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混在人群中的人,低着脑袋,站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边角。
原先所有人也是不在意,直至贺林沐点出,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本站在这人身侧的众人纷纷悄然挪动几步,与这人拉开了几分距离,眉宇间,尽显警惕。
“你是何人?为何我未曾见过你?”剑眉少年冷喝道。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在猩红月光下尽显诡异的熟悉面孔。
还有那逐渐浸染猩红的诡异眸光。
“方才还见过,为何现在又说没见过了……你这人好生没有意思。”
不知为何,有人心中莫名生出了恐惧,如同某种大恐怖即将降临一般,面色慌张,不由地被骇退了几步。
“既然如此……”
林若虚小声呢喃着,随着话音在这片沉寂中缓缓落下,一道微风陡然吹过。
众人脸色齐齐大变。
因为就在瞬间,这眼前的人也随着这道微风陡然消失。
下一刻——
“……那便死吧。”
犹如风中的残絮陡然紧绷,杀意骤起,微风瞬间肃杀起来。
噗嗤!
闷响陡然响起。
众人应声望去,看见林若虚已经出现在了那剑眉少年的身后,一柄齐人高的重水弯刀狠狠斩下,将剑眉少年斩成了左右两半。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有疯子真的敢下死手。
鲜血,从那伤口处喷涌而出,在猩红的月光下愈显诡异。
那鲜血,喷涌在林若虚的脸上,林若虚依旧面无表情,狠狠抹了一把脸,如同受到灌溉的庄稼一般,眼中的猩红光芒愈发强盛。
整个人如同大魔出世一般,杀意凛然,诡谲阴暗的气息涤荡而出。
……
“咦?”
“这气息?”
一道金袍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太一门前,那对深邃的目光遥遥落到第三关的红色界域之上。
“山主,此人打着肃扬正气的幌子,行得却是如此凶残之举,此獠绝不能留!”观测试炼的白袍弟子双掌合了个道号,愤愤不平道。
“就是,如此凶徒,绝不能让他入我太一,以免坏我太一名声!”另一位观测弟子怒道。
金袍身影微微抬起眼眸,淡淡道:“如此说来,你们觉得此人行为举止不对?”
“自是不对,如此动辄便是杀念的恶徒,若是入了我太一道庭,日后定是我太一道庭的毒瘤。”观测弟子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一声冷哼陡然炸起。
犹若耳畔骤响的天雷炸响,怒意如同阴云瞬息而至,一瞬间便被这两位手持法器的观测弟子察觉到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忙躬身跪了下去,身体剧烈颤抖着,脑袋如捣蒜般不住地点着,嘴里念念有词。
“山主饶命!山主饶命!”
“弟子二人妄言试炼,是弟子二人的过错!”
金袍身影冷冷地瞥视了一眼这两人,面无表情道:“你们不过是两个施展法器威仪的寻常弟子,若要窥探我太一的择徒标准,简直是自寻死路!”
“若非那数万诡仙还在金桥之上,方才本山主便将尔等随手灭杀。”
“是否能成为我太一道庭的弟子,且看他能否过得了太一门。”
“至于是善是恶,这也不是你们一张嘴能够说得清的。”
“能够迈得过太一门,那才叫善!”
金袍身影安静说着,两位弟子能够清晰感觉到这位大人不怒自威的山主威仪。
就在这时,一道飞虹自山后飞跃而过,犹若一根迅猛无比的闪电,眨眼间便化作一根洁白无瑕的飞羽,漂浮在了金袍身影的面前。
看到这根飞羽的瞬间,金袍身影脸色微微一变,望向那两个主持试炼的弟子,冷冷道:“你们且在这边维持法器,本山主暂且离去一下,一会儿便回来。”
言罢,他伸手抓向飞羽,身形被飞羽瞬息间带入了山的另一边。
直至金袍身影消失了好一会儿,两位主持试炼的弟子这才缓缓抬起了脑袋,左右四顾了一下,发现“山主”终于离开,心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山主”那怒意滋生的一刹那,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一般,已经被那股怒意压迫至一种魂不附体的状态。
如今想来,也是后怕不已。
他们对视了一眼,目光再次望向了那金桥上猩红界限中的诡异身影,眼眸中闪烁着一缕诡谲。
最开始发言的弟子站起身子,青灰色道袍顺着风飘展起来,不复方才在“山主”面前的狼狈与卑微,现如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微微阖目,似睡非睡,又好似在眯着眼睛看向金桥之下。
他神似谪仙,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他的金桥,就此便断了吧。”
……
太一门前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道,也没人看得见。
此刻,李欣悦正麻利地吃着枣子,脚底下吐了一小滩的枣核。
“师傅,你说这么多人都窝在一起干什么呢?他们怎么不继续往上爬了?”
“那你看到如今,可看出这一连串的试炼,又在考验哪些?”王长善慢悠悠地问道。
“这……”李欣悦不断往嘴里丢枣子的动作一顿,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师傅。
“你说你这模样,我又如何让你承担【太史令】?”王长善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师傅,您一直说将这李大虎拉入学宫,定然可以兴盛学宫,难道此人适合学宫的“道”?究竟适合学宫的哪门“道”?”李欣悦不悦地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不该你窥探的不要窥探,小心丢了性命。”王长善低声说着,目光从圆筒物移开,目光望向那金桥上刚刚起步的一人。
虽然刚刚走上金桥,但这人走得却是又快又实,不过一息时间,便已经超越了现如今还在第一层垂死挣扎的众人。
“咦?这个登桥却是挺快……可惜走得慢了些……”李欣悦也注意到后登桥的这人。
王长善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忽然道:“徒儿,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打什么赌?”李欣悦狐疑地问道。
“就赌这人能踏进太一门,位列那一百零八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