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烟雨如丝 第九章 今夕明夕 怜花几度(1 / 1)

江山云罗 林笑天 10480 字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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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一生所望·迷踪薄幕

2019年10月28日

明灯如昼深夜里照得四壁清明与窗外天空里的一轮皎月交相辉印。

倪府里的吃穿用度都说不上奢侈唯一不禁的就是各个小院的烛火。

深夜在房里若还掌上了烛火大多都是为了读书阅览倪府最喜的就是读书。

倪妙筠回了府之后夜色已深在闺房里睡意全无通明的烛火下却是不由愣愣出神。

还是第一回与年轻男子结伴夜游何况这位大体上已是未来的夫君。

接到他的邀约时还不觉有异在天阴门里的修行让她一贯心如止水在倪府里又自幼学的是忠孝礼义大节小节。

吴征来盛国是她所愿会来盛国也因盛国所具的条件。

倪妙筠心里却清楚得很在凉州时若是吴征把自己作为来盛国的条件之一她会毫不犹豫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任其予取予求。

“以他的秉性若是提出这等要求只会为了提升功力不至于为了贪欢如此下作。

”倪妙筠喃喃自语望着轩窗之外出神心中暗思:当时毫不犹豫为何到了现下却彷徨不已。

联姻算不得坏事同样也不是下作自己没有反对也不会反对可心底那一丝骗不得人的不情不愿从何而来?吴征不是下作的人可他与祝雅瞳的贪欢又从何而来?

倪妙筠以手支颌在窗边遥望天外。

一场细雨过后又是朗朗青天洁白的皎月像大大的玉盘般挂在天空连洒向面的清辉都温暖了不少。

两三点小星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像黑夜中忽闪的眼眸更像他两点温柔又有些戏谑的眼眸。

可恶!

从前还不会他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目光也平淡而简单还挺尊重的样子。

今日祝雅瞳上门提了亲他再见自己时那一丝戏谑就不加隐藏!好像随时在等着自己脸红害羞丢丑然后就伸出个手指头在自己脸颊刮上两刮。

逗小姑娘么?

倪妙筠越想越气嘭一声关上轩窗不去看天上仿佛在嘲笑她的两点小星。

宽衣上了床翻身向里默运了阵天阴门内功渐渐平心静气时睡意袭来迷迷糊糊间喃喃道:“既然已成定局不如想想回来后要他做些什么好吃的……只是这样真的有些遗憾……”

她不知男女情愫一起便与从前再也不同。

两人的交集实在不多可每一回都震撼着彼此。

从在吴府时现身的惊艳到迭府外宅那一套行云流水如梦似幻的刺杀再到桃花山谷里目睹触及心田的不伦亲昵。

吴府到盛国后又是这一场几乎无可避免的联姻。

不知不觉间命运的红线已将两人牢牢系在一起难以脱开。

倪妙筠本能认命就像在凉州时她已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至于那份隐藏于心底的遗憾则是这位年过花信仍怀处子身女子的不甘。

缘分的种子已种下却埋得很深看不见生根看不见发芽也看不见顶开巨石裂土而出的希望……

吴征心中恼怒几番都险些爆发出来。

顾盼既已加入了陷阵营想来离开吴府的时辰已不短多半是午后趁着府中人都在小憩悄悄离去。

大半日的时光邵承安居然敢隐瞒自己至今才来禀报胆子着实不小。

个中或有确认顾盼的去向以及看看她离开吴府目的何在的缘由生怕因一点小事而惊动吴征。

但小丫头可是吴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紧有任何异动不可擅自处置随时来报。

顾盼这一路离去加入了陷阵营军法无情难道吴征还能把她拎回来不成?

夜风吹过吴征略略冷静。

即使在陷阵营里真要把顾盼神不知鬼不觉带出来也不是难事就怕小丫头决心已下决意不肯。

十六岁的青春少艾也是最为叛逆的时候。

在凉州时顾盼深受多番打击吴征担忧她一时赌气做出傻事来。

果如所料顾盼这一回出走只怕又恨又怒谁也劝不回来。

思量至此吴征猛然醒悟。

邵承安不敢欺瞒自己又怕惊动了吴征误事想来是先报与了祝雅瞳。

至于一直瞒着自己定是祝雅瞳的主意了。

顾盼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心转意强行为之必然要触及她的逆反之心届时更加难以收拾。

在陷阵营里能让顾盼换个环境调适心情或许能想明白些事理。

即使不能陷阵营也是现下最适合不过的去处了。

与吴征的略微保守不同祝雅瞳做事一贯勇猛精进。

如此安排固然将吴征架在了火上烤的坐立难安倒也不失为激发吴征潜能的好办法。

想通了此节吴征怒气渐消。

他手中事务繁多祝雅瞳代为分忧合情合理。

吴府在紫陵城初定杂事也是层出不穷韩归雁现下要管一则要务也多管不过来二则似乎也缺了那么点点分量。

——譬如祝雅瞳将此事压了下来陆菲嫣便不敢有意见循循讲起道理来也能说得通。

若是韩归雁下的令陆菲嫣爱女心切着急起来恐怕已翻了脸。

怪道傍晚回府时未见陆菲嫣!

吴征在府门外停步长舒了口气摆了摆手打发邵承安道:“你不用跟来了!盼儿在陷阵营里若有任何意外我唯你是问。

邵承安打了个寒噤忙俯身跪拜道:“已有五名兄弟一道儿应征进了陷阵营日夜守卫顾小姐。

章大娘也在挑选两个机灵的女娃子明日就去应征以便贴身照料顾小姐属下绝不敢有丝毫轻慢。

”吴征的确说过他喜欢戴罪立功可邵承安

也明白有些罪是一千八百年的功劳都抵不回来的。

“好我记下了。

”吴征拍了拍邵承安的肩头以示安慰径自进了吴府。

不是顾盼对他不重要而是部下处事得当并没有过错他虽心情烦躁也不愿没来由将火气发泄在部下身上。

吴征沉着脸来到后院放轻了脚步向陆菲嫣的小院走去。

路途并不算远但短短的一段路吴征走得分外沉重。

吴府不比从前不仅人多了事情也多闲适的时光短期内难再返。

来到紫陵城之后吴征甚至难能与陆菲嫣独处更别提尽情尽兴的欢好。

曾向她许下诺言不仅要一生一世待她好把她捧在手心也要安抚好顾盼。

这两件事从现今来看没一件做得好了。

吴征不怕陆菲嫣不理解只怕她将不满压抑在心里今日顾盼偷跑出府会不会成了日后矛盾爆发的导火线。

就像那夜在荒原她把满腔怒火全然不留情面发泄出来终于与顾不凡恩断义绝。

隔阂若生便难消除。

吴征当然不愿今后会与陆菲嫣走到这一步可在推开院门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生怕陆菲嫣那一双流连的凤目再看见自己时有失望也有疏远。

举着的手还未叩响门扉一阵轻盈又惶急的脚步飞奔而来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在吴征的愣神中陆菲嫣已像投林的飞鸟一样扑进他怀里将脸颊贴在胸口。

胸口的衣襟被死死攥紧可温暖又柔软的娇躯偎依贴合在自己怀里一抖一抖的像只受伤的小鹿在寻求安慰又像在安慰着吴征。

“菲菲……”吴征不由自主将陆菲嫣搂进怀抱动情之间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明白我都明白。

”陆菲嫣忍不住落下珠泪啜泣道:“我没有丁点怪你。

简单的一句话似有无穷的魔力吴征悬着的心立时安定下来。

只听陆菲嫣断断续续道:“你一直在寻找机会我清楚得很若没有这么多变故终有一天能稳稳当当解决。

我心里难过只是心疼盼儿觉得对她不住也没尽到一个娘亲的责任……”

“那就好那就好。

我就怕你怪我……”吴征也觉鼻子酸酸的陆菲嫣只是只言片语已将满腔心意说得淋漓尽致也说得吴征心中大慰。

两人拥在一处颇有心意相通时互相扶持的默契与甜蜜:“盼儿留下了书信写的什么?”

