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被点燃了。
孕育出天灾之后的归墟已经失去了自身的价值,随着来自大源的接口隐没,这一座由以太所形成的岛屿也开始动**,分崩离析。
就好像歌舞结束之后失去价值的舞台,在无人理会。
只是一击,奥丁的伟力势如破竹的击穿了层层防护,将归墟投入了雷火的地狱之中。
在云端,帕格尼尼满意地看着这一击的成果,微微颔首:“以人性奉献神性,以牺牲成就神明,伟大的献身,确实不错……可惜,归根结底,还是由神性还于了人性。为了掌控天灾的力量,故意留下了人为的弱点,简直可笑。”
虽然自人性之中升华而出,可神性凌驾于人性之上,遗世永存,不因善而怜悯,也不因恶而动容,不被时光所改变,也不会为万象而妥协。
但这样的天灾对阿斯加德又有什么用呢?
不受控制的神明创造又能拿来干什么?
阿斯加德因此而留下了这个弱点,令人的意志可以入主天灾,也因此,被帕格尼尼所篡夺,数百年的苦工和心血毁于一旦。
“完了,完了,打不过啊。”
归墟之外,不知何时肖邦已经回到了教团的船队之上,仰望着化身为奥丁的帕格尼尼,有气无力地散发着负能量: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走啊。”
“就这么放弃了?”
骤然之间庞大的落差令主教接受不了,前一秒主降下了奇迹,下一秒奇迹就落在了旁人的手中。
“有没有告诉过你,公认最强的第六代肖邦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肖邦的半张脸上露出了惨笑,没办法,另外半张脸已经被烧焦了。雷火地狱一旦降下,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他。
“我最擅长的广域心相干涉拿这种破坏力太强的天灾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真死了那怎么办?”
无耻的话说出来令主教都想要吐血。
是谁他妈每天喊末日就要到来,早死早上天堂的啊!现在让你为大局献身了,你又不愿意,你究竟想干嘛!
“别担心。”
肖邦面容抽搐地剥着自己脸上结痂的伤疤,“这可是场大戏,大戏你懂么?我们这种角色在上面也不过是敲边鼓的,暖场已经完毕了,正主现在才出场呢。”
“你什么意思?”
主教愣住了。
话音刚落,一声叹息从轰鸣之中响起。
叹息之中,海天之间,骤然有一个细小的黑点浮现。
就像是空间被戳破了一个窟窿,飓风席卷,汇聚而来,化作庞大幽深的洞穴。森严肃冷的乐理从其中流淌而出,转瞬之间,便覆盖全域。
甚至归墟都笼罩在其中。
触目所见的,是一缕宛如天空的苍青。
那一缕苍青悄无声息的蔓延,弹指间将所有人都覆盖在其中,所过之处,一切狂乱的乐理尽数平息,陷入静谧。
所有的乐师都感觉到自己凝聚的力量失去了控制,以太波动不由自主的消散了。
就像是瞬息间,所有的武器都被套上了枷锁,再无法驱动。
雷火的地狱瞬间消融,仿佛变成了幻觉,只剩下了耀眼的光亮,渐渐熄灭。
——此处,禁止争斗!
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错愕之中,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禁区”!青之王的至高权能,调伏一切乐理,掌控一切乐章。
宛如煌煌神明威严从天而降,将此处化为了神圣的领域,不可妄动的禁区。
自从风洞出现,再到青之王的禁区构架完成。弹指间,远隔了超出想象的漫长距离,将自身的力量投向了这一片领域。
偃旗息鼓,风平浪静。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风洞之后浮现,展露出模糊的面容。
虽然未曾亲身至此,但青之王的力量和意志却投入此处,化为真实不虚的存在。
紧接着,一袭红衣从虚空中涌现,细碎的光芒汇聚而至,交织为人体的轮廓,到最后,圣座的冠冕显露。
那是数百年来被誉为神迹的传送,在尼伯龙根之国中,十数位历代教宗的意志之下,赤之王的躯壳被分解为亿万粒子,又再次重新重组。
到最后,那一双眼瞳缓缓睁开,从其中浮现的是生者的辉光。
全场静寂。
很快,似是带着无可奈何感叹,一只手掌的幻影从虚空中浮现,五指勾勒,抚平了归墟周围动乱的环境。
转瞬间,由黑区降至红区,到最后,跌入白区。
整个界域都彻底稳定下来。
黄之王!
失踪已久的黄之王也在两位王者的催促之下,没办法装作不存在,只得再次出手。
平衡之轮的权能和他天然重叠,他自然也有能力对其进行干涉。
转瞬间,以太界和物质界被神圣之釜的乐理所衔接,强行架设起了一座桥梁,桥梁的一头直通向神秘的大源,另一头,落在了三王所组成的界域之上。
惊鸿一瞬之后,黄之王的意志留下了自身的力量,又抽身离去,消散无踪。
死寂之中,所有人还沉浸在三王力量的惊骇之中,云端之上的神明却露出嘲弄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拍着手:
“真是盛况啊,这是时隔多少年了?我竟然轮得到三位王者同时应对的待遇,真是天大的荣幸。”
“帕格尼尼,但凡你尚有理智存留,都不应该留在这里。”
赤之王缓缓摇头,没有等待回音,只是抬手,手指按落在虚空之中。
轻柔的琴声从指间扩散,音符宛如冰晶彼此碰撞,当第一个音符奏响之时,行云流水的旋律便紧随其后流出。
恍惚之中,宛如长夜终结,黎明到来。
第二十一鸣奏曲·华尔斯坦。
流畅清脆的旋律中带着恬淡和欢欣,悄无声息的扩散向了四面八方,将整个归墟都笼罩在内,勾勒出了庞大界域的雏形,紧接着,旋律一变,自舒缓走向了急促,无数乐理变化,浩**的夜色缓缓的浅薄起来,仿佛被稀释了,隐隐地透露出了光亮。
虚幻的烈日之光从云层之后喷薄而出,明知虚幻的日轮却给人带来了难以形容的窒息感。
就仿佛戴上了一个破碎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光怪陆离,说不清楚,倒不分明,五光十色的散乱光芒里,一切仿佛都被那日轮所扭曲。
在这黎明之中。
令人难以呼吸的静谧里,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发昏,仿佛苦熬一月,难以睡眠,就连眼见的风景都辨不分明。
只觉得一切都在歪曲,变化,就像是……
天与地在重合!
惊叫声里,所有人都拼命向后撤退,想要逃离这诡异的领域,可偏偏任由他们穿行无碍的领域,却将帕格尼尼死死的封锁在其中。
原本立体的一切,此刻都在迅速地向着纤薄的方向坍塌,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和骨头,被塞进一张潦草的画卷之中。
世界……在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