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那暗影究竟说了什么,左正阳的气势瞬间起了一种变化,似是因为情绪有了较大波动而导致。
“公子,北城门未作抵抗,侯辉已率镇守军接掌北城门,并且正在朝此处逼来!”
听到苏蓉蓉的神识传音,上官无敌顿时便明白过来。
左正阳定然是收到了这个消息,知道北风镇守军团这颗棋子脱离了掌控,是以才会产生波动较大的情绪。
“贾先生在请示,是否要立刻夺权?”
上官无敌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嘴唇,思忖一会儿却是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苏蓉蓉会意,当即便回了一道简短的讯息。
“报!贼子不知何时掘空了舫楼外侧地下的土壤,而且设置了诸多陷阱,外围禁军折损近半!
贼子虽被斩杀万余,却仍有近五万之数!兼且器械占优、高手众多!
眼下,外围八千禁军只余三千多,阵势已然不稳,怕是最多只能再撑半个时辰!”
众人霍然色变,很多人的脸上甚至露出惊惧之色。
然而还不待他们消化这个不利的消息,却又有一人冲入。
“报!太平城北城门突然出现四五万大军,但夜色中旗帜不明,暂时无法判断其来历!
然其入城之时,城卫军不仅未有阻拦,反而大开城门,很大可能是与贼人一伙!”
“完了……”
这几乎是所有不明真相之人的心声。
十万大军蜂拥而来,仅凭剩下的五千禁军又如何能够抵挡?
虽说还有两万东厂番役以及数万锦衣卫,但让东厂的番役和锦衣卫正面与精锐军队死磕,那纯粹就是以卵击石啊!
毕竟,正规大军最起码也是铁甲着身,弓、弩、枪、矛、盾齐全,同时还有投石车、弩车,甚至是机关砲等各种杀伐利器!
东厂番役和锦衣卫即便综合实力也不错,但没有甲胄、重盾,甚至连长武器都不曾有,这又如何能够抵抗?
一时之间,许多人俱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局势如此不利,传送阵又被破坏,孤立无援之下? 岂不是只能等死?
“王上放心!奴才已然下令两万东厂番役骚扰迟滞对方!
若是真到了危急关头,奴才等拼死也定会护得王上安全!”
曹少钦猛然起身? 朝着左正阳肃容一礼说道。
上官无敌亦是紧随其后,高声道:
“请王上放心!城内骚乱已大体被镇压!
微臣已调派锦衣卫前往攻击西城门,相信很快便可打开城门,将城外西苑禁军放入!
相信过不了多久,西苑禁军便可前来护驾!”
上官无敌身后的苏蓉蓉很快便明白了公子的意思? 悄然传了一道讯息出去。
殿内? 听到二人的言语,众人却是并未欢喜。
毕竟? 即便不考虑其他,两方的数量都存在很大差距!
若是细究的话? 东厂番役最多在外围纠缠住一两万贼人;
而那西苑禁军总共就只有两万人,一番攻城之后,鬼知道此时还剩下了多少?
即便锦衣卫能够成功夺下城门? 能拉来一万西苑禁军就算不错了!
如此一算? 他们这边照样不存在胜算!
值此情势危急之时? 左正阳却是忽然笑出了声来。
“好? 好啊!当真是很有趣!那本王就跟你们好好玩玩!
温书,让黑隼出动吧。”
听到左正阳的话? 其中几个王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其后? 却是生出一股喜色。
而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起初有些搞不清王上这话的意思。
但毕竟都是聪明人? 脑袋稍稍转了转便知道这应该是王上隐藏的后手。
“是!王上!”
袁温书微微躬身示意,而后自怀中取出一个讯符? 并且双指一捏直接捏碎。
左正阳忽然长长慨叹一声,摇了摇头看向随驾而来的一众王子王孙。
“本王自就任王位以来,虽说勤于政事? 对于家事略有忽视,但自问对尔等还算不薄。
这些年来? 资源、金钱、地位等等,可稍有吝啬?嗯?”
听到左正阳的话,一众王子王孙顿时惊的齐齐跪倒在地,身子都不自禁的抖动着。
“父、父王,您为何如此问啊?父王对孩儿等自是无比宽厚啊!”
二王子左玉宸惊惧不安的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说着,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
“父王对孩儿等自是极为恩宠!不知父王缘何如此?可是有奸佞之臣向父王进献了谗言?”
八王子左玉丰亦是满脸的疑惑不解,神情之中尽显委屈。
“呵!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装的如此无辜,真当尔等的父王蠢笨无智乎?”
