。

正想打个圆场,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笃……笃……笃……”

可能是护士夜查。我就靠在门口,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顺手推开门。虽说泰国处于亚热带,气温很高,可是推开门,也许是走廊里的空调冷气起了作用,我感到一股冰凉的空气透过身体,几乎把血液都凝固了。

更奇怪的是,门口居然没有人。我心里有些发毛,探头左右看看,淡黄色的灯光并不明亮,整条走廊看上去雾蒙蒙的,包括远远的护士台都空荡荡的。别说人了,鬼影都没有半条,那会是谁敲门?

有时候人不能联想,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很邪门的地方,想多了就会越来越怕,我连忙关上门,表情奇怪的看着月饼。

“你干什么呢?”月饼侧头看着我。

“刚才有人敲门,你没听见?”我这么说着,心里更有些紧张。

月饼扬了扬眉毛:“敲门?刚才?”

我确定不是月饼在和我开玩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敲门声?

“我……”话刚说了半截,又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要响很多,月饼也清楚地听见了。没两步来到门前,猛地打开房门!

冰冷的空气再次透体,我的牙齿不自觉的打着站。这种寒冷感,绝对不是空调冷气能带来的,倒像是夜晚路过坟地,突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钻进身体,带来的那种从内脏里透出来的冷。

门外,依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谁在外面?”杰克问了一句。

我刚想说话,月饼对我摆了个噤声的眼神,走出病房。这种诡异的气氛沉重的让我喘不过气,一脚病房一脚走廊给月饼把风,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旦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二话不说先躲杰克后面,也算是为消灭资本主义阶级敌人做贡献了。

“注意我身后。”月饼交代一句就向护士台方向走去,我向反方向观察着,有总觉得脖颈阵阵冷气,像是有人按着我的肩膀呵气。

“踢踏……踢踏……”

月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听上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又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只好时不时回头看看,确保不会有东西钻出来。月饼眼看走到护士台,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踢踏……踢踏……”

“踢踏……踢踏……”

脚步声!

走廊里明明只有月饼一人,而我分明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月……月饼……”莫明的恐惧让我腿肚子差点转筋,失声喊道。

月饼驻足在护士台前,“咦”了一声,没有搭理我,反而拐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踢踏……踢踏……”

耳边依然不停地响着脚步声,这次听得真真切切,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瞬间僵住,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头,无数在电影、小说里医院发生的恐怖场景不停地在脑子里乱窜。好像正有一个穿着白衣,湿漉漉的长发盖着脸的女鬼,正从我身后慢慢站起……

终于,我放弃了回头看看的念想。如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宁可被咬死也不能被吓死!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我僵直着身子,准备慢慢侧退着进病房。就在这时,脖子传来一丝痒痒的触感,像是有人拿着线团在我脖子上擦了一下,又像是睡觉时被家猫尾巴扫过的感觉。

紧接着,背上,腰上,屁股上接二连三的传来一碰就消失的触碰感。有东西在我身后不停地碰我!

有的时候,隐约能感到身后有东西却看不见,会觉得异常恐怖。一旦这种虚幻的感觉变成了真实的触碰感,反而心里会松了口气。

“操!我他妈的就是命犯天煞鬼星,到哪里都不得安生!宁可被吓死也不能被折磨死!”我心里恨恨骂道,做足了视觉受到恐怖画面冲击的准备,猛地转身看去!

身后,依然什么都没有……

我连续转了几个身,能看见的范围内,除了带着几渍水迹的墙面和窗户,空无一物。

明明有东西,我却看不到。这次,我是真的害怕了!

“南瓜……”护士台后面,月饼轻声地喊着我。

从护士台的进口处,闪出一道淡淡的人影,折射在墙壁上,如同被拦腰截断。而我分明看到,这条影子的腰部,多长出了两条腿,在腰两侧耷拉着。

护士台里走出一个人,披着一袭白色的衣服,驼着背半弯着腰,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每一步都迈的异常艰难。从我的角度看去,那个人没有双手,一双腿从腰两侧伸出。

而他穿着的几个破洞的牛仔裤,正是月饼的!

“南瓜……”

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