只是半日的小笺看上去折痕已深也没有新纸的坚韧而像是旧纸的绵软想是陆菲嫣已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吴征展开之后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楷娟秀而利落每个字的架构都是高矮比长宽略多了丁点让字体看上去显得圆润正像顾盼两颊尚带有一点婴儿肥圆圆的小脸蛋。

【娘盼儿没用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先离开这里了。

身为昆仑门人不能为门派分忧。

身为顾陆两家的后辈不能为家族出力。

身为您的女儿不知要怎么面对您。

盼儿左思右想只能怪自己无能就像韩将军说的我只是个不知天高厚的小丫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盼儿不怨韩将军只怨自己否则掌门师兄又怎会只拿我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盼儿知道掌门师兄一向疼爱我兴许是太宠了就惯坏了小孩盼儿无忧无虑每日只知纠结些小事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娘盼儿一直以为掌门师兄无所不能也一直以为疼爱一个人就是要她做自己的妻子。

盼儿真是傻。

娘也一样盼儿长大以后就知道娘心底的伤痛还有经年累月的伤痕累累。

掌门师兄是个好人那天我见到娘和掌门师兄如此亲密确实有些震惊可是心底又有些安慰。

万事皆有因果掌门师兄就是您命中注定的人。

我最最敬爱的娘亲盼儿是真心为您高兴。

只是盼儿又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府邸很宽敞可盼儿无能就很寂寞。

幼时娘亲常劝诫盼儿要多下苦功盼儿只恨自己没有听进您的话。

所以盼儿请娘亲原谅盼儿要走了。

也请娘亲转告掌门师兄莫要来找盼儿盼儿不愿碌碌无为一世现下宁死也不会回来的。

希望有朝一日归来的时候盼儿能让娘亲感到骄傲。

吴征看得潸然泪下连连摇着头将小笺折好叹息道:“盼儿长大了而我全然不知道还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她去了陷阵营。

”陆菲嫣抚摸着小笺将纸页抚得平整后才小心在袖口收好道:“这支军旅九死一生盼儿怎偏偏选中了那里。

“我的报应。

”吴征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当盼儿是小孩什么都不告诉她这就是我的报应!”

“其实若是先告诉她以盼儿现下的犟脾气只怕还是要去陷阵营!”陆菲嫣幽幽道:“其实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

吴征心中咯噔一下。

原点自那一夜半强迫与陆菲嫣共结连理美妇柔肠百转时最为纠结的便是吴征是女儿的意中人。

吴征的山盟海誓自也包含了将来能安抚好顾盼。

他并非每一回都能言出必践时不时的总会被些意外所干扰。

可吴征有一点大大的好处说出口的事情即使未能按时完成这个约定却不会就此作罢不完成绝不停止。

陆菲嫣对此无比信任也相信吴征一定能处理好此事才有了若不能安抚好顾盼她也再不能与吴征双宿双飞的约定。

“天意如此。

早间才说通

了韩铁衣晚间就定下了此事谁都不能改变。

”吴征有些感慨道:“最迟三月之后我也会去陷阵营这期间自有祝家的得力下属暗中照顾盼儿你别担心了。

“那是支依着雁儿和你的意思组建的军伍我不担心。

”陆菲嫣终于将螓首从吴征的胸膛前抬起妩媚又充满柔情的目光与吴征对视道:“午后盼儿离去我不敢阻拦此后一直在自责也难免有些怪罪于你怪罪祝夫人。

后来得知盼儿去了陷阵营我反倒心平气和。

陷阵营若不能胜盛国立时山河破碎咱们也没了容身之。

像你说的天意如此咱们只能勇往直前。

夫君去陷阵营往大了是辅盛国渡过难关往小了是让吴府在乱世里彻底站稳脚跟。

现下又多了个盼儿……夫君正竭尽全力这么一来只怕还得逼迫出潜能……夫君不能有意外盼儿也不能有意外你们俩任谁出了事妾身都无法独活。

换句话说我娘儿俩的命全系于夫君一身望夫君垂怜!”

“在这府上的每个人都是如此我还没有活够而且一想到栾楚廷和霍永宁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们一定都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他们都好得多。

”吴征捧着陆菲嫣的脸颊道:“只是近来实在冷落了你……”

陆菲嫣缓缓摇头撅着唇瓣嘴角又向上弯起露出个十分委屈又可爱的微笑其讨喜之处竟半点不逊她青春逼人的女儿顾盼。

“今时不同往日。

府里上上下下百废待兴你若是还像从前一样满脑子儿女情长我才是罪过。

夫君不该担心家里把精力都放在那个什么……突击队?还有陷阵营里。

我们都没事家里一切都会好好的。

从前就是一条心现下更不用说啦。

夫君只要心里有我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从前许多安慰陆菲嫣的话被她拿来安慰自己吴征听了却是说不出贴心。

居然也有词穷之时他张了几次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绪激动之下向陆菲嫣一口吻去。

熟悉的唇瓣暌违了许久贪婪含在嘴里又吸又吮滋味仍然是膏腴柔嫩满口喷香。

那幽幽喘息声伴随着火热的呼吸传来吴征如痴如醉。

良久唇分之时美妇那媚眼含羞香唇逐笑螓首低垂又决然抬起有些凄苦频频摇晃着后退的模样又让吴征仿佛心碎了一。

不需多言对视的目光已将心迹表明得再清楚不过。

两人许久未曾独处今夜本是绝佳的良机。

但在陆菲嫣心里这个良机来自于顾盼离家出走来自于她未曾尽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职责。

两人虽因种种现实待顾盼有所不公可心中待顾盼俱是又疼惜又喜爱顾盼虽不在吴府犹似就在府中。

这等【良机】若是两人不管不顾与不知礼节只顾自己的禽兽何异?

