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的生日会到来了。
由于并不是二十岁时候的成人礼,所以赵王并没有大肆操办,而是仅仅请了一个杂耍团入宫表演。
当然了,也有一些大臣们得到了特殊的邀请,比如说赵国相邦平原君就被邀请入宫一同观看杂耍表演。
对此,平原君自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十八岁的赵王,意味着距离二十岁成人礼亲政还有两年的时间,谁会对一个两年之后真正权倾天下的国君不恭敬呢?
坐在马车之上,平原君不无感慨的对着和自己同车的平阳君说道:“当年大王即位的时候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想不到现在居然都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平阳君不动声色,平静的说道:“是啊,大王也算是我们一手看着长大的了。”
平原君呵呵笑道:“我们毕竟是大王的叔爷爷,当然是要照顾他成长的。
你以后也注意一点,有什么和大王相关的事情记得来找为兄商量,不要像上次一样自己去找了大王,结果后面又被太后骂了一通,搞得里外不是人,明白了吗?”
平阳君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件事情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平阳君身上所发生的最大丑闻,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被别人提到。
而且平原君这个时候说出来,多少也带着警告平阳君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的意思,顿时让平阳君越发不爽。
论才能,论对大赵的忠心,我平阳君比你平原君差在哪了?
只不过因为你是嫡子我是庶子,所以这些年来相邦你做,大权你揽,什么事情带头大哥都是你,天下人甚至只知道赵国平原君和其他三位君候并称“四公子”,却不知道赵国之中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勤恳、也更加礼贤下士的平阳君!平阳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自己压根就不是想要背叛,而仅仅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罢了。
不单单是向自己证明自己,更是要向着这整个天下来证明自己!片刻之后,马车在龙台宫殿之中停了下来。
这些年,各种廷议、大朝议大部分都在武灵王新建的丛台宫那边举行,龙台这座原先的正殿如今倒显得是有些缺少人气的感觉了。
平原君和平阳君刚刚走下马车,后面三辆马车就到了。
平原君不由有些好奇:“咦,这又是谁来了?
哦,原来是他们。”
三辆马车之中,分别走下了蔺相如、乐乘还有周少奋。
对于这三人能出现在这里,平原君先是有些意外,但又并不是那么的意外。
毕竟这三人也是赵国重臣,赵王肯定也不可能厚此薄彼的。
想清楚之后,平原君也就露出了笑容,向着三人之中走在最前方的蔺相如打起了招呼:“文信君,今天的气色不错啊。”
蔺相如微微一笑,朝着平原君拱手还礼:“垂垂老朽,哪里比得上平原君?”
今天并不是什么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朝议或者廷议,所以双方之间的气氛还是相当融洽的。
突然,又是两辆马车行驶的声音传来,平原君和蔺相如也好像有了默契一样,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谈话。
片刻之后,赵括和庞煖也先后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
当赵括到来之后,整个气氛就一下子变了。
乐乘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赵括清清楚楚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也非常清楚乐乘的这个动作究竟是意味着什么,于是就笑了起来:“哟哟哟,想不到有些人居然这么的不讲卫生,连宫廷之地都能随便亵渎,看来是真的对于大王和太后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啊。”
这个帽子扣下去可就相当大了,即便是乐乘也是承受不起的,所以他立刻就怒道:“武信君,你可不要在这里随意攀诬,本侯只是喉咙有些难受罢了!”
赵括耸了耸肩膀,十分随意的说道:“那也请武定君不要在意,本侯只是看到某些脏东西心里有些难受,所以才开口骂一骂罢了。”
这句带着明显双关的直接又把乐乘给狠狠的讽刺了一下,乐乘顿时气得脸颊通红,正想要继续开口反驳,却被蔺相如拉住了。
“武定君,你难道不知道武信君的嘴皮子功夫了得吗?
和他多说也是无益的,我们走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蔺相如直接拉着乐乘,和周少奋一起走了。
看着蔺相如离去的背影,赵括倒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着一旁的平原君笑道:“君候,一起?”
平原君呵呵一笑,道:“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给大王祝贺生日。”
平原君作为政坛老油条,这个时候也并不知道赵括和蔺相如之间的斗争究竟谁输谁赢,因此自然就选择了一种最为稳妥的方式——两边谁也不得罪。
赵括和平原君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将后方的平阳君和庞煖落了下来。
平阳君和庞煖原本是在十分沉默的走着,突然庞煖开口道:“平阳君,武信君已经将宫中定计的事情告诉老夫了。”
平阳君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淡淡道:“哦。”
庞煖轻声道:“你在宫中的那些安排都做好了吗?”
平阳君左右看看没有人,这才轻声道:“宫中的安排可不是本侯能够插手的,这个问题只能去问宦者令。”
庞煖明显也是有些不够淡定,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道:“希望一切都能安排妥当。”
就在此时,前方一阵赵括的大笑声传来。
“平原君说得对,实在是太对了!本侯也觉得,为了大赵的利益着想,这么厮杀得你死我活的确实也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原来平原君这一路上倒也是没有闲着,一直在劝说赵括和蔺相如等人和解,贯彻着在这件事情上一直以来的和事老身份。
所以在听到赵括的这番话之后,平原君也是又惊又喜,说道:“所以,武信君是答应要和文信君他们和解了吗?”
赵括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那,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