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抽丝剥茧(1 / 1)

乱唐诡医 顾髣唯 1531 字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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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小哥见顾醒依旧不愿相信,便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有虽不知,此人来到县尉府,就将县尉女儿喜欢的那书生,给医死了。”

“那书生不是死于成德镇的屠杀吗?”顾醒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装作好奇的问道。

仆从小哥说到这里,面上心一横,咬牙跺脚,似乎下定了决心,“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瞒公子了。那书生是被县尉大人给暗中杀害的,就是不愿女儿下嫁给穷书生。只是这件事被县尉大人压了下来,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顾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书生是被县尉带进了天坑,就再也没有出来?”

“是啊,那一天我从小姐房门外经过,听见县尉大人宽慰小姐的时候无意中说道,已让那‘鬼医’医治,无力回天,只能藏在天坑中,怕惊扰了百姓。”仆从小哥说的一脸正色,不似有假的模样。

顾醒闻言频频点头,“那如此就说得通了,小姐的病,是去了天坑后回来发作的,那跟这几人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仆从小哥闻言也是点头,才不忘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偷听。看来这些拐角处的佛像,跟这男子和县尉也脱不开干系。想到这里,顾醒在仆从小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仆从小哥立马喜形于色,带着顾醒快步向着厨房方向走去。

顾醒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跟仆从小哥说先救醒县尉小姐再说。仆从小哥许是那种二楞性子,心思立马就转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上,催促着顾醒快些,不要再耽搁。

顾醒之所以要亲自去煎药,一来是担心这男子从中作梗,在药中动了手脚。二来是对别人不太放心,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如此,来到厨房,顾醒便吩咐仆从小哥将砂锅放好,拿出一包草药,打开后放在鼻下仔细嗅了起来。一味味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就是嗅着味道不太对。顾醒仔细瞧去,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几味药中,居然还藏着半钱“断肠草”!

若是这被这一锅个煮了,那自个这罪名,就真的着实洗不清了。没想到,自己刚才还是百密一疏,若不是这仆从小哥一路讲出这些秘辛,他决计不会想到,那男子会在药材中动手脚。

顾醒小心将那半钱断肠草贴身收好,心中暗道好险。若不是年幼时被姑姑逼着背那本《唐医百草》,还有那些晦涩的药方和症状,又怎会瞧出这其中玄机。顾醒想到此处,不免有了些许感伤。

前世的记忆依旧模糊不堪,不知为何,越长大越再难想起。可对医术的天生敏感,还有那治病救人,却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从未有过半点淡薄。直到仆从小哥提醒,顾醒才瞧着那已经煎好的药,将他们滤道瓷碗里,让仆从小哥端着,快步向着黑纱女子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县尉夫人,在那黑纱女子旁边半蹲着,看着女子的五指中滴出的黑血和脸颊上逐渐恢复的红晕,有种压抑不住失声痛哭的冲动。

这些日子,都是她一点一点熬过来的,每一次从希望到失望,让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干。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此时她只能吩咐那些仆从不断加沸水,维持这个热度,而她已经被汗水浸透,却是没有一点在乎。

终于,房门再次被推开,顾醒和仆从小哥走了进来后,又迅速将房门关上,轻声说道:“夫人辛苦,接下来换我来吧。”

县尉夫人恍惚间起身,从围着的竹席中走了出来,却没有丝毫想要休息的意思,小心接过药碗后,就站在一旁等候顾醒吩咐。当顾醒钻入竹席中,瞧着黑纱女子的面容上的红晕,知道此时祛毒已有了成效,再瞧着那木桶中的黑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顾醒这才蹲下身,慢慢取下黑纱女子鼻夹两侧的金针,女子哇的一声吐了口黑血出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顾醒连忙吩咐拿一张绢帕和一碗清水来,坐到床榻上,将黑纱女子轻轻扶起,拭去她满嘴的血污,又喂她喝了几口清水。

久病难消,女子下意识地喝了几口,却全都吐了出来。顾醒有继续喂了几次,全都同样的效果。此时竹席外县尉夫人的声音又有了几分担心之色,“顾公子,小女可还是吃不下东西?”