吴征虽觉失望也会意点了点头。

自己有解决此事的承诺在先陆菲嫣处在夹缝之中有了心结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拥吻之后吴征虽有些兴动打心眼里和陆菲嫣一般也是不愿。

陆菲嫣退入房中之时以手点在胸口又遥遥点向吴征再次示意我娘儿俩的性命全系于夫君一身。

吴征也用手捶胸又向陆菲嫣露出个温暖的笑容道:“好生安歇不必担心盼儿。

……

转眼便是二月有余。

吴征领着昆仑一系来到盛国从初时的群臣畏惧张圣杰与费花两家的弹压只敢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至今反对声几乎消止。

一来张圣杰虽久未归国但一回来就被国师费鸿曦与丞相花向笛奉为真命之主有了这两家协力扶持张圣杰原本单薄的根基立刻厚重无比谁也不能相提并论。

这三人力主的事情自然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反对。

二来吴征入盛国之后大秦忙于内乱无暇东顾倒是为盛国挣来一个大好的局面算是献上一份大礼。

拿人嘴软大臣们也就不好多说。

三来也是最为重要的燕国尚未有旨意传达持反对意见的大臣暂时偃旗息鼓其实也在等待这一刻。

他们没有底气与陛下费花叫板但是燕国的旨意下达之后便是最大的底气。

昆仑一系无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即使残存者的实力也令人垂涎不已。

可不少大臣都认为这是块烫手的山芋也是弊大于利。

吴征再怎么本领通天难道还能让羸弱的盛国翻身不成?既然翻不了身又何必因此去招惹来燕国的不满?

吴征不急不躁除了暗中筹划的事情之外也冷眼旁观着一切世情乐观有时不免也有些感慨。

羸弱的盛国受了多年的欺压自不免会有些人颓丧得过且过。

张圣杰联合费花两家如今尚能压制长久下去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直接与燕国翻脸显然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越早打起来盛国还能勉强一条心燕国经历了北部大战新皇更迭等诸多大事件之后也是最虚弱的时刻。

同样仓促上马的盛国反而在此时有更大的胜算越拖下去也越是不利。

也幸好除了那些已满是投降之念的人以外还有不少勇敢的斗士依然不屈奋战不辞劳苦去尽力抓住能帮助盛国打胜这场战争的可能。

府上的大多数人莫不如是还有已身在山越边界的倪妙筠。

佳人这一走就是一月定时联络的书信里虽未提起想来免不了风餐露宿一路艰苦。

刚回到盛国老家住在舒适的府邸里又被吴征请离了而在山野间奔走想想也心中不忍。

吴征将手中的船浆

不住在大缸中搅动喃喃自语道:“待你回来了必须送份大礼才成这一样你当会喜欢的。

越境多山密林里毒蛇虫蚁与瘴气都有致人死的危险这一片界便有些人烟稀少。

听闻翻过了崇山峻岭闽粤之便有大片的平原直达海岸也是个鱼米之乡的好去处。

可惜这片大山几乎阻隔了两少有人能翻越也没多少人愿意去。

于是闽粤与吴楚接壤的大山一带淦城便成了山里山外的重镇。

想翻越大山必在淦城备齐行程之需。

而刚穿过大山准备返回吴楚之的人也必在淦城好好歇歇脚。

处偏僻坐落于山脚下两面背着山阴的淦城其实并不大。

低矮而有些破旧的城墙无精打采的兵丁刚发了财的豪客纵声吆喝装饰豪华的赌坊与青楼门口迎客的小厮陪着谄媚的笑容将他们迎了进去。

而街边时有衣不蔽体的妇人领着个面有菜色的幼童哆哆嗦嗦举着个破碗向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讨要几枚可以果腹的铜板。

是的这座城市就是如此怪异。

有富裕的行商也有穷得吃不起饭的妇孺。

人丁不多销金窟却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数洲交汇的边界带谁也不愿去多管闲事又是山高皇帝远难免就生长出如此畸形的城邦来。

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多也不少闽粤之珍贵的茶叶山珍只消从大山里运了出来就能换来大把大把的银两于是危险的大山也就可爱起来。

淦城作为翻越大山后的第一处城邦自然也就成了收购货物的好方。

行商们脚步匆匆在这个龙蛇混杂的方只消达成了目的肯留下来消遣一番的都是有名的豪客或是身负绝技的高手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多呆下去以免平白惹上了麻烦。

但是如此慌不择路撞进城来的也属罕见。

若是从闽粤一带的大山里来还有些可能这种人多半是被毒虫咬伤赶进淦城里寻找解毒良药。

可这人从吴楚一像只正被老虎追赶的兔子疲倦已极连满面尘灰都顾不得擦上一擦。

他一路跑向城门守门的兵丁见了个邋遢的不速之客刚要拦阻就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不由呆了一呆急忙放行。

这人对淦城居然极其熟悉看他踉踉跄跄穿街走巷不过几个起落就在一片堂皇屋宇之间没了踪影。

兵丁们十分诧异交头接耳悄声议论这半日来没什么人进出淦城这桩足以让淦城抖上一抖的怪事便成了谈资。

过了有小半时辰只听嘚哒嘚哒的蹄声响起远远又有一人向淦城行来。

充作脚力的小毛驴低着头缓缓而行。

这匹驴子十分瘦小干巴一看就不是良种也不是有人饲养也不知道是哪里临时找来。

纵然驴子颇具耐受力这样的身板想要驮起个人也是不易可它走得稳健足见驴上的人儿身姿之轻盈。

那人只用一顶黑纱斗笠蒙面并未掩藏身形远远看去是一名女子。

她侧坐在驴背的身姿十分舒展上身略微后倒两条长腿则略略斜伸让身段看起来苗条而修长。

已入秋的时节里除了偶有的寒雨南方并无秋凉她身上所着也仍是夏季的轻薄服饰。

温柔的山风抚过衣袂被掀起边角轻轻飞舞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刚刚临凡。

淦城里多有豪客城里的青楼也有些极为出众的姑娘可来来往往见多了的兵丁们却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

她身形尚远只见一个依稀的轮廓更是被黑纱遮去的面目也未刻意卖弄只是自自然然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乘坐在不起眼的毛驴上。

可光是那股风姿便让人移不开目光去。

兵丁们也是如此不自觉露出垂涎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前来的方向由远及近谁也不肯错过片刻。

行至城门边女子轻轻拍了拍毛驴的头顶让它停了步后便跳下来又摸了摸毛驴轻声道:“累了你了我走了你这就回去吧。

毛驴似懂人言抬步欲走却又似对女子恋恋不舍逡巡犹疑着不愿离去。

女子的声音悦耳像城门上风铃随风起舞时的动人。

清脆语声中又带着浓浓的鼻音在冰冷中又泛起些轻柔之意听起来令人说不出舒适。

她从驴背上跃下时裙裾飘起露出一截纤细秀美的足踝雪白发亮的肌肤上一只五彩斑斓的翠鸟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如此佳人几时得见?如此风姿的女子来头也绝不简单。

瞧不见黑纱后的容貌守门的兵丁不由倍感遗憾。

不想女子抬头看了看城门顺手便将斗笠揭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原来这里就是淦城。

如同她的声音一样这副俏生生的鹅蛋面庞也是如此柔美。

一对秋波眉在浓密间眉梢一勾透出几许温柔之意。

剪水双瞳晶莹透亮仿佛一汪秋水清澈见底。

秀直高挺的瑶鼻因微微的喘息而略微开合着连两片鼻翼都无可挑剔好看。

她的唇瓣小而薄不知是城门处让她的思绪飘到了哪里两片薄唇微撅着抿起让一张清纯的脸蛋显得如此干净清爽简直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上天赐给了她一副姣好的身段修长苗条处却是该有的不吝其丰。

