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外交战在一起的两军,朱慈炤很想来个现场的激情解说,可是这个时代没有直播和麦克风,也就只得作罢了。
战场是在盐山县西边的平原之上,而站在盐山县的城墙上,正好能俯视整个战场。
“哈哈哈,先生果然是大才,只区区的三言两语,便让这两个狼子野心的逆贼打的不可开交!”
朱慈炤开怀大笑道。
“尊上谬赞了,若无尊上离间之计,又怎会有今日之场景。”
侯峒曾脸上还带着灰尘,衣服也被扯烂了多处,但是脸上却没了刚刚逃进城中时的狼狈,反而一片轻松。
“哈哈哈!”
在场的几人皆是大笑起来。
侯峒曾虽离间了项潜,但果然被项潜扣下,可项潜的那执拗的脑袋哪里会是侯峒曾的对手,这两军刚刚交战,侯峒曾便脚底抹油,溜了!
“侯先生快快说说,你是如何教的那项潜,我看那马科军节节败退,莫不是侯先生有何妙计?”
众人站在城前之上,只见刚刚还相持不下的两军此时忽的发生逆转,都不禁看向侯峒曾。
“下官哪有什么妙计。”侯峒曾尴尬一笑,“下官理政务方面尚可,可这行军作战之事,就是一知半解了。”
“哎呀,侯先生这是谦虚啊!”
“侯知县,你可不要藏私,快说给大伙听听!”
“是啊,先生,你就说说吧!”
众人皆是催促他。
侯峒曾见众人都如此热情,也只得苦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我去到项潜军的时候,正遇到他打死了一个传令兵,我就对项潜说,一会两军交战,应用奇招,待到两军对峙不下,将军砍下这传令兵的脑袋,只让人披头散发的提着,高呼‘马科头颅在此’,此战必胜!这才……呵呵……”
说到这,侯峒曾老脸一红,却是说不下去了。
竟是如此?
众人听罢,在心中呼吁荒谬的同时,却不免感到阵阵寒意,侯先生,够阴的。
“立命,此事需得记下了,日后训练将士,要引此为戒!”
感叹归感叹,但是此事却是一个鲜活的例子,足以引起朱慈炤的重视。
“是,末将记下了!”
周民抱拳称是。
……
且说交战的两军胶着在一起难解难分,有项潜这个战狂在前打头阵给,又有人在那高护“马科头颅在此”,马科一方虽然兵力多,但是却节节败退,果然中了侯峒曾的奸计。
“娘的,谁说的老子死了,给我守住,给我上,左营弓弩手,给我放箭,放箭!”
马科面目狰狞,大声咆哮着,可是前线士兵却听不见他的吼叫之声,仍旧往后退。
一军主帅乃是军心所在,主帅亡,而军心失,一退再退,则胜负可知。
而如今马科军就在一退再退。
两千对一万,只见战场之上,这两千人竟然像是一把尖锐的锥子,直插马科军,马上就要将马科军分为两截。
“真是惊人呢,这项潜麾下的将士个个都是虎狼之士呀!”
站在城墙上看热闹的朱慈炤,见马科一万人竟被项潜的两千人打成这个样子,不免感叹!
“立命,你看项潜军如何?”
朱慈炤对面色凝重的周民道。
周民抿了抿厚厚的嘴唇,回道:“很强,若末将猜的不错,乃李贼的老营兵。”
“哦?”朱慈炤来了兴趣,“比之你那两千人如何?”
“不相上下!”
周民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不相上下……”
一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两千敌一万,而不落下风,比之周民率领的这样的劲旅,却不相上下,已经不是令人惊讶,而是害怕了。
“不过尊上大可放心,李贼麾下的老营兵,止左右不过五万人,且历经这几次大战,怕是也所剩无几了,也不用太过担心,担心是大可不必的……”
见在场的几人,包括朱慈炤都面露凝重,周民也不知是安慰众人还是劝慰自己,自顾自的说道。
朱慈炤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半晌,身边站着的黄淳耀却喃喃自语道:“若是张升将军此时能率军赶来便再好不过了,此时入场,定是能将这两方一网打尽!”
“确实如此,只可惜这备倭卫远了一些,来回需得两天的时间!”
侯峒曾点了点头。
轰——
轰——
轰——
就在众人以为马科军会败走,双方拼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的时候,忽的几声炮响从马科后军传来,然后就见一个个优美的曲线从马科军升起,然后降落在项潜军中。
轰,轰,轰!
