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胡鄂公就看到了再也无法忘怀的异象,同时耳边传来了一生之中都从没有听到过的尖锐气爆声!
陈玄站在窗前,一脚踏下,整个地面随之一震,然后迎着升起的朝阳一拳轰出,露出的手臂与拳头青筋毕露,肌肉卉突,形成了铸铁一般黑沉沉的颜色。
那一拳是如此的快,甚至将拳锋之前的空气压榨成了液体一般,胡鄂公明显看到了拳头在水中前进才会造成的光线扭曲。
那一拳又是如此的猛,近乎液态的空气,居然被陈玄的拳头,打出了一个三尺方圆的白色气爆圈。
可怕的爆炸声,甚至将房间的所有纸质窗户,都全部震破!
李德林更是耳朵瞬间失聪,眼前一黑,失去了平衡,双手抓住房门边的柱子,这才站稳,手中的早点,早已摔成了一包豆腐渣。
“好身手!”胡鄂公请来的两位武道强者同时开口,眼中止不住的震惊之色。
这样的一拳,两人自忖,绝对接不下!
怪不得,敢于再次出手,刺杀摄政王,也只有这样的本事,才配,才敢,才能做当代的荆轲!
“在下陈家沟陈奇,在下大刀王五,见过大侠!”两位武道高手一起恭敬地抱拳见礼。
这样的本事,不管陈玄是什么辈分,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无礼。
更何况,他是霍元甲开香堂,上了三柱香,禀告祖师才正式收下的师弟!
这件事,已经从大上海,跟随着陈玄打死打伤菊花军官士兵一起传到了京城,成了与汪兆铭刺杀摄政王失败并列的大新闻。
“见过两位前辈。”陈玄听到声音,这才从内视的情况下回神,一看这房间,已经被自己练拳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不禁抱拳一笑:
“鄂公,我这房间一片狼藉,不好待客,且去外边说话。”
胡鄂公也是笑了起来:“就到昨晚我那个房间吧,李德林,你帮忙叫人来打扫一下。”
“好嘞!”李德林倒也没觉得自己委屈了,能够见识到陈玄这么厉害的拳法,后边这就是他吹牛的资本!
微微一顿,又问陈玄:“陈师傅,您先过去,我等会再给你买一些早点。”
“那就麻烦你了。”陈玄感激一笑。
李德林顿时受宠若惊:“不麻烦,不麻烦,能够为陈师傅这样的能人做事,也是荣幸。”
又有些不甘地开口:“也是我本事不济,不然,这秦舞阳的位置,是绝对不肯让的,这可是千古流芳的好事啊。”
“没人叫你让啊,你只需要带路,到时候,冲锋陷阵,我一个人就行。”陈玄笑了起来:
“你以为面对那么多鞑子侍卫,我还能照顾得到身边的人么?”
“哈哈,这倒是,陈师傅带我和带别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大街小巷,我李德林还是最熟悉不过的,到时候可以指指路。”李德林顿时释然,更是想到了自己的用处。
“不错,人尽其才,就是最好的用处。”胡鄂公点头赞赏,伸手一延:“陈师傅,这边请。”
陈玄朝着李德林还有胡鄂公、陈奇、王五点点头,当先走进昨晚四人商议时的那间房。
胡鄂公坐在主位,开口笑道:“昨晚我是忙了一宿,看起来,陈师傅也没好好睡觉。”
“还好,练拳之后,精神更足了。”陈玄一笑揭过,看向陈奇和王五二人:
“两位名声在外,都是武林前辈,我这次就是想打听一下,现在有哪几位高手被载沣延揽过去了,他们都擅长什么功夫,有没有喜欢暗器,用毒之类的。”
“我明白陈师傅的意思。”陈奇与王五对视一眼,开口道:“我先说,有什么疏漏的,王师傅再补上。”
“京城武道强者,有四大家,分别是,八卦董家,太极杨家,形意宫家,八极李家,这四家,都曾经出过横压一世的高手。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来时听闻,天下第一手,孙禄堂也被摄政王延请作为宾客,一旦陈师傅下手,必然会对上他!
无关对错,就是面子摆在那里,他也不会坐视摄政王在他面前被你杀了。
真要被你轻松得手,也就是他把天下第一的名声都全部交给你了。”
“这四家,我知道的,已经有三家免不过情面,都是在京城讨生活的,各自派出了当家的高手,前往王府护卫,只有八极李家的李书文出门在外,行踪不定,托词躲了过去。”
“董家、宫家本就出自大内,为主尽忠也是本分,杨家与各府王爷向来有主宾之情,陈师傅,他们肯定会下死手的!”王五提醒了一句,意思是不像陈奇所说,只是免不过情面。
“多谢王大侠提醒,我出手,从来不留情面。”陈玄感激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自己在这个世界不过一年时间,哪里会选择跟一帮武林人物搞好关系,赶快完成灭国任务才是正经大事。
“咳咳,”陈奇听了顿时有些尴尬,他与杨家怎么说都是太极一门,说话时总是留有余地,不防被王五当面戳破,只好咳嗽起来。
“陈兄,陈师傅这次出手非比寻常。要么事成,千古流芳,要么事败,抄家灭族!