那一对儿饱满的胸脯高高耸起直将宽松的衣衫撑出两座挺立的山峰。

而腰际虽被不设腰带的衣衫完全遮盖臀儿却是像座圆拱桥般急剧挺起不仅丰满其形之圆润也让人垂涎欲滴。

奇怪的是这名女子对自己不可方物的美貌似乎一点都

不在意甚至不自知。

她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门口不在意身旁有什么人又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是倾慕还是贪婪。

确认是自己的目标女子迈开长腿聘聘婷婷向城门行去。

她的步伐极为特殊提步时膝弯抬得甚高每一步都像悠闲踱步的仙鹤般优雅好看。

她刚行至城门口便有一位须发已花白的守城官欠身施礼道:“姑娘看着面生敢问可是初来淦城么?”

女子停了步目光一扫只见守城兵丁里有一人面颊通红高高肿了起来此刻与她目光一碰虽仍难掩贪婪垂涎却不敢与她对视。

女子情知是有些兵丁对她有为难之意却被守城官拦了下来当是情急还暗中教训了一顿。

女子暗暗点头。

一面赞守城官老成持重一面也想淦城处三交界虽有城狐社鼠也难免有暗中掌控这处城邦的势力但朗朗青天皇帝威仪之下到底官府也未败坏。

“这位官爷小女子初来贵宝不知是有什么不妥么?”女子清脆中带着柔和的声音一出几乎又让些年轻的兵丁酥软了半身。

“没有没有。

”守城官忙连连摆手示意当不得官爷的称呼躬身道:“只是依例相询淦城并非高墙重姑娘请自便。

“谢了。

”女子也抱拳回礼此前背在身后的宝剑也因此露了出来。

平实没什么花巧的剑鞘里寒锋未出可她不加掩饰的高手风范在这一刻也展露无遗。

连守城官也不由打了个寒噤。

“敢问姑娘贵姓?”守城官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道:“本城律例若有初次来此的行人须得落个名讳。

“我姓倪人儿之倪。

待她去得远了城门外始终注视着她的人们才忽然同时喘了一口气仿佛魂魄刚刚回到身体。

被扇了一耳光的兵丁咬牙切齿他不敢对城门官有怨言只是叹息道:“可惜太可惜!”

“如果不是老夫一耳光打醒了你看你那一副贱像今日就没命了。

”城门官冷冷道。

“当真?”兵丁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最多是碰到了硬点子挨一顿打在城门之前难道这女子还敢公然杀害兵丁不成。

“你以为自己披着这身皮就了不得了?老夫和你们说过想在淦城混下去无时无刻都要有眼力!这位姑娘不是一般人物这等气度做不来假而且……你们看她下驴的时候没?那一跃轻飘飘的像浮在空中一样。

这等身手随时要取你的狗命你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上一眨。

”守城官昏黄的目光看着淦城里的长街喃喃道:“不知这位姑娘为何来此看来淦城里有得闹了……”

倪妙筠入了淦城信步顺着说不上宽敞的街道走去。

自答应了吴征之后次日一早她便离了紫陵城。

说到藏匿伏击追踪拿人的本事吴征所认识的人里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可是她亲自出马这月余的时光里虽是发现了江枫璃的踪迹却始终不能得手。

一方面答应了吴征另一方面也激起了执拗之心倪妙筠循着踪迹一路南下今日便入了淦城。

她看似在长街上漫无目的信步而行实则巨细靡遗都逃不开她的双眸。

初入淦城时青石板的面上落下两个足印这两个足印没入青石板一分有余鞋面上带来的泥泞之迹至今尚未干透。

足印向前右拐越发淡了随即便消失不见。

倪妙筠向右刚一转旋即左转向长街行去心中自语道:“你刻意留下两个清晰的足印还踩得那么重这是要我以为你惶急之下乱了神智只知仓皇逃窜。

可西城里的屋瓦都是些平民以你的本事自然不会籍籍无名也不会甘愿住在穷苦人家聚集之所……咦果然躲到这里来了。

倪妙筠微微一笑一个轻巧的转身便转入一处小巷子里。

足印在长街上早已寻不着江枫璃自不会在引诱倪妙筠寻错方向的同时还留下线索。

只可惜这世上有很多事并非他所能掌控譬如他逃窜之时曾撞倒了一个蔬果摊。

摊主不敢骂骂咧咧可脸上的不郁却又掩藏不住。

又譬如他奔行时许多摊主主动让出条道来沉重的货摊搬动时就会落下痕迹。

这些难以发现又容易错过的细节却一一为倪妙筠画出江枫璃逃窜的路径来。

“痕迹几乎不留看来并没有慌慌张张想着要夺路而逃嘛是淦城没错了。

他真的聪明得很……”倪妙筠看了眼小巷就回转向大街左右张望起来。

淦城不大这条长街能环城一圈而除了府衙占据了城中心之外能在这条大街上占据最好位置的便是几家生意最好的青楼赌坊与客店。

这几家店子都在倪妙筠所站的位置附近这里阳光最明媚到了傍晚后也最是通风凉爽。

最重要的是吃喝玩乐的场所都聚集在一处豪客们花起钱来花不完店家赚起钱来也分外爽快。

“你不愿再逃就是要在淦城里与我决一死战了么?”倪妙筠微微一笑提步向名为幽舍的客栈走去。

有本事把店铺开在这个街区的老板都是淦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况还是最大的几家之一?倪妙筠刚至店口便有热情的小二将她迎了进去。

能够接待这样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儿小二不仅乐开了花还分外有面子连话都多了许多只是舌头居然莫名其妙打结:“姑娘有请本店这个这个……环境幽雅闹中取静吃住用度一应俱全……姑娘这般人儿……看中了这里

当真是好眼力……”

“嗯正巧饿了可有什么好吃的?”倪妙筠登了二层左右张望一番寻了张靠街边的椅子坐下将宝剑搁在窗边道:“本特色的最好。

“有有有……咱们这里的梅菜扣肉清蒸桂花鱼香煎藕饼最是下饭。

姑娘还可来一道百合红枣蒸南瓜清甜可口还美容养颜。

“好。

”倪妙筠点了点头。

闽粤一带的菜色口味偏清淡这几样菜听起来倒是不错她想了想又道:“好酒也来一壶再安排一间上房。

“好咧~~”小二拉了个长长的尾音以洪亮的嗓门唱道:“上好扣肉封梅菜新鲜桂花鱼清蒸嫩藕下油锅南瓜切片佐百合红枣长乐玉液一壶。

天字一号间待客啦~~~”

即使是小方也自有其特色而无论这座城有多小能在一城之称王称霸的都不会是简单人物。

只是经营一处客店都能看出手段不俗。

倪妙筠支着下颌居高临下俯瞰长街赫然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是整座客店里最好的一处。

