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奇正蹑手蹑脚地走到人群的最后一排,想具体看清楚点。
这时,王轱辘已经创作完毕,转身过来面向所有人,满脸羞惭之色。
他往旁边缩了两步,露出身后一块贴着白纸的大木板。
于奇正掂着脚看了一下,怎么不太像是文化培训的内容啊。
纸上除了从上而下依次写着一些名字之外,就是一些画了。
绝大部分人的名字后面是空白,只有少数人的名字后面画着一些图案,最多的一个人身后跟着两幅画。
图案上有猪、牛、虫子等等,还有一些一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于奇正注意到,朱二的名字后面也跟着一幅画,画着不是到是马还是什么。
朱二问道:“画完了?”
王轱辘脸憋得通红,像是一个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一般点了点头。
朱二说道:“那行,给大伙说道说道呗。”
王轱辘用食指指着自己名字后面的画说:“我,王轱辘,是一头猪,蠢猪。”
朱二吼道:“大声点!后面的兄弟听不到。”
王轱辘鼓起勇气,用最大的声音叫了起来:“我王轱辘是一头蠢猪。”
这尼玛的玩的什么花样?于奇正忍不住“噗”地轻笑了一声。
身边几个工人立马对他怒目而视,于奇正急忙捂住嘴。
这时身边的一个工人低声问道:“兄弟,你新来的?”
于奇正点点头,忙问这个工人这是怎么回事。
工人开始小声的解释了起来。
上次张都料把所有管理人员叫来这边开会之后,就定了这么一个规矩。
以后所有人,只要犯了错误,就得在早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并检讨。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于是朱二就想了个办法,画出来。
比如他自己身后,画的就是一头长耳朵的驴。
因为上次他坚持按照自己的经验做,结果最后质检发现,做出来的东西不合规范标准。
第二天他就自己当众画了这个倔驴,并在早会上讲述了自己犯错误的整个过程、对错误的认识,以及保证今后不再犯。
你看现在板子上面的,就有傻狗、蠢猪、臭屎、蛮牛、娘们、懒虫、醉鬼等等,都必须经过本人亲自当众解释过才算。
早会开完之后,这块木板就会放在工地进口安保亭那里。
纸上的内容每个月更新一次。如果有人一个月内画了三次,那就得卷铺盖滚蛋。
结果没几天,这个优秀经验就在其它项目上得到了广泛的推广,现在几乎所有项目都采取这种方式了。
朱二又叫了起来:“那你就给大伙儿说说,你怎么是蠢驴的?”
王轱辘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大声说了起来:“我是木工班组的,曌建筑操作规范里明确说明,制作楔子必须先大凿后磨砂。可我总是没能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昨天犯了先磨砂后开凿的毛病。”
“现在懂了吗?”朱二追问道。
“懂了。”王轱辘答道。
“怎么个懂了?”朱二继续追问。
王轱辘想了想,认真回答起来:“我小时候家里穷,连鞋子都穿不起,就养成了赤脚的习惯。就算现在有鞋穿了,这个习惯也一时改不过来。”
“什么意思?”朱二问道。
“我犯的错误就是这样。我先磨砂再大凿,就像出门打个赤脚踩得一脚泥,回来时记起这件事了再穿上鞋。”王轱辘很认真的回答。
“大伙听懂了没?”朱二高声叫道。
“听懂了!”下面的人齐声答道。
这时陈长寿走了出来:“各位兄弟,我来说两句。咱们曌建筑的所有规范,都不是那种坐在家里拍拍屁股想出来的点子。全部都是讲现实中多次出现的问题拢在一起,然后形成对以后操作方面的要求。”
朱二说道:“确实如此。我朱二最早也不以为然,但越做越发现有道理。王轱辘,你和大家说说你的感受。”
王轱辘这才抬起头:“规范真的是对的。如果我之前就掌握了,就不会做这么沙比的事的了。”
朱二笑道:“那你现在承认自己是沙比了吗?”
王轱辘非常认真的回答:“是。我真的是个沙比,是个蠢猪。”
陈长寿急忙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犯错误是正常的。只要能改,什么都好说。别说你王轱辘不是沙比,就算你是的话,在这里按照咱们规范做,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你信不?”
王轱辘点头答道:“我信。”
陈长寿继续问道:“你知道为啥不?”
王轱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陈长寿笑道:“那我告诉你吧,这些规范都是一个人亲自定下来的。大家知道这个人是谁不?”
所有工人全部一起吼了出来:“于总都料!”
陈长寿笑道:“对了,这些可都是于总都料亲自部署亲自指挥亲自审核的。你们觉得会有错吗?”
所有工人又齐声呐喊:“不会!”
朱二又开口问了:“王轱辘,你觉得冤不?”
王轱辘脚一顿:“这话说得,我王轱辘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朱二笑道:“那就好,懂道理就好。我又要说一次了,于总都料赚的所有钱,自己根本一点都不留,全分给兄弟们了。今儿个我在这说个秘密吧,记住啊,这话只能咱项目上知道,绝对不能外传。”
秘密这个玩意,任何时候对任何人来说,吸引力都是非常大的。下面的工人全部都安静下来。
朱二这才开口说道:“大伙儿应该都知道勾夫人和如烟夫人吧?”
下面的工人纷纷点头,除了“新工人”于奇正。
这还真没法理解了,工作就工作,早会就早会,怎么个扯到这上面来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什么夫人不夫人了?你们别误会啊,我和她们都是朋友,好朋友!
不过,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会这么想。所有人只是伸长了脖子,等着听朱二接下来说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