顾醒闻言淡然一笑,“夫人勿忧,正常的排毒反应罢了。待我收回金针,自然能顺利进食。”原来刚才顾醒是为了让女子清洗才没有收回金针,担心污血回流,影响治疗效果。

此时女子已悠悠转醒,只是身体孱弱,只能依靠在顾醒怀里,还动弹不得。女子又呕了几下,苍白的声音才从喉咙处传来,“我这是在哪?你是谁?”

顾醒扶住女子,轻轻拍着她的背,淡淡说道:“姑娘宽心,你在自己家,我是大夫,来给你瞧病的。”

女子听到顾醒言语,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他的面容,却是怎么也睁不开。顾醒这才将最后几根金针全都收回,在女子脖颈处轻柔地按着,小声说道:“你先把药喝了,剩下的事情,等你好了,再慢慢说给我听。”

黑纱女子似乎对顾醒极其信任,轻轻“嗯”了一声,便顺从地靠在顾醒怀里,不再动弹。顾醒朝着县尉夫人一摆手,示意将药端进来。县尉夫人不敢怠慢,立即往前一伸,腰板发出一声脆响,可县尉夫人却是没有似乎退缩的意思。

很明显,刚才的一激动,将她的腰给闪了,可她却是瞧着顾醒怀里的女儿,不愿将眼睛挪开片刻。顾醒接过县尉夫人递过来的药碗,摸着还有几分温热,便轻拍了几下黑纱女子的的背,示意她喝药。

女子顺从得喝了一口,脸上立即皱起,似乎对着药有些抗拒。但顾醒的声音却是那么循循善诱,“没事的,喝了就会好了,喝了好好休息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黑纱女子虽有不愿,还是顺从地将一碗药喝了下去。待女子喝完,顾醒又吩咐县尉夫人递来一碗清水,给女子涮口,才将她放回床榻上。

走出竹席的包围,顾醒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对县尉夫人说道:“幸不辱命,夫人可撤掉这些竹席,但水桶还得用上一晚,明日若是无事,便可撤掉了。”

县尉夫人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又想伸长腰杆瞧一瞧女儿,却是有些做不到。顾醒瞧着县尉夫人的窘态,笑着说道:“标本兼治,我治本,晚上还要一场法事,可将那‘标’也一并除去。”

县尉夫人闻言问道:“那我闺女,还真是中了邪不成?”

顾醒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买了个关子,凑到县尉夫人耳边低声说道:“是与不是,今晚便知。我们先回去跟他们告知这个好消息吧,也好让他们安心。”

县尉夫人闻言连连称是,便招呼着那仆从小哥过来搀扶住,一扭一扭地向偏厅走去。

此时在偏厅的陈浮生等人,与那县尉相谈甚欢,有种相逢恨晚之感。县尉大人似乎已将女儿之事忘的一干二净却有种得了个便宜儿子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意思,让陈浮生等人有些错愕,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到现在的云淡风轻,怎会是这寥寥几句能够宽慰的呢?

顾醒随着县尉夫人走来,却在途中暗暗告知了县尉夫人几句,让她先陪着他演上一场戏,似乎要印证什么猜想。县尉夫人此时将顾醒奉若神明,自然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当两人回到偏厅,未等县尉开口,陈浮生就抢先一步问道:“可是有了好消息?”

顾醒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还要烦请陈先生出手相助啊。”这一句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刚才相谈甚欢的几人头上,县尉大人望向夫人急切问道:“当真没有一点好转?”

县尉夫人犹豫片刻,想着答应顾醒的事,只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顾醒却在这一刻分明瞧见县尉大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暗自松了口气。跟他之前心急如焚的模样判若两人。县尉夫人自然没有瞧出这些端倪,但顾醒刚才却是暗中告诉他,她女儿的病,绝不是中邪这么简单,这才让县尉夫人狠下心来演了这么一出。

县尉大人确定了女儿还没苏醒的消息,不觉轻声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我女儿就没有救了吗?”

顾醒趁着这个当口,朝着陈浮生使了个眼色,陈浮生一愣后便了然于心,立马起身抱拳朗声道:“县尉大人莫忧,我们还有后手,可保证‘药到病除’。”

“当真?陈先生可不能哄骗我等啊……”县尉大人满脸焦急,话语间却是有意无意地透着一股威胁之意。

陈浮生佯装不知,却是点头道:“自然不敢有人夸大之言,今晚亥时,自有分晓。”

县尉大人闻言点头,顾醒却在他眼神中瞧见了一抹厉色,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