街上的风景一览无遗之外还可眺望街道另一侧的赌坊与青楼。

与客店不同赌坊与青楼沿街的隔间不会是最好的包厢但却是最为文雅的。

赌坊里看不见急得红了眼杀气腾腾的输家这样的输家通常都在可以一掷千金最隐秘的包房里。

看得见的只是意兴飞扬欢声笑语小赌怡情找乐子的雅客。

青楼里也看不见猥琐下流的扭曲了身体的交欢或是不堪入目的特殊癖好这样的事情只适合在深深的庭院里。

看得见的只是觥筹交错不时还吟出些浪漫诗篇的文人与掩口娇笑最多只是拿起杯盏劝人多喝一杯的妓子。

“小小的一座城竟有这么讲究的销金窟这里的下又有多少肮脏的黄金白银?”倪妙筠微微眯眼陷入沉思里。

酒菜未上小二刚下了楼又急急忙忙奔了上来木质的楼梯在他的疾奔之下居然只发出轻响。

他笑吟吟躬身摆下一大一小茶杯一只茶壶将茶壶中的茶水倒在大杯里道:“姑娘稍候先请用茶。

淡黄的茶汤从壶口中潺潺流下注入大杯中香气立即肆意飘散钻入鼻中时那股馥郁的花香让人精神一振。

倪妙筠诧异回过头来见小二正巧讲一壶茶倒完堪堪装满了大杯。

那大杯也有讲究杯沿处做了个尖嘴小二又拿起大杯将茶汤顺着尖嘴处将小杯斟满道:“姑娘慢用。

倪妙筠不发一言任小二自去后拿起小杯探香唇轻抿一小口。

只觉一股滋味纯且浓的清香席卷口中她将舌面一卷其醇而带爽厚而不涩那不同凡响的清香滋味居然雅韵悠长久久不曾散去。

她生于书香之家自幼便常常喝茶品茶在天阴门时也不曾落下可谓品茶的大行家。

茶泡的好不好可谓一口即知休想瞒得过。

能让她抿上一口后香味刚淡又想再尝一口的岂是凡品?不说茶叶定然是上上之选连冲泡的方法也是大家手笔否则怎能选用最适合的山泉之水择最适宜的水温冲茶浸泡的时间又是刚刚好才显如此滋味。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茶汤居然装在客店中最普通的大耳茶壶里那是每个客人刚坐下时都会倒上一杯先润润喉解解渴的最为普通的茶叶才会用的。

这样的人物怎会在一家客店里当冲茶的茶博士?这样上好的茶叶价值不菲又怎会轻易拿出来待客?倪妙筠不动声色目光再度转向街角。

小二再度奔上二层时一壶茶刚巧喝完他也刚巧又冲了第二泡顺势给倪妙筠满上又放下一只<img src&“toimgdataxg&“ >壶摆好一只碟道:“长乐玉液白斩贵妃鸡姑娘请慢用。

先前点的菜色里可没有这一道。

小二送上了菜便即离去倪妙筠虽满腹疑云也无人询问只因二楼原本的两桌客人离去之后再也没有人上来。

偌大的二层客店空荡荡的只余自己一人。

若有上等的肥鸡最适宜的做法便是白斩。

将肥鸡洗剥干净之后下锅隔水蒸熟起锅切成不大不小的方块工序看似平常妙处便在调味上。

上等的鸡肉原本便极具鲜味蒸时不加任何调料正巧将鲜味原封不动保存。

更妙的是清蒸时隔水鲜甜的鸡汁在蒸笼里被热力一逼渗透出来这是绝佳调料不可浪费。

用海碗存好之后将葱姜蒜在盅里捣成泥拌入鸡汁里再加入少许盐。

食用时将鸡肉在这味调料里一蘸原汤化原食鲜上加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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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妙筠夹起一块鸡肉才发觉不仅是一道白斩鸡那么简单。

这斩成方块的鸡肉依旧拼做原本的整鸡之形不是刻意卖弄刀工巧手而是内有乾坤。

鸡里有一只鸽子扒开鸽子之后鸽腹里还有一只蛋。

无论在哪里这都算得上是一道待客大菜可做镇场之用。

席间主人挑出蛋来再奉于最为尊贵的客人说些吉利之言必然使得宾主尽欢。

如今这一切都归了倪妙筠享用虽未有人上来说上一通好听话意思却已十分明显了然。

倪妙筠默不作声也不着急对方既然摆下这等阵势急也无用。

她小口小口咀嚼着鸡肉又抿了口酒。

连酒都是上上之选那酒液入口一线冰凉笔直落入腹中又转作一团融融燃烧的烈火又甘又醇即使在紫陵城里等闲也喝不着。

至少在诗礼传家的倪府上那位不好酒的大学士就拿不出这等好酒来待客。

上好的菜肴一道又一道送了上来较为粗疏的如梅菜扣肉自然是见不着用了豉汁蒸排骨代替。

连一小碗炒饭的主食居然都是先将米粒釀在鲜鱼中蒸熟再将鲜肉剁碎成泥一道炒制起锅前还加了勺上好的官燕。

一道看似简单的炒饭实则说得上金雕玉砌高深莫测无论色香味与功用都是女子最爱!

倪妙筠久在天阴门修行此时也觉目不暇接每一样菜也都尝上几口唯独一道蒸鱼却让她沉下脸来。

珍奇的菜肴越上越多大部分倪妙筠也不认得小二殷情备至每上一道菜都会做个详解:“姑娘这道蒸鱼非同小可乃是用黑鱼之背鳡鱼之肋红鲌之尾桂鱼之腹花鲢之头拼接成一整条鱼。

滋味多样又各具鲜美请慢用。

“我要的是清蒸桂花鱼。

“额……姑娘……”

“我要的是清蒸桂花鱼!”倪妙筠性情温和本不至于与个待客的小二疾言厉色。

这道蒸鱼也是费了无数的心血功夫等闲还吃不着。

她认死了要吃清蒸桂花鱼则是小二报出菜名时恰巧让她念起那夜雨中漫步纸伞之下的【斜风细雨不须归】。

以她的性子见了好句自要问清楚上文。

不得不说经典之作的神奇之处一句桃花流水鳜鱼肥居然勾起了倪妙筠的馋虫连上的菜色不是清蒸桂花鱼居然都发起脾气。

“是是是……”小二嘀咕着将鱼取走心道:“这道鱼也没毛病啊彭厨子一年也做不得十条为何她如此忌惮?莫非被看出了什么破绽不成?话说大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菜肴早已摆不下小二将四张台桌合并成一张才堪堪足够。

倪妙筠每道菜都尝但都浅尝辄止无论合不合胃口。

直到她开口道:“我吃饱了上房可曾安排好了?”

