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冰蓝城的红宝石大街一改往日的静谧幽深,变得嘈杂混乱,
专供马车行驶的橡胶道路上碾过一辆辆装甲车,车头迸射出白炽的光芒,将整个街区映得一片苍白。
“快快快!”“后面的跟上!”“保持队形!”“别掉队!”
全幅武装的士兵在两侧的人行道上鱼贯而行,军靴踩踏着古老瓷砖铺就的地面,脚步沉重而密集。年代久远的地砖承受不住压力,纷纷发出细小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痕向深处蔓延。
夜色笼罩的阴影之中,浮现出六颗猩红的光点,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轮廓显现出来。
那是一头洪荒恶兽,三颗狰狞的头颅龇牙咧嘴,四处闻嗅,咧开的嘴角露出白生生的大尖牙,腥臭的涎水不断淌落地面。
恶兽的背上,站着两个气质不凡的年轻男性,一个高大挺拔,器宇轩昂,一个眉目俊俏,身姿如松。光是看外表,就有一种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的感觉。
这两位大帅哥,正是这场战争的策划者和执行者,四皇子乔安·马兰和他的挚友兰斯特。
“翠丽丝性格扭曲,异于常人,做起事来不计后果,等会儿进行战力换算的时候,只怕不会老实配合。”兰斯特有些担心地说道。
翠丽丝为了得到冰蓝城王位,隐忍了二十余年,以她的性情,不可能轻易放手。
却见四皇子冷哼一声,“她要是敢发疯,我就让她神域破碎,灵火寂灭!”
“这次除了拉姆斯登,我还邀请了赵元凯和阿萨丁九世,以及其他八位王者做见证人。”
“众目睽睽之下,只要她敢越雷池一步,我就联合其他王者,群起而攻之。”
“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看见掌握半条龙涎河的女疯子。”
“只要有机会,他们必定痛下杀手,永除后患!”
说道最后,乔安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眼珠凸起,血丝暴涨,如同一头噬人凶兽。
看着性情愈发残暴的挚友,兰斯特脸上的担忧更重了。
“你们要是打起来,只怕冰蓝城……”兰斯特没有说完后半句话。 王战的破坏力比核弹还要可怕,一旦开打,冰蓝城将不复存在。
乔安却不以为然,握拳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就一番伟业,一点儿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这可不是一点儿。”兰斯特提醒道。
冰蓝城是千年王都,无数文化遗产,人口近千万,可不是四皇子口中的“一点儿牺牲”。
“我明白你的意思,挚友。”乔安收起冷漠的表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当然是寄望于和平,但这并不取决于我们……”
“是和平,还是毁灭,一切都取决于她。”
“请你记住……”乔安注视着兰斯特的眼睛,目光里透着坚定,“有罪的不是我们,而是窃取别人家园的贼!”
“我明白了。”兰斯特回以坚定的目光,点头回答道。
言谈之间,先头部队抵达王前广场,开始排兵布阵,做进攻王宫的准备。
远处冰魄湛蓝的王宫沉寂于黑夜之中,没有一丝动静。
过分的平静,让兰斯特再次担忧起来,“翠丽丝和阿丽雅始终是母女关系,有没有联手的可能性?”
他不得不担心,万一两人联手,他们这次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这点你不需要担心。”乔安说道,“即便世界毁灭,这对母女也不可能联手。”
看着挚友自信满满的样子,兰斯特感到十分奇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有个宫廷秘闻,我也是最近才听到……”
接着,乔安就将前段时间从老臣子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兰斯特。
当年翠丽丝嫁入马兰皇室,不到两个月肚子就遮不住了,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有问题。
但皇室毕竟是皇室,即便出了丑事,也只能遮掩下去,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老国王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这种事情在宫廷里并不少见,但有个人却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人就是三皇子赖安的生母美兰皇后。
在翠丽丝生产时,美兰皇后买通了接生的女医官。
孩子生下来后,女医官用棉被包裹,遮掩孩子的模样,并向翠丽丝谎称,孩子是个“长着犄角和尾巴,全身红色皮肤的怪物”。
翠丽丝没有看见棉被包裹的女婴,加上之前的遭遇,以及产后的虚弱和思维混乱,对女医官的话信以为真,当即让贴身女仆抱着孩子前往公主湖,要把女婴溺死在湖中。
而这个女婴,就是后来的恶魔公主阿丽雅。
直至今日,翠丽丝还不知道接生的女医官被美兰皇后收买的事情。不过后来翠丽丝晋升神域,性情愈发地残暴,这个女医官因为其他事情被杀了。而美兰皇后也因为经常跟翠丽丝作对,在老国王驾崩后,就被翠丽丝找借口处决了。
“但我听说,赖安皇子的母亲,美兰皇后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兰斯特满脸疑惑,因为这和他之前了解的情况不太一样。
“美兰皇后确实不是个狠心肠的人,她的本意不是害死女婴,只是想吓唬一下翠丽丝,替自己儿子出口恶气。”
“却没想到,翠丽丝这么狠毒,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死手。”
“翠丽丝的贴身女仆之所以能带着女婴顺利逃走,也是因为美兰皇后在暗中保护的结果。”
“但后来事情败露,翠丽丝暗中指使乌鸦市的门阀世家,放火烧死了隐居在那里的贴身女仆。”
“如果我没猜错,阿丽雅火烧乌鸦市,应该是在报复当年烧死她养母的事情。”
“她们母女之间,有着无法和解的血海深仇,绝对没有联手的可能性。”
“所以,你的顾虑可以打消了。”乔安总结道。
“确实如此。”兰斯特点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当年事情败露,翠丽丝应该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怪物了,为什么还要派人赶尽杀绝?”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乔安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个变态疯子,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翠丽丝探索世界碎片时失手被炎魔生擒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这些人都是至亲之人,不会泄露秘密,所以乔安并不知道翠丽丝想杀阿丽雅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