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走了?”马漓澧轻笑道。
林若虚转过身,看着这女人,忽然眼睛一眯,低声道:“那里面有诡物,你敢进去?”
“怎生不敢?办法有得是,不过是蒙骗诡物罢了。”
林若虚微微愕然,下意识问道:“什么办法?”
“譬如这个。”
马漓澧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贴着符箓的瓷瓶,笑眯眯道:“这是诡物的魂血,只需将这魂血抹在天门神妙之处,便会彻底遮掩生人的气息。”
“只是天门神妙乃诡仙命门之一,而这诡物魂血乃至阴至秽之物,若是被这魂血遮掩,诡仙便如同瞎子一般,无法再感应到危机。”
“也就是说,若是我们被发现,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被那些诡物发现。”
“一旦我们毫无防备,这些诡物便会突然下手,将我们生吞活剥。”
林若虚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女人简直是个疯子!
冒这么大的险,只为了混入那个布置成灵堂的屋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蜃界的秘密吗?”然而马漓澧却反问了一句。
林若虚眼皮微微一跳,没有说话。
马漓澧的话突然提醒了他。
方才在竹林时,他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里的诡物实力太高,尽是远非下三境所能应付的东西,而偏偏又要求下三境的诡仙才能进入。
下三境诡仙对付可堪比中三境诡仙的诡物......无疑送死!
至于那所谓的传承,至今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并未有人成功获得过传承。
难道......
“放心便是,我既然将你拉下了水,自然会将你活着带出去。”马漓澧打断了林若虚的胡思乱想,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瓷瓶,轻轻一笑,眼中是如水般的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怎么样?敢不敢和我一同进去?”
“进!为什么不进去?”林若虚爽快地答应下来。
纵然天门神妙被遮挡,但是他有太极玉,那东西可远比天门神妙更加敏锐。
马漓澧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诡物魂血究竟是什么东西,林若虚根本不知,只是见马漓澧将这滴不断冒出腐臭的黑血抹在了天门神妙上,他也像模像样地抹了上去。
天门神妙被这诡物魂血覆盖,他只觉身体被一股阴寒覆盖,泥丸窍中的业力运转艰涩,如同背负万钧重物一般诡异。
“待会进入灵堂,不要说话,不要东张西望,只管跟紧我的脚步就是了。”
马漓澧交代了一句,便小步朝着灵堂内走去。
林若虚时刻关注着此女,亦步亦趋地紧随而上。
只一踏入院子,林若虚便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有种阴冷的气息笼罩全身,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随之而来的,则是那跪在棺材前那两人的的目光。
那两人竟是身体纹丝不动,两颗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对没有眼白全是黑暗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入门的林若虚二人。
见到这两人,林若虚心中猛地一跳,因为这两人,他见过!
在进入蜃界前,他关注过进入蜃界的众人。
这两人,便是其中的两位诡仙!
依稀记得好像是哪个家族的族子。
一男一女,年纪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本该红润的面色,此刻却惨白犹如刷了粉一样,笑容像是僵在脸上,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竟然是两个诡仙?
林若虚心中微微一凛,他本以为跪在棺材前的是村民化身的诡物,但眼下看来,这灵堂恐怕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可怕!
恐怕,这两位诡仙也活不成了。
那真正的诡物在哪里?
这具崭新的朱漆棺材里?
马漓澧目不斜视,速度没有任何停顿地朝着前方走去,走过院子,迈入灵堂。
随着二人进入灵堂,那两个诡仙的脑袋如同向日葵般微微摆动着,哪怕是天门神妙被遮挡,但林若虚依旧感觉到这两个诡仙的目光始终放在自己二人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进入灵堂,在这两个诡仙所跪的朱漆棺材前,燃烧着两根白蜡烛,那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明明旁边只是置着几个空无一人的红木大椅上,但却映照出了几道隐隐绰绰的身影,在一旁的墙壁上晃动着,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
仔细看去,那些阴森鬼影好像齐齐坐在一旁的大椅上,一动不动。
难不成,这些都是诡物?
林若虚心底一寒。
马漓澧走入灵堂,只是微微扫过那些白蜡烛映照出的鬼影,随后径直坐上了一个座位。
林若虚注意到,马漓澧所坐的座位正是没有鬼影的位置。
他有样学样,选了个没有鬼影的大椅,坐了上去。
直至他们二人坐上没有鬼影的大椅,那跪在棺材前的两个诡仙才收回了诡异的目光,低下了脑袋。
不知等了多久,眼见天都快要亮了,空气变得潮湿起来,都未见马漓澧有所动作。
也不知这女人打得什么心思,在这鬼窝里白白坐了一晚上。
但好在,这一夜是安然度过了。
他心里悄然长舒了一口气。
......
“寒蛩断续促更残,残焰如豆照无眠。托病坚辞免殿试,又逼谢恩躲避难。众人劝我识时务,何必独保汉衣冠。随世沉浮作奴物......”
突然间,古怪诡异的戏腔,翻越了院墙,从隔壁飘荡而来,那凄凄切切的女人声,其中的怨气简直跟细针一般,直接掀破头皮,刺穿头骨,往脑袋里钻......
这声音阴阴测测,让人听了寒毛炸立。
林若虚眼角微微一跳,紧接着便见那一直低着脑袋的两个诡仙竟是倏然间站了起来,垂着脑袋身体僵硬地朝着门外走去。
他余光微微一瞥,看到那墙壁上映造出来的鬼影不知何时竟是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跟在两个诡仙的身后,齐齐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由看向马漓澧,这女人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牢牢地坐在大椅上。
直至两个诡仙领头彻底离开了大门,这位主儿才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