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华这么多年,都未正视过自己对东宫子彻的感情。
现在他人没有了……他整个人都跟着掏空了……
原本以为这个人,早就变成他生命中里的无足轻重。他可以结婚、生子、老死,撇开东宫子彻也能活得好好的。
其实他们早就活成了一个人,是一体的。
如果有一天东宫子彻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信念是什么。
宫子华走进东宫子彻的大殿,他最爱去的房,他办公的桌,他垒放层叠文物的架。
仿佛翻开一本里,都是东宫子彻的影子。
宫子华矗立在东宫子彻曾经待过的地方,熟悉着他的一切。
他活下去的信念崩塌了。
如果不是东宫子彻,当初的原也澈,在森林里就死透了几千次。
他的确是累赘,从来就没有为东宫子彻分忧解难过。
所以后来他变成拖油瓶,被一脚蹬了有什么稀奇?
他那脆弱的自尊心无法接受,穷凶恶极地怨恨着曾今最爱的男人。
爱……?
宫子华嗤然笑了起来,仿佛是想到了多好笑的事,背抵着架,他笑得直不起腰,眼眶红得发胀。
昨晚他已哭掉了这辈子最多的泪水。
宫子华缓缓地往地上斑驳,身后靠的架晃荡着,一本厚重的画册啪地砸到他脚前。
正好摊开的画册,有泛黄的纸页。
宫子华颤抖地伸手掀开画薄,这些纸张各不同,全都是衔接上去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炭笔画……
修斯绘画天赋很强,以前就用笔在沙上画过宫子华的q版;
后来得到珍贵的草纸,他就用炭笔在上面画素描。
山、水、丛林,都是修斯爱画的景观。
他的笔下从不画人,除了原也澈。
小小的原也澈在画中活灵活现,表情不同,姿态不一。
宫子华极度诧异,这么久的画还被保存极好,折印和污迹隐约显现。
宫子华的脏手印还印在过上面……
一张张地翻,每张画都是不同的时期,有的他看过,有的却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修斯画的。
翻到他睡在树洞里的画像,小原也澈窝着杂草,两只小手乖乖地攥着貂毛被,一张脸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圆润。
一点也不像是饱受摧残的人。
在恶劣环境中,他跟着修斯后,基本上就很少再体会到挨饿受冻的滋味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有修斯在。
宫子华的手指颤抖,翻到其中一张,居然看到水滴的印子。
……水滴在纸上,会淡化掉。
只有泪水,带着咸涩,滴在纸张上,才会留下深印。
东宫子彻的声音又徘徊在他耳边。
宫子华鼻子一冲,眼睛只感觉痒痒的,有泪水往外爬出来,滴在泛黄的旧纸上。
修斯的泪?修斯怎么可能会掉泪——
宫子华喉咙咔着可怕的气,整个人都要疯狂起来。
他以前也想过,是不是东宫子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喝醉了,也曾跑去找,揪着东宫子彻的领子耍赖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