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拯救世界的故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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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支征召兵团而言,成为常备军意味着什么?

在克洛维王国陆军体系中,总共有四个满编军团;他们肩负对外作战,入侵敌国和领土扩张,对内镇压反叛,应对绝大多数的突发情况,是绝对的精锐力量。

他们直属王室,在全国多个战略关卡都拥有自己的驻扎地,甚至拥有自己的法庭和行政部门;除了陆军签发的命令和克洛维国王本人的谕旨,从地方长官到枢密院都无权干涉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在四大军团编制之外,还存在着所谓的“编外军团”;部队的规模通常较小,从步兵团到不满编的军团都有,基本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番号。

这些所谓的“编外军团”一般肩负要塞驻防,边境巡逻,维护城市治安之类的工作,总兵力约为四大军团的两到三倍,但分散在全国乃至海外殖民地的各个据点。

四大军团和编外军团,共同组成了克洛维王国的“常备军”,也被称为“王家陆军”。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绝对的独立编制,拥有枢密院拨款的预算,拥有自己的驻地,有陆军后勤和行政部门提供的全方位保障,并且不会在打完仗就被解散掉。

但对风暴师的军官们来说,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真正最关键的地方,是前途!

作为克洛维王国第二论资排辈的组织,并且常备军编制就这么多,王家陆军始终面临着无法充分就业的难题。

一个刚刚完成学业的军事学院毕业生,他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就离失业不远了——只有军衔没有职务的军官,除了津贴什么也没有。

如果在战争期间,这些“待业军官”们还能加入征召兵团;但除非能遇到总主教亲儿子这种上司,否则就算有战功也是最高长官的,基本没可能升迁。

更不用说战争一结束,这些征召兵团会被立刻解散,他们就又失业了。

就算运气够好加入了常备军,除非背景够硬,否则多半也只是在中下层军官里打转;对于绝大多数常备军的军官而言,少校基本上就是绝大多数的极限,再想往上爬,就只能指望自己的顶头上司和自己竞争者们都尽快去世。

也正因此,一般常备军的军官,要比其他“待业中”或者征召兵团的军官地位更高,并且根据部队驻扎地和重要程度不同被分成三六九等。

而任何一支征召兵团的军官们,做梦都希望常备军扩编,而自己的部队能够成为被选上的幸运儿,顺利“转正”。

总而言之,常备军的军官是在编人员,待遇和前途都有保障;待业和征召兵团的军官则是编外群体,属于替代品和偶尔拿来应应急的工具人。

事实上安森最开始的如意算盘,就是能在瀚土战争后将风暴团彻底“转正”;结果万万没想到,陆军这次开出的“悬赏”是一个步兵师。

一整个步兵师,从仗打完就地解散的征召兵团成为在编的常备军!

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下,风暴师用堪比精锐的速度完成了集结工作,并在军事会议上光速通过了撤军计划,抛弃一切辎重,十天之内抵达白塔城。

往日只有在危机关头才能团结一致的风暴师,首次真正从上到下爆发出了巨大的主观能动性

“计划很简单,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抢在南部军团之前,攻克伊瑟尔精灵的王庭!”

在令人充满想象的悬赏和激动人心的口号下,风暴师踏上了东进的征程。

十天之内抵达白塔城,一天之内完成休整和全部换装,再在二十天之内穿过鹰角鹰角隘口,东进攻克鹿角要塞,围攻伊瑟尔精灵王的王庭。

代号——西线大回转。

…………………

与此同时,伊瑟尔精灵王国境内,秋叶城,南部军团和伊瑟尔王室军队仍在无休止的对峙当中。

阴沉的穹顶下,辽阔壮丽的伊瑟尔山林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呛人的浓烟和腐烂的气息蔓延肆虐,星星点点的火堆点缀着大地,向天空伸出一根根漆黑的烟柱。

一望无际的原野被两面截然不同的旗帜一分为三,堑壕、堡垒、栅栏、弹坑…数不清的壕沟如同蛛网般相互交织,像是被撕开的伤口和裂痕,扭曲而又狰狞。

而就在这些“裂痕”中央,无数的尸体层层叠叠的被铺开在上面,有精灵的也有人类的;干涸的血液在焦土上泼洒凝固,和四分五裂的肢体、弹坑与余火组成了诡异的图案。

面色铁青的路德维希·弗朗茨伫立在堑壕内,一言不发的眺望着这副图案。

自从得到了图恩军团的援助之后,战事一直都进行的相当顺利。

在彻底击溃了禁卫军团的残部之后,不仅那些精灵领主们组成的“联军”一哄而散,原本在侵略者面前还算团结的伊瑟尔精灵王国,也随着十三评议会的正式崛起而走向分裂。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路德维希·弗朗茨立刻领军北上,开始逐个消灭那些仍忠于伊瑟尔精灵王的军团。

动荡的局势加上指挥体系瓦解,面对强敌和来自身后各种南辕北辙,自相矛盾的命令,仓促应战的伊瑟尔精灵军团滚雪球一样的接连溃败,被南部军团驱赶着向大后方后撤。

在近乎是一边倒的“崩溃式撤退”后,总计六万大军的伊瑟尔精灵军团终于在伊瑟尔王庭的北方要塞,秋叶城前站稳了脚跟。

面对着退无可退的绝境,占据着地利优势和兵力优势的伊瑟尔精灵军团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攻;但却屡屡失利,甚至不少彻底绝望的军队相继投诚,让不到两万人的南部军团站稳了脚跟。

