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太师府。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滚,都给老夫滚出去!”
在一阵响亮的喝斥声中,几名韩徐为的心腹狼狈不堪的跑出了书房,相视苦笑。
“太师最近的心情是越来越差了。”
“唉,没办法,谁让武信君这一次又是节节胜利呢?”
“你说,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引起上面人的警觉?”
“管他呢,如果不做的话,宫里怎么样不知道,咱们的脑袋是肯定要没了。”
韩徐为的心腹们一边商议,一边三三两两的散去。
突然,这些心腹们吃了一惊,纷纷朝着面前在太师府家宰的引领下走来的一名老者行礼。
“文信君。”
“见过文信君。”
“见过君候。”
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赵国政坛之中的巨擘之一,文信君蔺相如。
蔺相如其实是一个相当温和儒雅的人,但今日的蔺相如不知为何脸色颇为阴沉,见到这些韩徐为的心腹之后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蔺相如来到了韩徐为的书房之中。
蔺相如的到来让韩徐为也是颇为意外,这位刚刚还在暴跳如雷的赵国太师立刻收拾好了心情,让人送上饮料糕点,然后各自入座相谈。
韩徐为道:“不知文信君突然前来,有何要事?”
蔺相如这段时间其实是相当忙碌的,能够从百忙之中突然出现,这足以证明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蔺相如脸色凝重,道:“不瞒太师,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事情,而且和太师息息相关。”
韩徐为看着蔺相如这般表情,不由自主的也变得严肃起来,道:“文信君请讲。”
蔺相如深吸一口气,看着韩徐为缓缓说道:“太师,最近大赵境内,尤其是邯郸城之中出现了大量想要捧杀武信君赵括的谣言,是否和你有关?”
蔺相如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韩徐为的表情几乎失控。
这件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只有韩徐为几个心腹亲信才知道,蔺相如是怎么知道的?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之后,韩徐为突然笑了起来:“文信君在说些什么?
老夫完全不懂。”
蔺相如叹了一口气,道:“太师,事到如今还要隐瞒老夫吗?
你我毕竟可是盟友。”
韩徐为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然而脸上却是一片淡然,十分认真的说道:“文信君,老夫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蔺相如沉默片刻,道:“太师,我也不瞒你。
是太后下达的命令,让我对这段时间之中邯郸城里突然出现的武信君谣言进行秘密调查。
这么多天下来,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件事情和你的太师府有着密切的联系,你现在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书房之中陷入一片沉默。
韩徐为此刻无疑是震惊的。
太后居然早就已经知道了邯郸城之中的谣言,并且暗中让蔺相如展开了调查?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本该是太后最信任之人的韩徐为却一无所知?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的地步?
众多的问号在韩徐为的脑海之中盘旋,但却根本就得不出任何答案。
该怎么办?
韩徐为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良久之后,韩徐为长出一口气,十分认真的对着面前的蔺相如说道:“文信君,此事真的和老夫无关。”
蔺相如看着韩徐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太师啊太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否认,看来是不把老夫当成真正的盟友了?”
韩徐为无言以对。
不是他不相信蔺相如,实在是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话影响太坏。
更何况,太后启用蔺相如而不用韩徐为,是不是表明蔺相如已经成为太后那边能够取代韩徐为的对象?
有着两方面的原因在,韩徐为真的不敢向蔺相如坦白一切,那岂不是等于主动将把柄送到蔺相如手中。
蔺相如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老夫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告辞了。”
蔺相如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之外。
韩徐为看着书房的大门,久久不语。
片刻之后,韩徐为的家宰重新出现,轻声道:“主君,文信君已经离开了。”
韩徐为点了点头,突然道:“去,和西方的那个人接触一下,让他立刻过来见老夫。”
老家宰明显吃了一惊,道:“主君,那人的身份过于敏感,此时见他的话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会引来大麻烦的。”
韩徐为抬高了声调:“老夫让你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老家宰带着一个人走进了韩徐为的书房之中,然后退出去将门关上,并亲自在门外守卫。
来人是一个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的贵族老者,见到韩徐为之后笑着拱了拱手,道:“太师,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如昔啊。”
韩徐为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冷冷的说道:“姬侯,你身为秦国间谍头子却公然出现在大赵都城之中,莫非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不成?”
姬侯哈哈一笑,道:“老夫活得久不久不知道,但只要能给太师解决麻烦,老夫应该还是能继续再苟活一阵的。”
韩徐为冷冷的说道:“你能给老夫解决什么麻烦?”
姬侯笑道:“当然是解决武信君赵括这个太师心心念念的大麻烦!”
韩徐为冷笑一声,道:“你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当年虞信的事情,你也是在武信君手中吃过亏的人,如何确定你的办法能有用?”
姬侯的眼底闪过一丝怒色,但马上就笑了起来:“太师这一次叫老夫来,究竟是为了解决问题,还是为了和老夫吵架的?”
韩徐为深吸一口气,道:“说出你的主意,然后离开此地。
我们从未见过面,明白吗?”
姬侯笑道:“这是自然,毕竟若是赵国太师既然和老夫这种人有联系,传出去也是一场轩然大波啊。”
韩徐为冷冷的说道:“你究竟还要废话到什么时候?”
姬侯微笑道:“既然太师如此心急,那我们便说正事吧。
想要解决武信君,真正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你我身上,而是在太后身上。
所以……太师还不明白吗?
为今之计,只有进宫才是你的出路!”
这一夜,韩徐为的书房灯亮得很久,一直到凌晨时分才终于熄灭。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刚刚放亮,韩徐为就坐着马车来到了邯郸宫门之外。
“去禀报太后,就说老夫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