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愤怒之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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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霭沉沉。

吕贝克带着满身酒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己那所狭窄逼仄,四面透风的家走去。

他的心情无疑很糟糕。

今天下午,即将下工的时候。

往日向来瞧自己不顺眼的工厂主管,又照例训斥了自己两句。

可这次,他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时间怒火攻心,抄起手边的一柄铁钳就砸了过去。

幸好准头不足,自己又被工友们及时拦住了,不然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被治安官给抓进监狱了。

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工作自然也丢了。

这份工作的薪水虽然不高,但胜在稳定,工厂的老板是个善心的贵族老爷,从不拖欠工人们的工资。

在如今人心惶惶的席隆尼亚,能够找到这样一份工作,简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可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他彻底搞砸了维系全家人生存的饭碗。

他不敢回家,怕面对那一张张失望的面孔。

于是,他在酒馆里呆了好一阵,一直到面前的酒瓶彻底空了,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时,才在酒馆老板鄙夷的眼神中,磨磨蹭蹭踱了回来。

砰砰砰——

他敲响了门。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开门的是个小男孩。

他的脚步雀跃,眼神憧憬。

但当他看清父亲回来时,那空荡荡的双手,以及那阴沉的脸色时,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吕贝克的心中不禁涌现出了一丝愧疚,今天本该是发薪水的日子,他约定好下工回来,会带一扇猪肉。

可他食言了。

但这能怪我吗?

那个像昂首挺胸的公鸡一样盛气凌人的主管,又丑又老又蠢,尖酸刻薄的一塌糊涂,每天他都在以侮辱自己取乐。

而自己就只能忍着?

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一股无名怒火迅速燃烧而起。

推开挡在面前的儿子,吕贝克看见的是妻子那张充斥着不满的面孔,她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又跑去喝酒了?刚发了薪水? 也不知道省着点花? 现在是什么节骨眼?粮价疯涨,一条又瘦又小的黑面包居然要十个铜子? 你居然还有心情去喝酒?”

吕贝克没理会她? 一屁股坐在了饭桌前。

刚要拿起餐勺,一只手就伸到了自己面前:“先把上个月的薪水给我? 明天就要交房租和水费了。”

吕贝克舔了舔嘴唇,他有些底气不足道:“我的工作丢了。”

“什么?”

像是没听清? 妻子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吕贝克含混不清道:“我工作丢了? 那个最喜欢刁难人的主管,今天又找我的茬,他讽刺我是乡下来的泥巴种,还挑了一大堆我工作上的毛病? 我一时间没忍住? 就......”

“你疯了?”

话还没说完,妻子就像被点燃的炮仗,蓦然站起,发出尖锐的叫声:“就因为这,你居然就丢掉了工作?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难道你这个懦弱没用的男人,非要逼你的妻子到妓院里卖? 来维系这个家庭,你才会满意吗?”

“这不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侮辱......”

“侮辱你?他说的有错吗,你本来就是乡下来的泥巴种? 我就是瞎了眼才会不顾我父亲的反对嫁给你这种窝囊废!”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的有错吗?”

“啊!”

吕贝克像发狂了一般? 伸出那只因终日在工厂里劳作而生满老茧的手? 扼住了妻子的脖颈。

而妻子只是还以不屑的目光,她甚至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男人敢用力。

他疯狂地怒吼道:“别用你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我,我每天在工厂里辛苦工作,挣钱养家,你不过是在家照顾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破旧漏风的房屋里,回荡着男人的怒吼。

孩子的啼哭声相比之下,显得几乎微不可察。

妻子没有恐惧地尖叫,她愤怒地抓挠着男人的脸:“我在家就只是看管孩子?吕贝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没有我精打细算,时不时接一些缝补衣服的活,就凭你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的?”

两个人厮打着,跳跃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蜷缩在角落里小男孩的身上,像是两只地狱中的恶鬼。

“啊!”

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眼眶里流淌下汨汨的血水,是妻子的手指抠进了他的眼眶。

他一脚将女人踹飞了出去,抽起案板上的刀子便狠狠捅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

直至血肉模糊。

筋疲力尽的吕贝克还有些发怔,直至身旁,自己那已经被吓傻了的儿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喊声。

吕贝克慌忙丢下刀子,他想要挽回什么,伸出手去捂那人的伤口,可女人伤口中流淌出的鲜血,却越来越多。

眨眼间,她那充满了愤怒与憎恶的眼神,便彻底定格,涣散了。

她死了。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

“穆里安女士在上,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吕贝克的眼眶里,血水混合着泪水淌下。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孤例。

在席隆尼亚的黑角巷尾,往日那个被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流浪汉,手握一把生锈的铁纤。

脚下,是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

...

道旁,一个衣着考究的绅士,因一个工人不小心蹭到了自己的衣服,正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着。

随后,工人掏出了一把尖刀,直接捅进了绅士的胸膛。

...

庄园内。

有人低声吟唱着。

“愤怒,能使人类化作野兽,能使一切条条框框的束缚,化为乌有。”

“能够随心所欲的愤怒,才是这个世界的哲学家们,所鼓吹的自由啊。”

查洛特拉的神情很轻松,虽说他对愤怒情绪的掌控还有很多不足,可用来完成仪式,已经足够了,跟何况自己还有两个属下的辅助。

恶魔是一种很现实的生物,当你弱小时,它们桀骜不驯,像是傲骨天成,根本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但当你强大时,它们又立刻会跪在你面前,就算心怀鬼胎,可最起码明面上,不敢有忤逆。

“主人,仪式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是时候放出狼崽子麾下的那些狼人了。”

吟游诗人恭敬地禀报着。

查洛特拉微微颔首,眼神中古井无波,可他攥紧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很激动,作为猎魔人时,卡了近百年得瓶颈,终于要被他打破了。

在今天,他将踏足高序列,成为半神!

至于为此会死去数以万计的人类?

他从来都不在乎!

即使他还是猎魔人时,如果有人告诉他,杀死十几万人就能突破高序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一场黑死病,就能使数以百万计的人类死去。

一场小冰河天灾,就能引爆一场波及全世界的战争,使无数人死去。

人命,从来都不金贵。

换他成为高序列,一点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