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之应身”沉睡的禅房……这句话如同响雷,炸在了“旧调小组”几名成员的耳畔,让他们心神俱震。 蒋白棉勉强控制住表情的变化,笑着问道: “没有‘圆觉者’住在第七层?” “那是供奉我佛‘菩提’的地方,也是‘佛之应身’沉睡之处。”年轻和尚虽然未做正面回答,但给出的解释明明白白地告诉蒋白棉等人,以“圆觉者”们虔诚礼佛之心,是不会让自己和执岁平起平坐的。 “不怕被小偷混进去?”商见曜好奇问道。 年轻和尚低宣了一声佛号: “‘佛之应身’所在,自有神奇之处,不惧外魔。 “而且,‘圆觉者’们只是不住在那里,但都有轮换看守。” 说到这里,这年轻和尚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道: “我得提醒你们一件事情。” “不能擅闯第七层?”商见曜立刻反问。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连这个房间都没法出去……旁听的龙悦红无力腹诽。 年轻僧侣保持着和善的态度: “我想你们应该没这个意图。” 他顿了顿,再次压住了嗓音: “传闻‘佛之应身’沉睡的地方,镇压着一个恐怖的恶魔。 “它虽然无法自由活动,但因为‘佛之应身’在沉睡,还是能外泄一点力量,制造种种异常。 “所以,不管你们受到了什么诱惑,看见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因此前往第七层,靠近‘佛之应身’沉睡的禅房,否则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诡异死去。 “曾经有僧侣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再没有出现过。” 这不就是我们昨晚遭遇的事情吗?奇异的敲门声给出暗示,蛊惑我们前往第七层……龙悦红一边后怕,一边庆幸组长选择谨慎为重。 蒋白棉表情略显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说有‘圆觉者’轮值看守吗,怎么会让人轻轻松松就进了第七层?” “‘圆觉者’也会偷懒,也会松懈。”商见曜一副“人类果然都有劣根性”的模样。 年轻和尚摇了摇头: “不,应该是恶魔制造的影响蒙蔽了‘圆觉者’们的感官,让他们的看管出现了可供利用的疏漏。” “那恶魔还真强啊。”蒋白棉有感而发。 这让她想起了废土13号遗迹内的吴蒙。 “所以才需要‘佛之应身’亲自镇压。”年轻和尚的逻辑形成了闭环。 蒋白棉思考了几秒,转而问道: “你说是传闻,意思是没亲自见过?” “对,出家人不打诳语。”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这也是因为寺内的僧侣经常外出,行走于灰土上,以此锤炼精神,修行意识。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心血来潮出发,周围的同门并不清楚,而他们未必还能活着返回,略等于失踪。” 还真随便啊……“水晶意识教”的高层在这方面真的心大……龙悦红在心里咕哝了起来。 年轻和尚未再多说什么,关上房门,离开了这里,留下“旧调小组”几名成员表情各异但同样郑重地彼此对视。 “我还以为这种大型宗教的总部不会出现这么诡异可怕的事情。”隔了好一会儿,龙悦红感慨出声。 “你昨天还有前天都不是这么说的。”商见曜指出。 首席跳楼摔死,斩去自身皮囊的一幕让龙悦红都做了噩梦。 龙悦红尴尬地咳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不会在我们这种外来的访客身上发生诡异可怕的事情,至于他们内部,自然有他们自身的特殊之处。 “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感觉不是待在最初城,待在‘水晶意识教’的总部,而是废土13号遗迹。” “不去搭理就行了。”白晨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分外符合龙悦红的想法。 蒋白棉侧头望了眼再次睡去的“加里波第”朱塞佩: “有的时候,不是不搭理就能躲过去的。 “嗯,恶魔之说未必真实,可能只是为了掩盖另外一些事情。” “比如,不让僧侣们进入第七层,发现某些秘密?”商见曜抬手摸起了下巴。 龙悦红顿时皱起了眉头: “第七层有‘圆觉者’轮值看守,不说普通僧侣,就算是‘六识者’、‘七识师’,不得到允许,也进不了第七层。” “万一‘圆觉者’轮值看守这句话半真半假呢?也许在每一天的某个时刻,哪怕‘圆觉者’可能都不敢待在第七层,甚至不敢感应周围区域的情况。”商见曜尽情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吗……”龙悦红小声嘀咕了一句。 蒋白棉轻笑了一声: “这对大部分‘圆觉者’来说应该都只是戒律,而非代价。 “戒律嘛,难免会有违反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商见曜立刻唱起了歌: “是谁在耳边,说……”(注1:就不用注了吧?) 他后续的声音被蒋白棉瞪了回去。 蒋白棉顺势环顾了一圈: “既然阎虎沉睡的地方存在种种危险,那‘佛之应身’所在有一些异常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我们又不是来窥探人家‘水晶意识教’秘密的,就算有什么旧世界毁灭相关,应该也在五大圣地藏着,我们还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 找机会逃跑! 蒋白棉说完之后,白晨低声回了一句: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蒋白棉干笑了两声: “嗯,我刚才说的是外在的客观条件,现在讲的是我们的主观态度。” 白晨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又说道: “也许敲门那位让我们去第七层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告知,‘水晶意识教’散播恶魔传闻就是不想有人进入。” “在没弄清楚大致情况前,我不建议冒险,真要树欲静而风不止,就找禅那伽大师。”蒋白棉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再说,我们连房门都不敢出,还谈什么去第七层?” 商见曜当即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不一定需要出房门。” “……”蒋白棉无言以对。 ………… 北岸废土,一片城市废墟的边缘。 韩望获看了眼后视镜,沉声说道: “我总感觉我们还没有摆脱追踪者。” “种种迹象表示,你没有感觉错。”格纳瓦赞同了韩望获的判断。 “是吗……”曾朵略感头疼地小声说了一句。 她本以为靠着废土之广袤、环境之复杂,自己等人只要坚持外围游走,不靠近初春镇周围区域,不刻意撩拨“最初城”正规军的方案,应该就不会被锁定。 格纳瓦动了动金属铸就的脖子: “除开科技的力量,某些觉醒者的能力也能用在追踪上,比如,和狗一样灵敏的嗅觉。” 曾朵没有问“这该怎么办”,直接思考起摆脱追踪的办法。 她想了一会儿道: “我们转去污染较严重、环境更复杂的区域吧,看能不能干扰敌人的追踪?嗯,在那些地方,不待太久是没有问题的。” “我没意见。”格纳瓦不是太怕污染。 韩望获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旧调小组”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再次见到了禅那伽。 这位“圆觉者”亲自上门,告知之前“委托”的情况: “你们提供的血液样本和扫描结果已经给了一家专业的医疗机构,大概需要三到五天出报告。” “谢谢你,禅师。”商见曜真心诚意地说道。 蒋白棉望了眼门外,斟酌着提出了新的想法: “禅师,我们用完餐后可不可以在过道里走一走?老憋在房间里,就跟坐牢一样,很不舒服。”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们不是在坐牢的错觉?龙悦红忍不住腹诽起组长。 自己等人可是被禅那伽“绑”回来的。 禅那伽点了点头: “不离开这一层都可以。” “好的,谢谢你,禅师。”蒋白棉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轻快。 等到禅那伽离开,龙悦红才好奇问道: “组长,你提这个要求有什么意义?” “我在想,如果我们一直不去第七层,敲门者也许会给出更多的‘提示’,多在过道转一转,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呃,禅师,如果你正在‘听’,麻烦去处理一下这个异常,免得干扰我们。”蒋白棉笑吟吟解释道,“晚上就给公司拍电报,看能获得什么反馈。” “这样啊……”龙悦红见组长确实没有冒险去第七层的想法,稍微松了口气。 商见曜则兴致勃勃地于过道溜达起来。 到了傍晚,天色昏暗之后,他们刚进入过道,就看见有人从第七层下来。 那是两名灰袍僧侣,表情木讷,眼神呆板,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沉重的板条箱。 突然,前面那名僧侣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摇晃了几下,啪地摔倒于地。 这连带的那个板条箱也脱手而出,砸了下去,由正变侧。 木箱的盖子随之跌落,里面的事物倒了出来。 远处的龙悦红借助过道路灯的光芒看见了一张脸。 那张脸青紫交错,舌头外吐,表情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