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副本中，瑞尔也是一到十二点准时入睡。

这好像已经不止是生物钟那么简单的境界了，似乎有什么镌刻在灵魂中的东西，操纵着瑞尔的行为。

无梦的睡眠稍纵即逝，于幽暗的囚房内，瑞尔再度苏醒。

经过一夜的休眠，他的身体彻底恢复了状态，不但如此，那些药油的力量似乎在体内发挥了效力，瑞尔感受到了体内无比充沛的精力。

【生命值：97.6％】

【体力值：100％】

【精神值：99.4％】

状态极佳。

没有搞什么特殊修炼之类的东西，或是临时提升一下什么技巧之类的玩意。

瑞尔不需要那种东西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靠着冰冷的墙面，进入了高纯度的浪费时间状态。

什么都不去做，只是静静的感受时间的流淌。

在这样的状态中，囚房内的其他人陆续醒来。

在所有人都苏醒后，似是下定决心般，芮泊特打破了囚房内的沉默。

“今天，我要挑战第一百场角斗，到时候我会提出离开角斗场的请求，离开这个地方。”

瑟阮达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嘴角颤动着，恶狠狠道。

“别傻了！你一定会死的！你不可能出去的！别干傻事！”

他似乎知道什么，极力阻止对方的决定。

芮泊特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他心意已决，坚定如铁。

“我一定会出去的，我要寻找更多像菲克先生和侯君这样的人，把那些东西继续传递下去，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改变的……”

瑟阮达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力的靠在墙上。

他在这个角斗场待了很长时间，或许还会继续待下去。

选择自由意味着什么，他已经见识过太多次了。

空气中的氛围莫名的凝重，瑞尔从无意识状态中恢复过来，打破了死寂的空气。

“加油只是句空话，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尽管以他那看透一切的意识，已经冥冥中感应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瑞尔还是给予了对方应有的鼓励。

这种话他并不常说。

因为他知道希望破灭后的绝望，到底有多悲怆。

可未来的事，又有谁能确切知晓呢？

希望或许并不存在，但绝望也是。

瑞尔不是喜欢自扰的人，有这一句安慰自己便足够了。

“芮泊特先生，一定要成功啊！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可以在自由的世界相会！届时一起去那片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哪怕看上一眼也好……”

侯君激动的呐喊起来，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快要拿下一百场胜利的人。

有这样的榜样出现在面前，他的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丝未来的曙光。

“一定！”

得到了众人的鼓舞，芮泊特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希望，就在手中。

囚房中，只有瑟阮达用双手捂着脸，一语不发。

他什么都不想看。

……

“0629，该你上场了！”

在瑟阮达沾着血迹一脸麻木的回来后，守卫解开了瑞尔的镣铐，将他带出幽邃的过道。

重新进入血色的角斗场，刚刚走进场中，看台上便爆发出了无比狂热的呐喊。

“来了来了来了！”

“是它！就是它！是它！就是它！”

“哦——0629！我的好乖乖！”

“啊啊啊——好痒，好热，我的鳞片躁动起来了！”

在狂热的呼喊声中，瑞尔手中的匕首重新呼吸了起来。

血色的杀意疯狂涌动，狂乱的力量充斥瑞尔躯体。

尽管没有明晰这把匕首的特效究竟是什么，但瑞尔已能猜到大体就是利用杀戮吸收壮大匕首中的杀戮力量，然后通过某种方式，将这力量分享给使用者。

这差不多算是某种奇特的共生关系。

这匕首，邪得很，也好使！

至少对于拥有【万物皆虚】特性的瑞尔来说，这就是个可以提供属性加成的工具，不用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杀意反噬，影响神智之类的事情发生。

他的强大意志，完全可以将这点精神影响，操纵到收放自如的地步。

新一天的杀戮，在一片欢呼雀跃的呐喊声中开始，在一记又一记华而不实的挥刺中，一名又一名对手倒在瑞尔手中的匕首下。

在经过一天杀戮的提升后，匕首上的杀意波动变得愈发剧烈，其释放出的力量让瑞尔的表演开始游刃有余起来。

就像自行车获得了摩托车的发动机，杀意匕首吸收了充足的血色能量后，瑞尔单车变摩托，在角斗场中狂飙起来。

一连进行了四十场的血腥杀戮，瑞尔尚有余力，似乎再杀四十场也不是问题。

在周围疯狂的呐喊声中，瑞尔的下一名对手出现在他面前。

【这世间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眼中倒映出那张忧郁无奈而悲怆的脸庞，瑞尔脑海中只回荡着这片世界疯狂的嘶吼。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什么都不想思考。

生死之间的事情，总是发生的太快。

就在思绪放空的刹那，那张留着胡茬的脸上忧郁之色不再，有的只是生死的决然。

他向着瑞尔飞扑而来，这决意不容避闪。

嗤——

温热的鲜红液体淌在瑞尔身上，腥甜的气息刺激鼻腔，呼吸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瑞尔一动不动，那双干瘦的双手紧紧握住匕首，送入自己胸膛。

原本忧郁的双眼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充满坚定不移的信念与如释重负的释然。

“菲克先生你一定会出去的，你是拥有理想和能力的人，你会实现那些东西的……”

“如果来世真的存在……我也希望踏上那条旅途……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一条刚刚拾起理想的生命，稍纵即逝。

偌大的角斗场，容不下两条生命同时活着。

耳边回荡着无数不满的嘘声，这种莫名其妙的狗血场面，让看台上高贵的看客们扫兴无比。

不堪入耳的谩骂在角斗场中肆意弥漫。

黑幕、杂种、垃圾这些零碎的词汇，不停漫入瑞尔耳中。

脑海中嘈杂的声响，变得模糊起来。

瑞尔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变得沉重了一丝，似有什么东西负担在了上面。

这是他之前无数杀戮中，从未感受到的。

直至侯君的尸体倒下后，瑞尔口中才淡淡的轻语。

“其实我，从来没有过什么理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