但对南部军团而言,想彻底消灭这群残敌,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无论敌人战斗力下滑到多么不堪一击的程度,攻防战中人数永远是无法被忽视的优势;再加上长期作战得不到休整,士兵难免疲惫,原本稳定的补给线也因为推进速度过快,逐渐开始变得不太稳定起来。

尽管客观条件开始变得不利,也并没有打消路德维希·弗朗茨彻底剿灭残敌的决心。

如果说最开始他只希望逼迫伊瑟尔精灵王国投降的话,随着内战爆发,路德维希有了更多更大胆的想法。

他要彻底击溃,或者说彻底粉碎伊瑟尔全部的军事力量。

作为一个横在克洛维王国东南侧的非人类王国,无论伊瑟尔精灵和帝国关系是好是坏,她都必将是,而且永远都是克洛维扩张道路上的阻碍。

从种族到文化乃至贸易层面,双方实在是有太多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利益纠纷了。

既然如此,与其只是迫使对方投降,不如干脆彻底瓦解她的军事力量,确保未来五到十年的时间内无法对克洛维构成任何的威胁!

只要彻底击溃伊瑟尔精灵王国,那么无论最后瀚土战争结果如何,克洛维都能从东面腾出大量兵力,对抗帝国的全线进攻。

如果成功,这很有可能成为关乎秩序世界霸权归属的转折点!

但就在这么万分关键的时刻,路德·弗朗茨…克洛维总主教…自己敬爱的父亲,竟然还要求自己尽快撤军,去围攻伊瑟尔精灵的王庭?

开什么玩笑?!

插手伊瑟尔精灵王国的内战,对克洛维究竟有何利益可言——难道信秩序之环的精灵王,会比一个旧神派精灵王在对外态度上会更加软弱不成?!

在经历了雷鸣堡之战和克洛维暴动之后,原本对自己父亲深信不疑的路德维希,已经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这位“无所不知”的父亲,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和克洛维王国的利益”究竟是真的,还只是应付自己的托词?

路德维希眉头紧蹙。

“我说了,这根本不可能!”

在总司令身后,面色阴冷的罗曼中校背着双手,对一脸急切的德拉科·维尔特斯冷冷道:“南部军团不可能抛下眼前的敌人立刻撤退,去围攻伊瑟尔王庭——你还要我重复几遍?”

“一遍也不用!”瞪着充满了求生欲的的眼睛,满头大汗的小说家拼命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但这个真的很重要——如果真的让十三评议会控制了伊瑟尔精灵王国,那就真的完了,全完了!”

“为什么?”

罗曼冷冷道,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嘲讽:“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原本还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不是吗?”

“没错,我错了,真的错了!”德拉科举双手表示“投降”:

“而我现在决定要弥补自己的错误,必须阻止十三评议会,而且一定要让克洛维王国来阻止他们——只有这么做,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为什么?”面若冰霜的罗曼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小说家真诚的反问道:

“为什么必须阻止十三评议会,还是为什么必须是克洛维王国来做?”

“全都要!”罗曼果断道。

“没问题!”德拉科耸耸肩:“反正答案都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要分成两个?”

“因为我一般不回答别人没问的问题——除了朋友。”小说家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答案也很简单,因为虽然我们要对付的敌人是伊瑟尔精灵的旧神派,但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那是谁?”

“是等待着这一天到来,等到发狂的家伙们。”德拉科微笑着,声音却越来越平静:

“他们…我们暂且假设有这么一群人,假设‘他们’在阴影中操控着整个世界;并且经几度想要走到台面上来,并且全部的努力都失败了。”

“假设在某个国家,一群旧势力准备反抗他们的国王;假设这位国王恰好是‘他们’的支持者,所以有一群特别善良,特别好心的外国人打算支持这些旧势力,尽管双方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敌对关系,您觉得这些外国人做的对吗?”

小说家轻笑道,目光却始终望着不远处路德维希的背影。

假设…罗曼微微蹙眉:“你是指……”

“不不不……”德拉科立刻打断他:

“我是个小说家,我只是在讲一个‘假设’的虚构故事,没有任何代指或者寓意在这里面。”

“假设…这群旧势力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并且对外交内政完全一窍不通;假设他们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顺利推翻国王,甚至让局势朝着更加危险的方向发展了。”

“假设他们这种明显自杀的行为,给了‘他们’可趁之机,能够再次从阴影中走到前台,真正操控整个世界的机会。”

“假设‘他们’也真的开始要这么做了,那么您认为之前那些好心的外国人,是不是应该继续帮助这些旧势力呢?”

“当然不应该!”罗曼不假思索道:

“既然最坏的结果是‘他们’操纵世界,那么即便不能真正阻止,也不应该助纣为虐;更何况听起来这些旧势力之所以能崛起,似乎也和这些外国人有关;既然是这样,那他们就更应该出手阻止。”

“说得好,我也这么觉得!”满脸讨好笑容的德拉科,眼神愈发的意味深长起来:

“既然是我们犯下的过错,那么就应当由我们来补救。”

“并不是为了利益,也不是为了友谊,而是为了更纯粹,更高尚的理由——就像每一个故事,都要有一个特别单纯的理由,来奠定整个故事的基调并且成为其中心,成为这部作品真正的主题。”

“当然,最近似乎流行比较黑暗又深刻的设定,但我不太喜欢,作为一个小说家,我还是习惯比较…唔…积极向上一点儿的。”

“在克洛维城的时候,我曾经和我们共同的朋友安森·巴赫讲述过另一个故事,那个要稍微复杂一点儿;相较之下,这个新故事其实要简单一些。”

“而这个简单的,‘假设’的故事而言,它的主题是……”

“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