“早已为姑娘备得妥当请随小的来。

小二立时停了菜刚将倪妙筠送至厢房茶水立刻就备下了。

小二指着厢房道:“那里门后已备有热水姑娘要沐浴安歇一切俱全小的退下了若有所需姑娘随时吩咐。

倪妙筠举起茶壶自斟自饮淡淡点了点头待小二将房门关好后心道:“武功倒算不弱这里真是古古怪怪。

她起身推开屋内小门只见一只大大的浴桶早已备好了半桶的热水只需加入凉水即可。

桶旁放置脱下衣物的架子上还挂着一只锦绣包袱。

倪妙筠顺手取下只觉一沉包袱里更传来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打开一看竟然是大锭大锭的黄金足有三百余两之多。

另有明珠一串白玉十面。

珠光四射白玉无瑕俱都价值不菲。

“居然还发了笔横财……”倪妙筠失笑道她这一笑露出编贝的银牙耀目生辉:“原来真如他所料江枫璃颇有资财还可说得上是个富豪!”

浴桶看上去像是全新的热水也足够舒适但倪妙筠也没有美美沐浴一场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脱光了之后会不会有人忽然闯入虽然以她的身手想要立时将身躯包裹起来不难可她仍然不愿。

赶了大半日身体倒真有些疲乏以清水洗净了面庞又以方巾简单擦了擦身之后倪妙筠和衣而卧双目一合就此睡去。

细小的鼻息声在她这样的美女身上显得万分可爱而不知是太倦了还是天生就有这样的本事她可以转眼就睡着。

也不管追踪的江枫璃是不是已经逃得很远或者在这间奇怪的客栈里会不会有人来暗算而且还睡得很香很沉。

像淦城这样的城郭有明面上的官府维持着基本秩序就一定有暗中的势力在分配着各家的利益。

山高皇帝远被派遣来这里的官员只求城池安定即可至于谁赚得多些谁又赚得少些只要他拿的供奉够多谁都可以。

而偏偏这种方的利益之大足够引来多方势力的角逐。

譬如倪妙筠方才饮的铁观音那一小撮茶叶最多可以泡制六道茶汤却要半两银子的天价!

暗无天日四面不透风的暗室里方才的小二刚刚掩上了房门。

他知道这里坐着六个人但是除了接自己进来的自家掌柜之外余人坐在哪里长得什么样谁是谁却又一概不知。

“大哥这是小弟的手下林兴为人机灵又谨慎今日照会那妮子的就是他。

林兴知道今日为什么会派自己去迎倪妙筠也知道这位娇滴滴的美女是自家大哥都觉得万分棘手的人物闻言急忙拜倒在。

“你起来吧。

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听在耳里显得

飘忽不定不太真实。

林兴又低头等了许久才听那声音又道:“你再说一遍她要你换鱼的情形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每一样都说出来就算你当下看见有只蚊子在桌边飞了过去也一并说清楚!”

“是。

”林兴只觉手心里开始冒汗在这里的六位当家可谓是淦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如此谨慎凝重。

不仅在还未交手时就露出怯意一味讨好对她一个未必说得上刻意的奇妙举动都显得慌张不已。

淦城可是大本营己方人多势众还怕得谁来?

但是老大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将过程又细细回想了一遍才缓缓道:“那女子面容看不出什么异样绝大多数时候看不出什么神情一直是冷冰冰的模样。

这道鱼刚上时她并没说什么只等小的说出了清蒸多味鱼的个中奥妙才忽然变得有些恼怒反复说了两次她要的是清蒸桂花鱼。

“确实没了?”

“没了不敢半点有瞒着几位当家。

“嗯你先下去吧。

做的不错有赏。

暗室里又复归沉寂了许久才听另一个尖锐得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犹疑道:“大哥所谓清蒸多味鱼这妮子不要的意思会不会是嫌咱们多余?”

说话的人自己也不确定却让暗室里又沉寂了很久。

才听那个飘忽的声音道:“她当发现了天字一号间里的供品这样都不愿离去……我也躲无可躲既然她不领情咱们只好和她做上一场!几位兄弟可愿助我?”

“多少年过命的交情大哥既然撞上了厉害的对头兄弟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大哥倒是稍安勿躁底细尚未探明不急着和她明刀明抢做一场。

这妮子进城时不加掩饰定然已有不少人盯上了。

且看小弟略施手段让……”这声音听着就有些机敏圆滑说话声越来越低。

“只怕会平白触怒了对方……”大哥飘忽的声音又起。

又一声粗豪的声音道:“在淦城里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也将她淹死了还怕她不成?实在不成不是还有……”

“不准!坚决不准!”大哥忽然声色俱厉打断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怕她……否则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和她决一生死。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她明明发觉了我的行踪却似没有什么杀气……我只怕原本可以好好谈一谈到时候闹得不可收场平白连累了兄弟们……”

“礼数咱们已尽到了是她不识抬举可怪不得我们!”那机敏圆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大哥若是还有犹疑用我的计策岂不是最好?”

“也只能如此了……”

对于男人而言仙子般的女子孤身出现就像是猎物闯进了猎人的捕杀范围。

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单纯得有些傻气的女子动些歪脑筋几乎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于是茶帮的供奉于右峥狼狈回城很快就随风散去。

隐藏在暗中把控着淦城利来利往的人们谈资就变成了正在【幽舍】天字一号房带着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清纯得惹人心怜又漂亮得让人心痒难搔的孤身女子身上。

即使在青楼里所有的红牌姑娘加起来都没有她一根头发丝值钱。

这样的女子固然会有人猜测她的来头不小可为上者也无法招架汹涌的【民意】被说得多了也难免心动起来。

肥羊既然送上了门最起码也得试一试否则今后如何让兄弟们心服?

女子进了幽舍后就再未现身于是传言也就越来越是玄乎。

看见她容貌者固然吹嘘得口沫横飞未能一睹芳容的则更加难以忍耐。

倪妙筠睡得很香潜行伏击是个苦差事修行起来也分外艰难。

所以无论在哪里她都能很快睡着何况幽舍天字一号房的环境的确不错不仅安静淡淡的檀香也十分好闻还有宁神静气的功效锦被也是又滑又软。

檀香气味温馨天字一号房里的用量适中使得房内的香味若有若无那略腥带甜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在檀香味儿里睡下的人总是睡得十分深沉。

不知不觉中室内的香味变得浓郁起来连甜味都重了不少。

香味似有不同却又接近睡熟的人很难察觉甚至可能睡得更香。

可倪妙筠还是立刻睁开了媚眼她轻轻抽了抽鼻翼目光一寒嘴角轻蔑一笑又闭上了眼眸。

过了两炷香时分一根竹管捅进了房里几缕淡淡的烟雾从竹管中飘出令房里的甜香味更加浓郁起来。

竹管不仅能送入异香还能将房内的声息传至另一端只见一名尖脸男子侧耳听了半天才低声道:“这妮子睡死过去了呼吸倒是很轻。

“呸睡死过去了怎呼吸很轻?要是老子呼噜得打得震天响!”一人低声喝骂道不是心有忌惮只怕已一掌呼在尖脸男子头上。

尖脸男子叫起屈来道:“大哥有所不知这妮子身负内功即使睡死过去了呼吸也轻得很。

只是她现下一呼一吸都十分短促这是吸了极乐仙药之后内力暂失的迹象。

这事儿我不是第一回干了栽在我是手上的高手比这妮子还强的也不少大哥放一百个心!”

