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咱们向来是先给钱后让人做事的。你觉得多了,下次结算时咱们对清楚就是了。”
“好了好了,我们忙得很,不和你说废话了。咱们走。”
两人见到家人把银子放下之后,转身就走。
于奇正对着二人背影抱拳说道:“二位高义,于某铭记在心。这笔银钱当作于某借的,一定尽快还上。”
二人置若罔闻,继续快步离开。
他们走到门口,于奇正就看到门角闪出一个人,上去一手一个勾住两人的脖子,三人嘻嘻哈哈地离开。
不用说,除了程昱那货还有谁?
屋里众人忍不住喜上眉梢,于奇正的眉头也稍微舒展开来。
现在有了这两千两银子,也就不用怕了。
这时,外面传来哄哄的吵闹声。
屋里几人急忙跑出去,就见一大堆工人围在一起。
只能听见人群里面黄月娥的大嗓门:“张伯,你的不要。”
于奇正他们急忙挤了进去。
一个瘸腿的老头怒骂道:“凭什么?我难道不是曌建筑的人吗?你个死肥婆敢欺负我!”
这个老头于奇正完全不认识。不过,如果是二俅在场的话就一定认识了。
正是砖窑研发瓷砖的张伯。
今年的狮王大赛有曌建筑自己的队伍,这本来就很有吸引力。何况还有八年一遇的狮王之王?
因此这次元宵节放假,回龙镇那边的工人们很多都跑到县城来,一家老少全部过来的也不在少数。
张伯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早上逛了一圈就跑到这边项目部来休息。
下午正准备再去时,就看到于总都料他们回来了。
于奇正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黄月娥答道:“大伙们要跟王豹那个狗杀才赌了!这张伯这么大年纪了,又这个样子,也要跑来凑热闹。”
张伯额头上的青筋一暴三尺高,用拳头捶着自己胸口:“我老怎么了?我瘸怎么了?死肥婆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了,也是于总都料手下的兵!”
于奇正再仔细一看,黄月娥面前的一个箱子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和铜钱。
小翠在旁边,拿着个笔和纸做着记录。
于奇正当即呵斥两人:“胡来!谁允许你们收钱的?”
黄月娥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找大家要,都是大家自愿的。我只是代收一下而已。”
于奇正气不打一处来,又拿这只母老虎没办法。只得对小翠叫道:“全部给我退给大家!”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引起了骚乱。
工人们原本还挺有秩序逐一登记,听于奇正这么一说,有些排在后面的干脆就不登记了,直接把银钱往箱子里面丢。
有了第一个,立马就有人效仿,顿时钱如雨下。
于奇正急忙上前去捂箱子的口:“别,别这样!我有钱,我有钱!”
不这么说还好,他这么一叫,钱雨下得更凶了。
他们出来之前,黄大嘴除了说了赌局之外,同时把曌建筑账面只有一百多两银子的事也都竹筒倒豆子抖了出来。
小翠适时地补充说明于总都料、大夫人、二夫人,以及何二爷的钱都在里面。
经此一说,工人们立即想到,他们本身工价就比市场上面高,年底时每个人还分到一大笔。
虽说程部长接到的价格高,但抵不住这么多人分啊!
只是若不是小翠说出来,他们根本就想象不到作为掌舵人的于奇正以及自己家人,分到的竟这么少?
何况,曌建筑倒闭了,他们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了。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还不出一分力,那还是人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于总都料还在为大家着想,硬撑着说他有钱,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
拿钱砸他!有多少砸多少!借钱也得砸!也让他知道知道,咱们人民群众没那么好忽悠。
“我是总都料!我命令你们,立即停止。停止!”于奇正声嘶力竭地叫着。
回答他的,只有钱雨。
这伙刁民,还反了不成?镇压,一定得镇压!
于奇正气急败坏,转头寻找自己的得力干将,让他们必须立即约束住自己的手下。
残酷的现实令他感到无比的绝望。
他回头时,正好看到以虞弘新为首的管理们,争先恐后地往钱箱子里面投钱,还投的币小面的人都多!
那一瞬间于奇正一下子就深深理解了一个名叫“朱由检”的人。
这种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滋味真的好难受啊!
难受到他的眼睛里灌满了沙子。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还没正式大规模开工,陆家茶庄怎么算也就几十人,怎么会投了这么久,钱雨还在源源不断地下呢?
他不由得踮起脚一看,简直想揍死秦直义那个小王八羔子。
安保队在秦直义指挥下,引领着外面进来的人过来投钱,而已经投了钱的人往里面疏散。
这群混蛋,老子把你们这伙人养的身强体壮的,就是来干这事的吗?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从回龙镇来,一直在外面逛街的曌建筑员工们,一传十十传百,得知此事后纷纷赶了过来。
“叮!”一个明晃晃的圆形物件落入钱箱。
于奇正掏出来一看,泪珠实在控制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一个崭新的小小的银镯子,连着一个小银锁,刻着四个字:长命百岁。
无疑,这是刚刚来城里,给家里刚刚出生的婴儿买的长命锁。
他抬起头,看到一对抱着婴儿的夫妇往外挤的声影,用嘶哑的声音狂叫道:“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可是,那对夫妇已经挤出了圈子,消失在人群中,哪里还找得着?
于奇正紧紧咬着下唇,单膝跪了下去!他想说些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采薇和如烟二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再接着,秦铁牛、虞弘新他们也纷纷跪了下去。
员工们一见此状,哪里敢当得起,纷纷跪了下来。
整个现场,只有一个人没有跪。
“有必要吗?啊?你们搞的这么煽情,有这个必要吗?”
那个人不但没跪,反而尖着嗓子叫道。
所有人不由得怒目而视,年轻一点的都撸起袖子准备上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