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现在周氏家族的真正主人,周少奋一下子就察觉了出来,这件事情对于周氏家族的破坏力。
如果说是平时的话,那无论是周少奋去弹劾赵括,还是说赵括来弹劾周少奋,这都属于两个人在政坛之中的正常交手,赵王在处理相关事情的时候也会按照原则去处理。
什么原则呢?
就是让赵括和周少奋双方维持一个斗而不破的局面。
简单的说,一旦赵括或者周少奋,双方之中有哪一边比较的强大,那么赵王就会帮助另外一边,好让局势给稳定下来。
但是问题在于赵王的这种帮助,那可并不是说就一定都是要这么做的。
赵王帮助的前提是,两个人都是正常交手,如果这两个人任何一个违背了赵国和赵王的利益,那么赵王就一定会出手处理。
举个例子就好像是之前周王后的事件,原本在那一次的事件之中,周氏家族明显是弱势一方,但是因为周王后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赵王一怒之下依然是罢免了周王后,成功的让赵括这边的李王后上位。
如今这位周氏家族的二公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他成为第2个周王后,让周氏家族在赵王心中彻底的失去分数。
原本周氏家族这段时间就已经是在周少奋的命令下韬光养晦,为的就是要静静的旁观李牧这个背叛者和赵括之间的战争,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周二公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闹出来这种幺蛾子,直接露出来一个破绽给赵括。
以赵括的成熟狠辣,不用想都知道一定会利用这件事情大作文章,偏偏这件事情还真不是赵括故意在搞周氏,而是周氏违反了法律。
这不是给赵括送菜吗?
在听到了周少奋的这番话之后,周少良整个人也慌了,赶忙说道:“兄长,这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
再说了,我们也可以和大王那边说,是赵括在故意陷害我们的呀。”
周少奋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周少良说道:“你这个儿子做的事情,只要随随便便派一个人去平康坊那边调查,就能够得出切实的证据,你让我们怎么帮他开脱,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赵括是绝对不可能有能力买通这几百户人家来一起诬陷你儿子的,懂吗?
最重要的是,这平康坊原本就是大王,这和我们商议之后,准备在赵括之中所实行的改革实验地,你的这个儿子偏偏就在这个改革实验地胡搞瞎搞,说不定就要破坏掉改革的形势,你说这是不是他在找死?”
周少奋这一颗心中是真的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如果周二公子但凡聪明一点,随便找一个其他的地方去捣乱,周少奋都觉得无所谓。
说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家族有没有几个纨绔子弟呢?
这种事情早就是大家司空见惯的,就算是大王那边也可以谅解。
但是呢,你这些纨绔子弟当然可以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而不被大王追究,前提是这些事情不能够挡到大王的利益。
但是现在这个平康坊的改革无疑就涉及到了赵王的利益,甚至很有可能是赵王的核心利益。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平康坊这个时间交上来的税收已经超过了东市,开始大踏步的追赶起西市来。
换句话说,平康坊现在已经成为了邯郸城之中的一大财源,而邯郸城作为赵国的首都,本身就是赵国纳税数额最多的一座城市。
换句话说,谁在平康坊之中捣鬼,那这个人就是在挖赵王的财源,在搞赵王的小金库。
考虑到这个家伙仅仅是一个私生子,那么赵王的怒火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私生子都赶在赵王的地盘上搞东搞西,那么这个私生子的父亲究竟有能够对赵王有多少敬意呢?
如果真的让赵王联想到这里的话,那么我别说是周家的二公子,就连周少良本人都要有巨大的危险了。
周少良在听到了周少奋的这番分析之后,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原本以为仅仅是自己儿子无意间露出了破绽被赵括发现了,但是搞来搞去周少良才发现,这件事情居然还有可能会连累到他自己,也丢掉这个乌纱帽。
周少良心中无比的惶恐,赶紧对着周少奋说道:“兄长你得救救我,不然的话,这一次我们就真的要被赵括弄死了。”
周少奋恶狠狠的瞪着周绍良一眼,说实话,他对于这个愚蠢的弟弟真的是有些无语了,但是周少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弟弟,而且也是他在赵国政坛之中最为亲密和值得信任的政治盟友。
周少奋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被赵括抓住了,那么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所以呢,你明天立刻就上一份奏章去弹劾赵括。”
“我上奏章弹劾赵括?”
周少良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就回过了神来:“兄长的意思莫非是要我们先发制人吗?”
周少奋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没错。
这件事情已经拿到了,这个第1步是肯定不能够善良的,所以呢,我们要先让大王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是赵括精心策划,想要借此机会来打击我们周氏家族的势力。
一定要让大王的思维偏向于这是一场政治斗争,而不是说我们周氏家族在悄悄的拆大王的台子,不然的话我们是绝对必败无疑的。”
周少良连连点头,显然对于周少奋的主意也是相当的赞成,但很快周少良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儿子,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那个孩子又要怎么解决呢?”