“哼!那就快些动手这里是茶帮的盘光靠咱们可得罪不起!马帮的胡大哥要咱们拿了妮子回去办得好了也是个晋身之道。

”这大哥生得油头粉面留着两撇八字胡须面目阴沉得渗人。

男子一脚踢开房门刚瞧见在床上昏迷不醒仿佛海棠春睡般

诱人的倪妙筠就觉身后传来一股寒意。

他四人一同转身呛啷啷抽出随身兵刃手脚倒是利落得很。

“哈哈哈朱老三这块肥肉你吃不下还是赶紧滚得远远的吧!”又是八人一同现身领头者毫不避讳闯了进来他先瞄了眼尖脸男子手中的极乐仙药又见倪妙筠依然昏迷不醒才朝朱老三晃了晃手指道:“你若不走可有得苦头吃了。

朱老三一张粉面涨得通红脸上虽有惧意终究咬牙摇了摇头道:“胡帮主要的人你也敢来插手?”

“那可不巧了本帮李帮主也要这个人!你也敢来插手?”

朱老三立刻变了颜色。

来人是酒帮的护法酒帮势力可不在马帮之下何况亲疏有别自己只是胡帮主随意叫来的摆明了有打探虚实之意若出了岔子胡帮主未必会认这个帐。

朱老三进退两难深知此刻决不能露怯遂阴笑道:“那就请李帮主去向咱们胡帮主要人吧!”

“嘿嘿嘿嘿……”来人笑了笑猝不及防间八柄大刀一齐斩下。

朱老三抬出胡帮主想是来人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压根不吃这一套既然说僵了动手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两拨人乒乒乓乓打在一起朱老三这里寡不敌众武功也不及敌手片刻间就连连遇险眼看就要伤在酒帮帮众的刀下。

忽然眼前多了个人影这人影白衣飘飘如仙如魅在空中这么一飘十余柄兵刃便消失不见又这么一转就失去了踪迹。

两拨人大惊失色还未骂出声来就见躺在床上昏迷了的倪妙筠不知何时已坐了起来素手一扬十余柄兵刃被她抛在下。

“住手!”又是一声大喝门外闯入一名满面虬须的大汉他虎目一扫砰一拳打在朱老三脸上大骂道:“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此打扰本帮的贵客?”

此时那迎了倪妙筠的店小二才跟进房里想是此前被五花大绑绳索还来不及解下。

他先气急败坏的对朱老三又打又踢才跑到倪妙筠面前连连欠身痛斥朱老三等人借着午后人少悄悄摸进店来将店里的伙计全绑了因此自己才怠慢了贵客云云……

虬须大汉沉着脸冷哼一声道:“全都给我带下去!回头再行发落。

“且慢。

”倪妙筠摆了摆手道:“不能带走我有话要问。

“姑娘请问。

”他早早就藏在了门外亲眼见到倪妙筠惊人的身手又惊又佩哪里敢有二话。

倪妙筠摘下尖脸男子的竹管打开不敢直接凑近而是用手在竹管口扇了扇送来一丝气息轻轻一嗅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那尖脸男子被钢刀架在脖子上勉强笑道:“小的自家做了玩玩不想惊扰了仙子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倪妙筠自然不信她也懒得逼问尖脸男子而抓向虬须汉子晃了晃竹管。

虬须汉子叹了口气道:“明人不说暗话在姑娘面前不敢说谎言在下料想这是马帮胡锦给的。

只是只是胡锦从何而得这实在说不得姑娘见谅。

“丽春花炼制的东西用量不同效用便不同少则让人发晕乃至昏睡多了可能产生幻觉甚至致人死命。

对么?”倪妙筠将竹管封死后自行收好向虬须汉子道:“我不来为难你你是哪家帮会的。

“在下是茶帮帮主荀永春。

”虬须汉子欠身达道。

“帮主?那我向荀帮主讨要一个人成么?”

“请姑娘吩咐。

倪妙筠不答以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江字。

荀永春茫然摇头道:“姑娘说的是?”

倪妙筠又在桌上写了枫璃两个字见荀永春依然不明所以摇头遂柔声道:“荀帮主既不认得他为何今日礼节甚重?”

“那是在下敬佩姑娘又怕惊扰了仙架只得出此下策望姑娘海涵。

“哦~”倪妙筠不置可否目光一转道:“敢问这些人荀帮主要如何处置?”

“他们只是些小喽啰上不得台面就算要了他们的命也不配给姑娘赔礼。

在下会向他们帮主要一个交代!”

倪妙筠微微一笑道:“好吧。

那我也一道儿去。

荀永春一愣神才会意过来伸手虚引道:“姑娘请。

当先而行倪妙筠心中暗道:“看这几家帮会平日里该是一起发财可彼此之间又不见怎么对付……荀永春拿了道理又明显十分犹豫。

丽春花江枫璃还有六大帮派暗中作祟淦城古里古怪的倒是越发有趣了。

他猜的没错把江枫璃赶回老巢之后必然会发现些有趣的事情。

一个江枫璃不值得吴征去等也不值得倪妙筠亲自走一趟非抓着人不可。

只是在细微的蛛丝马迹里吴征敏锐发现了什么与倪妙筠计议之后才有了这一趟出行。

淦城里隐藏的大网虽未接触但从种种表象来看吴征的猜测已有了眉目。

如今要做的就是抓着把柄再顺藤摸瓜找出网绳来。

大网的绳索如此多即使对手壮士断腕一时间也来不及尽斩密密麻麻的网绳!

几人刚走出客店【幽舍】对街的赌坊门口便有一人大喇喇坐着两边的随从几乎将大门都堵了个结结实实成了名副其实的【堵】坊。

赌坊里的护院想是前来阻拦已被打倒了一。

荀永春脸色一沉虬须都几乎张

了开来恶狠狠隔街相望道:“李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说好说。

”那人生得白面无须作文士装扮向荀永春拱了拱手道:“荀帮主开的是赌坊在下来赌坊自然是耍子儿来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嘿嘿那好。

”荀永春只摆了摆手露出个阴笑道:“礼尚往来李帮主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

”李帮主依然笑得灿烂道:“荀帮主自便就是。

荀永春脸色沉得更黑对手打上门来想是也做足了准备自己遣人去抄他的老巢未必讨得了好。

这一切可说始料未及老三原本使了计策放出风去诱人上门只是想试一试倪妙筠的本事若能祸水东引正好坐山观虎斗。

不想两边大打出手之后倪妙筠油盐不进既不追究也不放过生生成了现下的局面。

若在平时茶帮实力雄厚也不怕其余帮派今日却有高深莫测的倪妙筠在此至今还摸不透意图。

按大哥的说法这妮子从吴郡撵兔子似赶了他一路恐怕善者不来。

正僵持间倪妙筠忽然回头向荀永春道:“堵了门便进不得了么?我也想进去耍耍子儿。

天秤赌坊?倒是好名字。

她抬步向对街走去那优雅的身姿着实迷倒了围观的一众人。

酒帮不是善茬既然堵住了门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倒有不少围观者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要碰这些恶汉心中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让开。

