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加里波第”朱塞佩就和商见曜勾肩搭背起来,加入了改装吉普外观的劳动。 蒋白棉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声舒了口气。 有了这次的“推理小丑”,“加里波第”朱塞佩回公司述职时,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不遇上可以翻看记忆的“末人”领域觉醒者,都不会外泄小冲之事,毕竟“推理”成立的两个前提条件分别是“大家同生共死过”和“都是公司的员工”,这就让“我们属于同一个小团队,应该保守彼此的秘密”这个结论在某种意义上显得牢不可破。 当然,只要是“推理小丑”引导出的结论,就没有必然不会被破解的说法,蒋白棉不过是觉得“加里波第”朱塞佩进入“盘古生物”后,从周围环境到可能听到的各种言辞,都不足以推翻“推理小丑”。 没过多久,紧急改装完成,时髦的宝石蓝色吉普再次泯然众车。 白晨载着蒋白棉等人,一路开到了“旧调小组”之前于红巨狼区准备的一处安全屋。 ——这对他们逃离悉卡罗寺,摆脱禅那伽控制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他们当时根本没想过额外预备的这些安全屋,不用担心已被禅那伽借助“他心通”掌握相应的地点,事后可以追踪过来。 停好车,进了屋,龙悦红终于感觉安心了一些。 蒋白棉环顾了一圈道: “等会记得补个伪装,还有,明天上午必须外出,一方面是观察希望广场公民集会的走向,确定后续的方案,另一方面是得再弄一台无线电收发报机,或者用相应的电子元件自己组装,总之,我们要在上班时间向公司汇报今晚的遭遇,在约定的时间段通知老格、老韩他们,让他们注意周围的情况,不能只防备‘最初城’的人。” 他们为什么不今晚就做这件事情,是因为已经过了联络时间。 “盘古生物”虽然有值夜班的电报员,但蒋白棉觉得还是等明天再汇报比较好。 这更突显他们从那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手下逃脱有多么艰难,以此掩藏住小冲的存在。 而且,今晚各种事情纷至沓来,蒋白棉自己又多次遭受觉醒者能力的影响,感觉脑子不像平时那么清晰,想睡一觉之后再仔细梳理,确定什么该汇报,什么不该。 她现在初步拟定的方案是: 把小冲的嘘声含糊成吴蒙的嘘声,将关键时刻的“定格”推到杜衡这位神秘的古物学者身上,反正对方在之后没多久也赶到了“定格”现场。 “好。”白晨对组长的安排没有异议。 龙悦红稍微有一点胆怯: “组长,我们其实没必要近距离观察公民集会的走向,真要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很可能直接被卷进去。 “我们只是想利用混乱,这完全可以等到混乱已经扩大再考虑怎么做。” 蒋白棉轻轻颔首道: “我明白你的顾虑。 “我说的观察走向不是近距离观察,而是在寻求无线电收发报机的过程中,利用广播、电视、路人的反应来搜集一些情报,推测可能的走向。” 龙悦红顿时吐了口气: “这挺好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感慨道: “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要不是那名‘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前期太过谨慎,我们又有一定的底牌,根本没办法活下来,而小冲比他似乎又强大了不知多少倍,难怪杜衡说他可以毁掉一座城市。” 白晨闻言,冷冷回了龙悦红一句: “只要我们还在调查旧世界毁灭的原因和‘无心病’的起源,将来肯定还会遇到这种强敌,而且会越来越强,越来越恐怖。” 听到这句话,龙悦红再次深刻认知到了调查旧世界毁灭原因和“无心病”起源这个目标的宏大艰巨,以及对比之下,“旧调小组”本身的渺小脆弱。 难怪所有人一听到商见曜“拯救全人类”的口头禅,都感觉荒谬,认为他在开玩笑……龙悦红于心里叹息了一声。 蒋白棉一时沉默,难以开口。 商见曜则点头说道: “所以我们要努力地提升自己。 “我迫不及待想进入‘心灵走廊’了!” 此时此刻,他依旧那么的自信十足,充满动力。 这一刻,蒋白棉回想起了当初。 商见曜说:这不是很好吗?当大家都低沉、消极、绝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保持着笑容,充满热情…… 他果然兑现了承诺……不过,你还有提升的方向和可能,而我们……真的没有提升的方向和可能了吗?蒋白棉脑海内各种念头此起彼伏。 她沉吟了片刻道: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次撑过去,要不然我们会死在最初城。 “之后等回了公司,再评估自身的实力和后续任务的危险性,理智做出决断。” ………… 金苹果区,公民街18号,将军府邸。 年迈狮子一样的福卡斯坐在没有开灯只靠月光照明的书房内,拿着电话,不断地下达着命令: “最近三天,各个出入口戒严,不管哪支军队拿着谁的手令,在未得到元老院一致许可的情况下,都不能进城…… “今晚开始,全城禁飞,即使‘秩序之手’的无人机和直升飞机,也必须遵守,一次警告,二次击落…… “维护好明天上午公民集会的秩序…… “不管谁,以任何借口,往元老院、政务厅、统帅府、监察院这些地方聚集的,直接逮捕,试图反抗者,先使用催泪弹,后考虑击毙…… “将所有军用外骨骼装置和仿生智能盔甲集中起来,统一调配…… “觉醒者间杂安排,防备意外……” 一条条命令这么有条不紊地下达给了城防军不同部门,说得福卡斯都有点口干舌燥。 终于,他放下了电话,松了口气。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真要出现什么大规模的动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吧。”身着将军服的福卡斯后靠住了椅背。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走廊壁灯的偏黄光芒涌入了昏暗的书房。 外面一片安静,府邸内绝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经睡去。 ………… 金苹果区,另外一条街道上,“最初城”两大巨头之一的监察官亚历山大的府邸内。 这位金发已经斑驳,身材雄伟,穿着黑色便服的元老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小女儿。 金发碧眼容貌美艳的伽罗兰不再是一身灰蓝色的道袍,已换上了酒红色的长裙。 这衣物的各个细节都非常考究,用料极度奢侈,一看就不是机器批量生产的那种。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穿这些衣物了。”亚历山大轻轻点头道。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欣慰、关心和一点讥讽。 伽罗兰一脸的淡然和无所谓: “只是一条裙子。” 她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 这和道袍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人类用来遮掩赤裸身体,保持体温的道具。 此时,有爆炸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相对安静的黑夜里,它是那样的明显。 而且这不只一道,有的大,有的小。 亚历山大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爆炸发生的方向,趁机教育起女儿: “你想要的那些是需要用铁与血,用大量的生命来换的,不是说你怜悯他们,回家闹上一阵,就能够实现。 “你在灰土上已经游历了好几年,应该不像当初那么幼稚了吧?” 伽罗兰点了点头: “我明白。 “所以,我才希望人人都遵循‘庄生’的教导,明白命运的无从反抗,将重心放在体悟道的存在上,假以时日,若分清楚了真实与虚假,就能彻底摆脱桎梏,期以永恒岁月。” 亚历山大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道: “那样就没有人类社会了。” 伽罗兰正要回应,突然有人敲响了起居室的门。 咚,咚,咚。 “谁?”亚历山大提高了音量。 门外是他的管家: “老爷,辛西娅女士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