周少奋顿时就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不得不说这个周二公子确实是非常棘手的,赵括既然已经把周二公子交到了韩丹利那边,那么就算是周少奋能够去逼迫邯郸令,邯郸令顾及到赵括的命令,也未必会把周二公子人给交出来。
和周二公子这个家伙本身就是娇生惯养,他是肯定不可能顶得住那些审问的,到时候必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的话,那真的就一切都完全没有希望了。
一个私生子是死是活当然不可能会被周少奋放在心上,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被赵括用来当成一个对周氏家族的突破口的话,那周少奋当然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所以周少奋也是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老夫等会就立刻派人去邯郸府衙那边,其他的人先不用管,一定要把你那个儿子给看住了,不能让邯郸府衙的人从他的嘴里掏出任何的消息。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先让他在大牢那边待上几天,我们必须要在廷议之中打败了赵括,才能让他出狱。”
作为如今赵国的最高大法官,周少奋对于整个审理环节当然是非常清晰的,所以说他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够让其他人掌控到周二公子的口供,只要周二公子没有口供的话,那么周氏家族就可以说是赵括威逼其他人对周二公子进行诬陷,就还有一个能够回旋的余地。
接下来的事情,现在周少奋一下子也想不到那么多,只能说是继续见招拆招了。
周氏家族的应对可以说是相当迅速的,但是呢,赵括的夜莺也不是吃干饭的,周氏家族的应对刚刚发动就已经全部被赵括所知道了。
“看来这周氏兄弟还是非常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么关键的。”
赵括在听完了周氏兄弟的行动之后,也是不由得赞许的点了点头。
对于赵括来说,如果他和周氏兄弟异地而处的话,赵括所能够做的应该也就是这些了。
而赵括和周氏兄弟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赵括是绝对不会让自家的子弟们变成周二公子这样的人。
因为赵括和周氏家族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对于赵括来说,这天下所有的赵国百姓,那都是赵括将来要统治的子民,作为一个君王,赵括怎么可能会对子民横征暴敛各种欺压呢?
但是对于周氏家族来说就不一样了,周氏家族觉得,这些子民都是赵王的子民,关我们周氏家族什么事?
所以我们当然要想办法从这些子民的手中搜刮出一些油水,让我们周氏家族获得更多的利益才是正道。
这就是统治者思维和大臣思维的区别,这也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都会有这么多贪官污吏的原因,说白了,这些家伙压根就没把这个国家当成“我自己的国家”,而仅仅是把这个国家当成了“大王的国家”。
既然是别人的东西,那么拿起来又怎么可能会心疼呢?
苏厉站在赵括的面前,对着赵括说道:“主君,既然周氏家族那边已经出招了,那么我们要不要也做一些动作?”
赵括笑了起来,道:“这倒是真没有什么必要了。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等明天再说。”
对于赵括来说,他其实是故意给周氏家族留了这么一晚反应的时间,就是为了观察周氏家族想要怎么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早就已经说腻了。
如今,在发现周氏家族的应对并没有出乎赵括的意料之外后,赵括觉得也就是时候继续进行下一步了。
第二天,赵括神清气爽的起床,在义渠薇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然后登上了马车。
“进宫吧,本候要去求见大王。”
是的,在这件事情中,最终能够起到作用的当然还是赵王,所以赵括也是不会费事,直接去找赵王就行了。
赵王最近很是夜夜笙歌,所以赵括足足在偏殿之中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见到了刚刚起床的赵王。
看着赵王越发明显的黑眼圈,赵括的心中也是有些嘀咕的。
这个赵王,之前在灭亡韩国战争的时候勉强还算收敛,如今韩国彻底灭亡之后赵王也失去了可以担心的事情,所以这游玩起来也是更加的肆无忌惮的。
更让赵括无语的是,这赵王玩就玩呗,他偏偏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喜欢乱杀人。
当然,他也不是说杀什么大臣,只是杀一些太监、宫女什么的。
但太监宫女也是人啊,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够三天两头就杀一个吧?
所以赵括也是每次都各种上奏章,建议赵王不要再多杀人了,不得不说这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赵王这段时间确实杀人的次数没有那么频繁了。
至于真正要解决这件事情,只能够是赵王登上王位之后再说了。
赵王明显没有什么精神,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武信君,你这急急忙忙一大早就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赵括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殿之外的天空。
嗯,都要正午了,赵王嘴里这个“一大早”就很灵性。
赵括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大王,臣今天进宫来,是想要和大王说一说昨天在平康坊之中的见闻。”
赵王一听,顿时就来了几分兴趣:“哦,就是那个现在交税都已经超过东市的平康坊?
武信君啊,你确实是有主意的,居然能让一个那种地方都变成寡人的钱袋子。”
赵括笑了笑,道:“但是不瞒大王说,臣昨天在平康坊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人在悄悄的想要控制住整个平康坊,把那些原本属于大王的财源暗中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赵王一听顿时勃然大怒,砰一下拍了桌子:“究竟是那个混账东西这么的无法无天,寡人的金袋子都敢动?”
赵王是很喜欢享乐的,而想要享乐就必须要花钱,这一点即便是国君也不能例外。
所以,赵王对于钱这方面向来是比较敏感的,这一听居然有人在偷钱,那自然就是当场直接发作了。
赵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即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如实的向赵王道来。
听着听着,赵王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变得无比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