”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倪妙筠抬步之间砰砰声不断六名前来拦阻的汉子只觉眼前一花便被她踢飞在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李帮主大吃一惊万万料不到倪妙筠的武功居然高到了这种步。

方才那几脚虽被挡住了视线隐约间只见腿影重重根本看不清来路真要踢到自己身上只怕也未必接得下来。

“大胆。

姑娘伤我部从可知冒犯了本帮何罪?”李帮主再也坐不住赶忙起身站定双手做虎爪之形极为缓慢向倪妙筠抓去。

那掌心隐隐泛出血样的鲜红之色除了他内力深厚掌势凶猛之外竟然还练了铁砂掌的功夫。

“让开。

”还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倪妙筠身周似起了一堵无形的气墙。

她仍是缓步向前李帮主的虎爪却定在她两尺开外怎么也抓不下来。

不仅如此倪妙筠走一步他便退一步倪妙筠跨过了赌坊的门槛他已涨得满面通红仍被逼得连连退步。

幸好赌坊里早已清空了客人倪妙筠进入之后荀永春也立刻闭上了大门才没多少人看见他丢丑。

赌坊里各种赌具应有尽有倪妙筠侧耳倾听确信除了屋内的十余人之外再无旁人便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也有。

不妨你们分别与我赌一局赢家可以任提一个条件如何?”

那李帮主方才一败涂正自气闷闻言立刻道:“好!赌什么?”他久在市井里厮混武功虽不及倪妙筠赌场上却是浸淫已久不信还玩不过一个小妮子。

“你说吧。

”倪妙筠连规矩都不明了却挥了挥手道。

“赌摇骰子比大小最是简单。

”李帮主摆好了骰盅冷笑道。

“那就赌小吧。

你先来。

李帮主是老熟手将六颗骰子一摸便知轻重其中还有三颗灌了铅正是为了作弊之用。

他举起骰盅连连晃动忽而啪一声落在桌面阴阴笑道:“六个一姑娘输定了!”

揭开骰盅果然是六个一。

倪妙筠却道:“你输了。

她也不摇盅而是抓起六颗骰子屈指一弹一颗骰子咕噜噜滚向桌边被桌沿一挡便即停下随即她又掷出第二颗第三颗……一颗比一颗迅疾一颗比一颗力道大。

只听啪啪啪五声响过后一颗骰子均将前一颗撞得粉碎直至最后一颗停在桌沿向上的那一面正是个一点。

李帮主看得目瞪口呆。

这方法虽是取巧一手高明的功夫已是展露无遗后骰子撞前骰子前一颗粉碎后一颗分毫不损这一手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到更不要说像她这般举重若轻。

“你先回去吧。

我想好了问题时自会来找你。

”倪妙筠赶跑了李帮主一众人待赌坊里只剩下茶帮首脑之后才向荀永春道:“你要和我赌一场么?”

荀永春面目凝重。

倪妙筠的武功在整个淦城无人能敌若是群起而攻之她最多也是抽身而去。

若是哪日又悄然回转必是天大的祸患。

为大哥计为茶帮计这一局是非赌不可。

但一想起倪妙筠神乎其技的手段又实不知该如何赢下来。

倪妙筠一路追着大哥来此其目的呼之欲出若是输了又该如何是好。

“是!”荀永春硬着头皮坐在倪妙筠对桌道:“不知姑娘想赌哪一样?”

“你确定要与我赌么?不要他来?”倪妙筠伸出一指青葱指尖所点之处是一名獐头鼠目见之令人生厌的男子。

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人人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但也真是因为生得实在太丑谁也不愿意看他才特别容易被人忽略。

那男子苦笑一声走到桌前向荀永春道:“二弟有劳了。

坐下之后他揭去易容的面具又是摇头苦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

“茶帮的人物我已见识过了算不得差劲。

几位当家的更是一把好汉你这般模样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江枫璃!”

江枫璃揭去面具之后模样固然好看了许多可也说不上多俊俏。

他叹息道:“在下往日屡试不爽的招式总叫姑娘一眼就窥破实是无自容。

在下想在赌局之前先占个便宜敢问姑娘是怎生找着在下的踪迹?在下自问藏得够隐秘够谨慎的……”

“这个问题当我奉送。

你在吴郡察觉有人盯梢之后藏了起来原本天下之大遍难寻。

不过盯梢之人无功而返你还是不敢现身。

我从吴郡去查找你的踪迹我的本领比你强自然找得出来。

“姑娘为何料定我还是不敢现身?”

“因为你怕是个圈套怕盯梢的人去而复返所以你一定会继续躲下去一直躲到风平浪静为止三年五年都在所不惜。

江枫璃笑得更苦道:“姑娘又凭什么料定了我会怕呢?”

“因为你虽犯了案子却不是贪得无厌的山贼盗匪。

你身价不菲也多有亲朋好友所以你自恃能为犯不着冒险宁愿多躲些时间也不愿贸然现身。

你要问我怎么猜出来的么?你的每件案子数额都不大说明你对官府的做派了解得很数额不大的案子以你的本事要找出来不易官府查了一阵没有结果自然会搁置。

另外你的每件案子都有个有趣的相同点尤其是白玉美人一案可以看得出来你这个人不吃亏。

夺不得白玉美人拿二百两银子的本钱也成。

这么斤斤计较的一定是个生意人。

一个武功高熟知官府门道又斤斤计较的生意人你说他没有囤下几许身家你信么?”

江枫璃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从这些细节里都被人抓出了脉络不禁心悦诚服道:“姑娘高智在下佩服得五体投。

“其实你很聪明只是……有人比你更聪明。

”倪妙筠双颊微红粉面含春丽色更盛轻笑道:“若没有他给的线索我未必能找得着你。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在下没有旁的话了姑娘若不介意在下想与姑娘赌一局牌九。

“比大?还是小?”

“大。

“什么牌面最大?”

“至尊宝!”

“好。

”倪妙筠一瞥面前红白点相间的四面木牌伸指连弹。

第一面木牌打着旋儿飞起其速之慢令人怀疑上面是不是吊着根绳索否则怎会如此御风飞行一般?第二面木牌却是快了许多两面木牌在空中相撞牌身发出脆响被打得粉碎。

只留下点数飘飘荡荡落下左右排列正是一幅【至尊宝】。

至于为何点数恰巧相当则是倪妙筠将木牌撞击时原有的红点白点有些一分为二恰巧凑了副【至尊宝】。

这一手神技较之先前的掷骰子厉害得多江枫璃见状长揖到道:“好一招太阴无形小可本名于右峥今日得见天阴门高足当面败得当真不冤了。

”至于另一副牌也不用比了倪妙筠可以以少变多想要把多余的点数变少也不是难事只需震成粉末即可。

倪妙筠秀眉一挑不想此人居然还有这等眼力!她伸手一抬忽然沉下脸道:“既然认输你且先告诉我一件事!你明知白玉美人难得你的目的原也只是二百两银子为何强要去夺?你家大业大为何二百两银子都要顺手去抢一抢?若有半句不实我当场取你性命再毁了你茶帮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