断然不能留手,我们也不能碍于情面,有些事情不说透,造成陈师傅的误判,那就真是遗恨万年了。”
大刀王五说得动情,眼眶都红了起来,这是想起自己当年,一着不慎,未曾救出自己的结拜兄弟谭嗣同,至今想起都是后悔不已。
“我明白了,陈师傅,他们三家里边,杨家还好,是明打明的功夫,但是宫家和董家出自大内,这暗器小巧的功夫,可从来没有落下,您一定得小心了。”陈奇脸色一整,抱拳郑重提醒。
“好,谢过两位,具体的人手我就不问了,也免得二位为难。万一事败,两位被问起时也好说话。”陈玄起身送客,顿时让两人心中都是一松。
“二位,这两天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走漏风声。”胡鄂公送两人出门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或者离开京城,外出散心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奇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要是还留在京城,万一事败,两边的人都会找自己麻烦,当即点头:“我正好要回陈家沟一趟,两位不送了。”
王五见陈奇没影了,这才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早年,还没有家室挂碍,这次说什么也要出手,可是现在,哎!”
“王大侠,不必歉疚,这一次,其实把握并不是特别大,但是我辈革命,本就不计牺牲,才有了这二次的刺杀。”胡鄂公开口安慰了一句。
陈玄在里边听了,也是无语,同盟会就是这么做保密工作的,不被告密就怪了。
在这上海同仁会的房子外侧,刚才就有三个人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心跳明显加速许多,要说他们不是鞑子的密探,或者去告发的,陈玄都不相信。
只不过,陈玄的把握在于自己的本事,而根本不是同盟会的配合!
这一点,也是鞑子万万想不到的。
之前陈玄去察看街上戒备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士兵的衣服很好,几乎没有什么磨损,枪支也很新,看得出来,没怎么用过。
就这样的士兵,那就是一帮样子货,想来也是,这群八旗大爷们,又怎么能下狠心练兵呢?
就这样的新衣服,新枪,哪里舍得弄坏啊,找个机会卖出去,可是好几两银子呢,都够上八大胡同潇洒几天了。
要是袁大头的新军,陈玄还真的不敢这么小觑,毕竟,就算分裂之后的奉系军阀,也是能够与菊花兵对战的军队,已经是具备相当战斗力的近代军队。
那么,自己要面对的困难只有两个,一个是三家的高手,究竟有多厉害,另一个就是自己的体力,能不能支撑自己不停歇地连续战斗。
在陈玄的估计中,如果斩杀了摄政王之后,一时间京城大乱还不至于,但是,如果自己能够再接再厉,将敢于出面的鞑子首领,再次斩杀掉,那么,吴禄贞北上接收京城,就没有任何的阻碍了。
或许,能够对自己,对同盟会造成阻碍的,就只有那远在河南的袁大头了。
毕竟,那位也是一条潜龙啊,真要论本事,在这个时代,那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正想着,李德林已经风风火火地拎过来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还有两笼小汤包,陈玄就着大吃一顿,倒也混了个七分饱。
太平湖畔,原本的醇亲王,现在的摄政王王府之中,摄政王载沣冷着一张脸,听取手下密探头子的汇报,然后冷笑一声:
“这帮革命党,简直就跟跳蚤一般,你说有本事吧,一下就被抓了,要说没本事吧,还就能蛊惑人出来送死!
那汪兆铭,本王也看过了,的确是一时人才,写的文稿,说的话,都很有见地,可为什么就不为朝廷所用呢?
还有那个陈玄,刚刚在上海滩,打死了几个菊花兵,惹得菊花家大怒,驻华公使都找到本王来抗议了,还不消停,居然要来刺杀本王。
他这是真想当荆轲啊!”
“王爷息怒,我也听说过那陈玄,不过是一个后辈小子,侥幸赢了两场比武,就以为天下无敌了,被革命党一怂恿,就热血上头,跑来京城当刺客。”
边上,一个带着墨镜,穿着墨绿大褂的中年人,摸着上唇的两撇小胡子,从容开口:
“就看这份心性,我杨静忠就可以判断,此人功夫不足为虑!”
“不然,有人慷慨激昂,有人深谋远虑,但是练功夫的,还得看这功夫能不能与自己性情相合,一旦合拍,那是一日千里,进境神速,绝不可大意。”
另一个光头壮汉,看起来仿佛弥勒佛一般,摇头晃脑着驳斥一句,又冷笑一声:
“听闻那陈玄也是修炼十三太保横练的,倒要见识见识,究竟练到那一层了,居然敢自吹大成,真是荒谬!”
“董爷您身兼两门之长,哪里是那陈玄野路子可以相提并论的。”边上的一个精壮汉子捧了一句,也不算说假话。
这个光头弥勒董青,是八卦董家的人,却天赋异禀,对于横练功夫一向喜好,也练出了一番成就。
再加上家传的八卦掌,能够跟他过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也不会有人愿意跟这种横练的家伙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