左正阳不屑冷笑一声,盯着左玉宸以及左玉丰的眼神中满是冰冷。
左玉宸及左玉丰对视一眼,暗自捏碎一张讯符后,却是忽的挺直了腰背。
“父王,您占着这位子的时间太久了!
而且,我等身为王子,虽然待遇各方面都不差,但却无一点职权!
那些个大臣们虽然表面尊敬,但背地里却对我等百般蔑视!
甚至于儿臣的儿子,您的王孙被区区一个千户欺辱殴打,儿臣都不敢有报复之举!”
说到这里,左玉宸愤恨的瞪了一眼上官无敌,而后好似卸下了心中的畏惧,坦然迎向左正阳的眸子继续说道:
“父王,您太霸道!太自私!
做了三百年的王,您竟然还不满足!浑然不给我等做儿臣的一点机会!
当年大兄明知事不可为,却为何仍要行那谋逆之举?
因为他受够了!
身为王的长子,理应继承王之荣光,得王位之传承,带领王朝子民再入一方新的历史!
然而,父王何其无情!非但不予大兄太子之位,不予大兄登位之希望,反而大加约束、桎梏,就如同在豢养一只金丝雀般!
您根本无法体会那种愤懑和绝望!
终于有一日,大兄他承受不住了,儿臣万般劝阻亦是无用!
当时儿臣不明白大兄之心意,但三十年前,当儿臣也感受到那种空有一身抱负而丝毫不得其用的悲剧时,儿臣也绝望了!
但儿臣不是大兄,也不会如同大兄那般毫无希望便仓促赴死!
父王!若您今日愿意让位,那儿臣等定然会让您安享晚年!
若不然,我父子也只能刀戎相见了!”
殿内一众官员此时早已被惊的齐齐跪了下去,身形不断颤抖着,却是一点也不敢抬起头来。
而左正阳看着慷慨陈词的左玉宸,却只是眼神微闪,轻嗤一声后又看向左玉丰。
“那么,本王的天才八王子,又是为何?”
左玉丰微微沉默,而后对上纱帘后左正阳的眸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第一,当年我母妃是因您而亡故!
第二,您老了!
第三,您守成尚可,进取不足!
这大盛的天下不能只局限于小小的一隅!”
左正阳微微一愣,而后却是猛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了……哈哈哈,还进取不足……
嗯,不错,相比于老二这个痴呆子,还是老八你更有出息一些。”
左玉宸面色微变,眸中嫉恨之色一闪而过。
左玉丰微微摇了摇头,却是一抖袖袍坦然道:
“父王的手段也算一般。
虽然明知此次乃是父王亲自布下的局,也明知三兄是父王安排的楔子,但儿臣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来!
因为儿臣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
听到左玉丰此言,三王子左玉钧顿时脸色一变,就连左正阳都露出讶然之色。
左玉丰也不给他人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父王的暗枭的确是一张好牌,但事实上儿臣早知其存在,并且做了多番准备。
眼下,暗枭除了那位统领以及零星的人员外,怕是也跟除名差不多了。
还有黑隼,儿臣虽一直未能摸清其所在,但大概情况却也是知晓的。
比如,黑隼乃是父王花费大代价打造的一支以二三级黑隼作为坐骑的飞行部队;
再比如,黑隼足有八千之数!”
听到这里,左正阳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心中亦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失控感。
只是,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暗枭以及黑隼可是由他直接指挥的绝密存在;
即便是袁温书都所知有限,这个逆子又是如何得知?
而且还能够反布局,直接将暗枭重创?!
“当然,儿臣能够做到如此程度,自然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相反,儿臣付出的代价还很大!
但没关系,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今日,儿臣不仅要成为这大盛王朝的新一位王!而且还要杀掉那个该死的混蛋!”
左正阳脸色越来越难看,浑身的气势已是在不断升腾,似是随时准备出手一般。
然而,那左玉丰却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仍旧在说着,只是说到后边神色却有些狰狞起来。
“儿臣必须要感谢那个控制了儿臣的圣灵教弃徒!
若非他的帮助,儿臣也走不到这一步!
但,一切都将在今夜终结!
那个混蛋曾经带给儿臣的奴役之痛和耻辱,儿臣必然会百般奉还!”
左玉丰咬牙切齿的说完,忽然长身而起,伸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还露出了一脸沉醉的姿态。
“呵!掌控一切的感觉,果真无比美妙!
怪不得父王一直不舍得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