炮声一时四起,一发发饱含怒火的炮弹落在了项潜的队伍里,很快的将项潜军这把“锥子”分成几截。
“坏了,这马科军中还有火炮!”
朱慈炤大感不妙。
众人从城墙之上远远望去,只见刚刚还要将马科军分成两截的项潜军,此时遭受炮击,却反过来被分成了几截,此时前锋已缺少后劲,开始后退,而后路被堵,已是四面有敌,眼见撑不了多久。
战场之上,就是这般瞬息万变,刚刚还能将马科军打的节节败退,处境危急,此时却要颠倒过来。
马科军中。
马科站在一排排火炮后面,面目狰狞,似是陷入癫狂。
“给我轰,轰,轰死这帮狗娘养的!哈哈哈!”
他上蹿下跳,已是失了理智。
想他堂堂一万余人的人马,差点被两千人凿穿,这让他怎能不怒。
而且那狗贼项潜不宣而战,从侧翼偷袭,还四处散播谣言,侮辱于他,差点让他军不战而败,实属欺人太甚。
所以一见战场形势不妙,马科直接来到后军,也不顾不得心疼,直接将压箱底的宝贝推了出来。
也只有咆哮的火炮才能平息他的怒火,才能让他烦躁的心稍稍安定。
他身边的一个千总看着自家总兵在那上窜下跳,却是有些着急,几次想要说话,但却生生止住了。
嗖嗖又是几发炮弹打出去,看着炮弹落地处,到处都是惨叫连连,人仰马翻,这千总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
“总,总兵,不要再打了,炮弹要打没了,火药也已用了大半,前面很多都是我们自己的将士!”
他一把拉住抓狂的马科,大声喊到,只是在震天的炮响中,他的话语并没有让马科有所清醒,显得是那么弱小。
“去你娘的,给老子滚!”
马科一把甩开千总,又一脚踹翻在地,竟然来到炮前,夺过火把,亲自点火开炮。
要知道,明末的火炮质量多是不佳,或者都是些老古董,极有可能冷不丁的来一下炸膛,马科不顾危险,竟然亲自上前点火,看来是对项潜恨到极致,人都癫狂了。
那千总跌坐在地上,看着随军的炮弹一枚枚的减少,马上就要见底,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泪水混着脏兮兮的汗水,兀自抹着。
他知道自己总兵的性子,狠辣无比,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就算他家总兵公子来了,也是无法。
只是看着炮火不分敌我的轰击着,这一仗下来不知道要枉死多少将士了。
炮火还在轰鸣着,马科军中有红衣大炮一门,佛郎机炮六门,大将军炮七门,威远炮三门,此时已全部上阵。
而此时盐山城墙之上,朱慈炤等人却是齐呼万幸,幸好马科将火炮提前用了,要不然待炮口对准自己这边,盐山县这稀薄的城墙,只怕不撑几下。
“此战局势逆转,胜负已定,马科军虽有伤亡,可只怕动不了元气,稍后对战结束,马科军定会休整,我若猜的不错,明日马科便会攻城。”
朱慈炤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了,火炮的威力实在过于强大,马科胜利已是没有悬念。
转身看向众人,计划不如变化,原计划双方即使能拼出输赢,也不该这么快,正好能为张升的援军争取时间。
可现如今,胜负已分,朱慈炤一方至少要守城一天半,援军才能到,而且到时候援军是远道而至,尚需休整,朱慈炤至少要守城两天,才有可能反击。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坚持两天的时间,万望诸位各司其职,万不可玩忽职守!”
朱慈炤沉声道。
“遵命!”
众人也都是心情沉重,只寄托马科炮弹统统打光,火药统统用没,让己方守城之时,能少些伤亡。
就在众人应答之后,准备各自忙碌之时,城南边却有一伙人推着一门火炮直奔城西而来,细细看来,却正是汤若望。
朱慈炤一看,脸上勉强浮起一抹笑,道:“汤道未来了,大家别忙着走,且看看新铸造的红夷大炮威力如何!”
朱慈炤意思很明显,他也要来个浑水摸鱼,炮轰马科。
可话虽如此,现如今朱慈炤手中的火药也仅仅只有三十斤左右。
就算要炮轰马科,也仅仅只能发射个四五发。
黑火药的配比朱慈炤很清楚,可是难就难在黑火药的原料难搞,木炭还好说,硫磺和硝石的提纯,就是一个大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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