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把狐狸皮从水里捞出来，用手一点点捋干水，然后平铺在大石头上说：“走，准备准备去，把前些日子猎来的兽皮一块带上。嗯，还有那几袋金砂玉块，好不容易去趟城里，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回来。”他说着，又回过头来看阿乌，眯着眼睛说：“小兔崽子，我让你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去掉，你没听到么。”

没等阿乌反应过来，阿爸已经提起他一手扔进了大盆里：“给老子洗干净点，别弱了咱九山部落的名号。洗不干净，老子剥了你！”【】

一般来说，那种居住于山林、草地、平原上，没有石头房子住，没有大队巡逻士兵，没有可以喝酒作乐的地方，就算有十几万人，也只能被成为部落。最重要的，城是国的城，而部落，却是人们自己的部落。虽然他们也属于王的子民，却是没有上面派下来的巫师或者官员。也正因为如此，有权力的城，会成为周围那些大小部落的中心。

离九山村最近的城，是白城。等阿爸和阿乌扛着兽皮来到这里时，太阳已经接近落下。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两天的路，披星戴月的，才勉强在第三天夜晚来临前赶到。任何人都知道，夜晚是最危险的。无数的部落，时刻都有战争的发生。也许你会很无辜的被人当作其它部落的人杀掉，又或者，有人专门是来抢劫的。这一点，尤其以那些大部落为盛。反正人太多，精力旺盛没处发泄，只好干点刺激的事来解决一下。”小说“

白城是最靠近九夷部落的十二座城池之一，所以驻扎了相当数量的士兵。阿乌仰着脖子充满了敬畏地看那些巡视的士兵，心里总想着若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回到部落里还不风头尽处。

“这狗日的税是越交越多了，再多点，老子的兽皮卖完还不够交钱的。”阿爸心疼地嘟囔着，转头瞧见阿乌的神情，立马就是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还不快走，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个什么看头！赶快跟老子进城，找个好地方睡一宿，明日起来把东西卖掉早点回去。”

阿乌嘻嘻笑着，边走边说：“阿爸，你说咱这大吴朝的士兵，是不是都很厉害啊。他们，都是巫师吧。”

阿爸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地说：“是个鸟蛋。巫师是巫师，士兵是士兵，他们都是巫。但就跟部落里妇女和男人一样，一个在家忙活，一个在外面打猎。你个小兔崽子，想进军队，起码也得跟老子一样厉害才成。”

阿乌撇撇嘴，把身上的货物往上托了托，跟着阿爸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太阳落的很快，城门渐渐地关闭了，往来巡视的士兵也少了许多。阿爸的脑袋一沾墙壁，震天的鼻息声就轰隆隆的响起来。阿乌却是睁大了眼睛，全无睡意。过了半个时辰，眼见阿爸睡熟了，阿乌悄悄摸摸地站起身来溜走了。

相对于夜间城外的寂静，城内显得相当活跃。大大小小的店铺该关的关，该开的，却是灯火通明。那些可以饮酒作乐的地方，个个都传来了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阿乌从这些地方走过去，颇是羡慕的瞧那些大摇大摆晃晃悠悠进出的人。摸摸口袋，一个子也没有。而且停留时间稍微长一点，门口的那些护卫就不怀好意的走过来。阿乌吓得拔腿就跑，把那些护卫乐的哈哈大笑。

大吴朝的巫身份很高，阿乌这样没有巫力的平民，就算被当场杀死也没人管。

就在他路过一间赌馆门前的时候，里面却突然冲出一个男人，一把抱住阿乌叫起来：“钱！有没有钱！玉石，金砂，银子，铜，什么都行。”

阿乌以为自己碰上了劫道，完全没有想到在边防重城里有谁敢当众抢劫。他腿一软，往地上一跪，哭喊起来：“大爷，我没钱啊。您要劫就去劫我阿爸，钱都在他那放着呢。您行行好吧，我才刚刚成年啊，还没娶过媳妇，没进过窑子。呜呜，我的巫术还没练成呢。”

那男人一掌把阿乌拍趴下，怒声道：“抢劫？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族的天乙，会去抢劫么？妈的，要不是被那群猴子灌多了酒，又怎么会输的这么惨。”他气恼地骂了几句，又低头看着阿乌，问：“你身上真的没有钱？白城里谁晚上出来不带钱啊。嗯，你不是说想学巫术么。把钱给我，我送你一套巫诀怎么样？”

阿乌的哭声立马止住了，他抬头看看天乙，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在大吴朝，巫诀这个东西流传甚广。不过，所谓的甚广仅仅是表面的意思。只有几千人的部落，才可能有巫诀的存在，而且，也是最低级的。练一辈子，说不定也只能混个二等小巫。像阿乌所在的部落，更是几百年没见过巫师，跟别说修炼巫诀了。

部落之间的争斗，是很残忍的，动辄就是几千几百人的伤亡。如果两方的实力都一样那还好，如果一方拥有巫诀，那就有非常大的优势了。所以，各个部落的巫诀都握在高层的手里，基本上没有外传的可能。据说，在大吴朝之外有个更为强盛的汉朝，那里有神奇的道士，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在大吴朝这种近乎闭关锁国的国家里，基本上是见不到道士的。

“你真的会给我巫诀？”阿乌还是不太相信。

天乙又是一巴掌拍上去，道：“臭小子，你难道没听过我?族天乙之名么。我堂堂少族长会去骗你个小瘪三的钱？少废话，把钱给我，我教你巫术。”

见天乙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阿乌哪里敢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不敢真假，如果错过这一次，说不定一辈子也碰不上另一个机会了。他摸摸袖子，又掏掏口袋，最后把手伸进了脖子里掏出一块系着红绳的玉石递过去：“我就这一块玉石了……”

天乙伸手抓过来看了看，嘀咕道：“才一块下品玉石够干什么用，难道我天乙还真的要向那些混蛋借钱么。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弱了我的名声。不过，这一块玉石虽然少了点，凭借我天乙的才能，指不定可以翻本来着……”

阿乌睁圆了眼睛看着天乙嘀嘀咕咕，过了半响才小心翼翼地道：“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传我巫诀？”

他这一发声，天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把那块玉石放进袖子里，天乙笑眯眯地对阿乌说：“放心，我天乙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和你这么个小儿耍赖。不过，你是什么属性呢？金？看起来不像，属金的人可不会这么软趴趴的。那是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