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这些话,姜留轻便知道向来没心没肺、胡吃闷睡的五姐,昨晚怕是没怎么睡,翻来复起想了很多,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姜留也靠在廊住上望着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藤条,回道,“对。”
“我爹是没有功名的庶子,但我有个乐安侯二伯啊!我长得不丑,脑瓜也不笨,康安城里想娶我的人多着呢。”姜慕锦又抬头望着枝枝叶叶间的光点,平静道,“我请三姐帮我挑几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然后我选个自己最中意的嫁过去,跟他一块好好过日子。这样下去,就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姜留点头,“那是当然。四郎和五郎都很聪明,等他们中进士入仕,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不提那俩泥猴儿,就说你。万一我将来遇着坎儿了,你会不管我?”姜慕锦靠在廊住上,歪头看着姜留。
“那肯定不会。”姜留笑道,“谁都有不顺的时候,以后我遇着坎了,五姐也不能不能管我,否则我一定闹到你家去,把你家砸了。”
姜慕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小梨涡,“成!我哪也不去,就留在康安了!如果没有我,你说你的日子得过得多没劲儿啊。”
姜二郎和袁夏月成亲第二日早晨,陈氏送丈夫出门当差后,立刻把二儿媳妇叫到东院立规矩。
袁夏月这两日过得滋润,心情也十分地好,进屋后见婆婆绷着脸不说话,袁夏月便想逗逗她开心。于是,袁夏月把婆婆上下打量一番,满眼羡慕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保养肌肤的秘诀么?您告诉儿媳如何,儿媳也想像您这样肌肤细腻、白嫩。”
陈氏勉强压住要翘起来嘴角,虎着脸道,“这哪有什么秘诀!”
袁夏月惊叹道,“这么说,母亲您就是天生丽质了!”
陈氏这回真压不住嘴角了,“不是我说大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呢。”
袁夏月凑到婆婆身边,嘿嘿道,“父亲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被您的美貌震惊了吧?”
那倒没有,他后来说当时自己看着挺傻的……
陈氏从回忆中回神,发现二郎媳妇竟坐在她身边,吃着她最喜欢的点心,差点把鼻子气歪了。陈氏瞪了她一眼,绷起脸说正事,“你那院子住着可还舒坦?”
“舒坦,多谢母亲惦记。”袁夏月看婆婆盯着点心瞧,便推碟子推到了她面前。
陈氏怕被嘴馋的儿媳妇吃光了点心,便拿了两块捏在手里,继续道,“东外院狭窄,没地方搭设小厨房,二郎在营中也不能天天回来用饭。你那院的饭,就从东院端吧。”
说完,陈氏摆出婆婆的架势,挺直腰杆垂着眸,淡淡盯着面前的茶水,希望二郎媳妇识趣点儿,主动把每个月的饭钱交上来,多多益善。
袁夏月根本没想到饭钱的事儿,“端回去吃多没劲,儿媳还是过来跟您一块用饭吧。”
我……陈氏一怒,把点心攥成了渣渣,“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吃的盐,比你走得路还多。你进了姜家,就得照着姜家的规矩来!”
婆婆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袁夏月脑袋转了一圈,恍然大悟:原来婆婆只是嘴上客气,根本不想让自己过来跟她一块用饭!
袁夏月知错就改,“是儿媳笨,路走得太少没眼力。母亲莫气,气大伤身。东外院虽小,但搭个厨房的地儿还是有的,儿媳这就去三婶院里学学,看三婶在哪儿搭的厨房。”
这装傻充愣的死丫头,是要气死自己不成!
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陈氏十分可观的胸脯急剧起伏几下,才稳住声音道,“明日回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袁夏月摇头,“还没。”
“那还不快去准备!”陈氏终于逮到了袁夏月的错处,唬着脸训了一顿,才让她退下。
袁夏月回到子院子里,吩咐婆子和丫鬟把明日回门要带的礼品准备好,便蹲在丈夫身边,看他收拾盆栽,与他闲聊道,“母亲让咱们尽快把小厨房搭好,不要整日去她院里吃吃饭。我待会儿去西外院转转,看三婶把小厨房设在哪儿了。”
正在给兰草施肥的姜二郎不急不缓地道,“母亲直接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袁夏月把婆婆的话学了一遍,然后摸着俏郎君的下巴问道,“二哥,母亲这是嫌我太能吃了吧?”
傻二月,她是想拿捏你呢。姜二郎纵容着她对自己动手动脚,“咱们府上的规矩,是早饭在祖母院里用,晌午和晚饭在各自院里用。不愿搭小厨房的,可以从外院大厨房端饭。不必去麻烦三婶,我知道该把厨房搭在哪里,今明两天就能弄好,到时你想吃什么,就吩咐大厨房去采买,然后让丫鬟拿回来做着吃。”
“我想吃臊子面。”袁夏月说起家乡的美食,就想到了大哥,“明日回门后,大杰就要收拾东西回边城了。”
姜二郎温和道,“你若实在想家了,我就接下给肃州或永昌押运粮饷的差事,带你回去看看。”
袁夏月在军营里长大,对军中的事情很是了解,压粮运草虽然凶险,但也算得上美差。她小声问道,“羽林卫里,这差事也有很多人抢着领吧?”
姜二郎点头,“我会抢到手的,我的手速很快。”
提到手速很快,姜二郎不由得想到了昨晚,脸又忍不住红了。
袁夏月扬起笑脸,“二哥也不必次次都抢到手,一两年抢一次就成。对了,二哥莫忘记派人去问问二姐,看她可要给二姐夫带东西,让大杰给二姐夫捎过去。”
“好,明日我带你去姐姐家认门时,你跟姐姐说。”姜二郎应下,便听院外传来说笑声,转头见五妹、六妹、七妹和七弟都过来了。
把地方让给妻子和弟弟妹妹们,姜二郎出去找人搭灶台,购置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具时,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他本还担心嫡母难为二月,可二月根本就不懂内宅妇人那些弯弯转转的手段,嫡母想难为二月,恐怕到头来,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现在姜二郎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哪天二月忽然兴起,跑去和家中姐妹们一块睡,把他晾在东外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