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即便衙役去找医官,张有德也有办法,但怎么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效果更好。
因此尽管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恼怒的样子说道:“那个谁,你,你去。赶紧去把医官叫来。”
被叫道的“那个谁”慢悠悠地回答:“禀明府,属下和医官也不熟,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
张有德恼怒地顿足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你们也要顾一下大局不是吗?这是重犯,到时候上面肯定要来问的。因此无论如何,一定要抢救过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然后等大赦?”
这话算是说到大伙心里面去了。
王豹所犯的罪行,就算长多一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黄胜、武师,这就两条人命了,更别提现在唐县尉了。
话说白了,他也就一颗脑袋,最后还不是判个死刑。你张有德还能杀他两次不成?
现在把他救活,无非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愿担责任,要走那些所谓的流程。
就算走完流程无误,那也是秋后问斩,白白让这狗东西多活大半年!
虽说现在把他救活,能让他在牢里吃点苦头解解恨,但这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故谁知道?
王豹盘踞竟陵城这么多年,早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到时候把这些钱吐出来,你们这些当官的当时候怎么一操作,咱们哪知道啊?
还说了,就算你们不操作,万一哪天圣上一开心,来个天下大赦,到时候死罪变活罪,唐县尉不是白死了?
在这件事情上,张有德现在是谁都叫不动。
见自己主子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杨浩说道:“家主,小的去一趟吧。”
张有德一副急切的样子:“快去,快去!”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的样子,医官才磨磨蹭蹭地跟了过来。
还没走到跟前,就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忘带医药箱了。”
说完装作很急的样子转身就走。
虽然明知不应该,还是有人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
医官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绝了。
张有德苦着脸说道:“别别,先别走。你先给他把把脉,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说啊。”
医官实在找不到合理的推辞,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把手指搭在王豹脉搏上,又探了一下鼻息,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轻松,声音也洪亮起来:“禀明府,该人犯已气绝身亡。”
张有德又伏下身子查看一番,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当众宣布:“恶徒王豹,先后指使杀死黄胜、武师二人,谋杀未遂于奇正一人,重伤赵天赐一人。并亲手杀害本县县尉唐七。疑似罪行暴露后,畏罪服毒自杀。不过,具体还是得仵作验过尸后再作定论。”
说完后,命人通知仵作前来验尸。
仵作验过尸之后,发现王豹死于中毒不错,但喉、胸、腹等部位银针并未变黑,按道理来讲应该是毒入血液。也就是说,并不是口中服毒。
如果由此继续推的话,那么至少理论上还是存在他杀的可能的。
不过这王豹天人公愤、死有余辜。现在反正人死了,怎么死的很重要吗?
退一步说,就算是有人杀了他又怎样?那也是义士所为。
更何况县令已当众宣布他是畏罪自杀,自己现在提这个,那不是让张明府脸上不好看吗?
于是当即做了相关记录,朗声说道:“经查,该犯为自杀。死因为中毒身亡。”
王豹的案子到这里,就基本上是盖棺定论了。
采薇走上前说道:“张明府,现在真相大白,可以释放于大哥了吧?”
张友德沉着脸说:“目前还不行。”
采薇急道:“为什么?”
张有德看了采薇一眼说道:“连续几起凶案,都多多少少与他有关。为谨慎起见,结案之前仍须暂时拘押。不过,你们放心,结案之后立即就会放他出来。”
采薇和如烟还待说什么,被二俅一手一个拉住了。
二俅低声说道:“听我的,咱们先回去。”
几人又朝大牢里面望了一眼,只得无奈地离开。
经过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现在天也快亮了。
二俅回到项目部,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依然没有半点睡意。
干脆起身去找到万茛苟。
两人商量之后最后得出一条结论:张有德现在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于奇正出来的。
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查出张有德的底细。
只有反过来抓住他的命门,才能用之作为交换,于奇正也才真正安全。
但此事谈何容易?张有德在竟陵城当县令已四年有余。他心里有鬼,必定将过往的情况掩盖得很好。
因此,想在竟陵城本地查出什么来,恐怕是白费心机。
但一直去追查来这里之前的情况,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
像上次那种,派出去的人偶遇得到关键信息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并没有任何可复制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倒是能给排到外地去的人安排具体任务倒是真的。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能商量出一个立即就能起什么效果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有德忙于处理这一起连环案的后续处理。
案件按照之前已经形成的结论,以正式文本的形式报到州里,等待上方复核。
不过由于相关主要人员基本上都已死亡,基本上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因公殉职的县尉唐七的抚恤追封已火速通过州府,报往京城。
凶犯王豹已畏罪自杀,加判没收所有家产,从中取出部分作为受害人黄胜、唐七的抚恤金。
凶犯冯金环已交代所有犯罪经过,按律当斩。判决已报到州府审核。
唯一让竟陵县百姓有些奇怪的是,于奇正于总都料一直没有被释放出来。
虞弘新等人也都进行了一些活动,让城里的一些富商豪绅纷纷去张有德处打听。
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说法“案情重大,须谨慎为之。”
直到后来倪大虎实在忍不住,前去找张有德,才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