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真番王,刘彻拿着人参,偷偷的靠近了殿中天子御座之下,皇后銮位所在的区域。
这个时候,薄皇后自然还未到来。
按照惯例,此刻,薄皇后应该在东宫陪伴太后接见来长安朝贡的诸侯王们。
但,皇后的亲信,李信却是在的。
刘彻偷偷的把李信叫到一个角落,将手里的那株老山参交给李信,叮嘱道:“李公去让人找只老母鸡杀了,用此物炖汤,炖好以后端来呈给父皇、母后以及皇祖母享用罢!”
这人参对刘彻来说,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拿来拍马屁而已。
毕竟,对于渴望生命延续的更久一些的统治者来说,没什么比人参这样的补品更好的东西了!
至于其他什么卫满朝鲜什么的,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一个举动。
李信领命而去以后,刘彻就回到自己的位子,安静的坐下来。
然后,自然就是一年一度的汉室大朝仪。
整个过程无比复杂和繁琐,基本上就是按照着叔孙通当年设定的复杂无比的大朝仪制度进行。
为了不至于灌水,这里就不多赘述了。
总而言之,当整个大朝仪的程序走完,刘彻差不多已经累趴下了。
在心里面无比鄙视那个当年脑补出这套礼仪的叔孙通。
此时,整个程序正好来到最后的法酒寿上的环节。
身为太子,刘彻是第一个出列奉酒寿上的。
所谓的法酒,自然不是一般的酿酒。
而是以这个时代而言,极为难得的高浓度酿酒。
刘彻不知道,在这个没有蒸馏概念的时代,酿酒的工人是怎么将酒精提纯的。
但,此刻,他手中捧着的法酒(注1),几乎清澈见底,阵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单单是闻着,刘彻就已经有些醉了。
他躬身奉着酒樽,趋步前行,俯身一拜,道:“小子彻,谨祝父皇万寿无疆,愿我大汉社稷江山万万年,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天子刘启满脸微笑着道:“给太子赐座!”
刘彻之后,自然就是其他还在长安的皇弟上前。
因此,刘彻难得的见到了现在才只三岁的皇十子刘彘。
这只小猪,此时根本没有以后吊打匈奴,凌辱朝鲜,颜、射南越的一代雄主的气象。
反倒是,粉雕玉琢,看着非常可爱,尤其是一双漂亮的小眼睛,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爱惜起来。
加之,他是当今天子最年幼的皇子。
因此,刘彘一出场,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刘彻的眼睛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准确的来说,是盯着那个刘彘身后的女人——王娡!
几个月没见,王娡的变化非常大。
此时,这位过去深的皇帝宠爱,与妹妹王儿驹霸占皇帝的贵妃,变的让刘彻都有些认不出她了。
她穿着非常朴素,甚至可以看出,她极力的在想着低调。
身上别说什么丝绸了,就是连以往戴在身上的金银饰物都不见了。
脸上,更是只稍稍化了一个淡妆,连脂粉都没怎么涂,就那么素面朝天,静静的待在一个角落。
刘彻凝视着这个前世让他害怕、恐惧甚至根本无力反抗的女人。
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肯放松!
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厉害,心机太恐怖了!
前世,小猪能上位,这个女人应该占了九成的功劳!
今生,倘若不是刘彻凭着先知先觉,加之田蚡和王信作死,刘彻甚至都不敢说一定能打败她!
而此刻,这个女人重新出现后,马上就引起了刘彻十二万分的警觉和警惕!
只是……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刘彻看着对方的表现,在心里叹了口气。
显而易见,此刻的王娡采取了最安全最低调的出场方式。
一时间,刘彻都有些找不到可以下嘴的地方!
至于,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如她现在所表现的那样,已经彻底死心了……
呵呵……
就算是真的,刘彻也不敢放松对对方的警惕啊!无论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还是私人的感情。
刘彻可一点都想自己成为某位大人物逆袭的背景。
“小猪啊,不是哥哥对你太狠,要怪就怪你投胎在皇室吧……”刘彻看着可爱的刘彘,在心里说道。
然后,他就将视线转移到了馆陶长公主刘嫖身上。
“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跟长公主姑姑好好聊聊,让她有机会的话,就多进献美人吧……”刘彻在心里寻思着。
虽然怂恿自己的姑姑给自己的老爹拉皮条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没节操。
但刘彻早在前世就有了觉悟,在政治上无所谓对错,有的只是成败而已!
“这就是皇家的悲哀,生是政治,死也是政治!”刘彻在心里叹了一声。
……………………
皇子上寿之后,就是诸侯王以及外藩国王与使者上寿。
在这过程中,刘彻看到了现在正处于风尖浪口的楚王刘戊。
刘戊是在其丞相张尚,太傅越夷吾的陪伴下来到长安的。
按照汉室制度,诸侯王入宫朝天子,丞相、太傅以及两千石以上大臣俱都要随行。
此刻,刘戊率领着他麾下十余位大臣,奉酒上寿,口称:臣戊,态度恭敬,举止得体,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处于风尖浪口,被人批判为**的即将万劫不复的人。
反而,非常轻松。
刘彻看着楚王刘戊,心里头也思索着,考虑着。
很显然,刘戊的举止并不符合他目前处境。
在见到刘戊之前,刘彻想过这位楚王,史书上有名的庸才,虎父犬子的典型可能的反应。
但种种预测中并不包含刘戊此刻坦然处之的表现。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有依仗啊!
刘彻低头饮了一口手里的法酒,略微有些辛辣,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醉人。
估计这法酒是用取巧的法子酿造的而不是单纯的通过蒸馏提纯。
楚王刘戊上寿之后,领着群臣,忽然来到刘彻面前,躬身问礼:“老臣拜见家上!”
刘彻连忙起身,躬身在一旁,回礼道:“王叔多礼了,小子可不敢当!”
楚王刘戊的父亲是楚夷王刘郢客,他的祖父是刘邦的仲兄刘交,在辈分上,刘戊与刘彻的老爹是同辈。
但刘戊的年纪却比刘彻的老爹大多了。
他起码有六十岁的样子,看上去也有些老了。
看着刘戊,刘彻忽然感觉,自己已经知道对方的依仗来自哪里了。
掐着指头算算,刘戊为王,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时间,就算是头猪,也能有不少拥护者。
假如,有人胆敢在长安扣留甚至诛杀刘戊。
那,整个楚国必然是立刻造反!
更何况,既然敢来长安,刘戊就肯定有着全身而退的把握。
只是,这么一来的话,整个局面顿时变成了一团迷雾。
即使刘彻也很难看清楚这里面到底是谁在唱戏,谁在搭台,又是谁在长袖善舞,更别说猜出是谁在幕后操纵一切了。
“看来,我要去拜访一趟老丞相了!”刘彻在心里想着。
此时此刻,能为他拨开这眼前迷雾的,估计也就只有浸yin政坛数十年,对天下势力了如指掌的前丞相故安候申屠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