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腿,蟒缠身。
这约莫是两种最喜欢蹬鼻子上脸的畜生,咬了腿的狗下一步就是你的脖子,缠住你的蟒紧随其后就是缠身而上。
如今在水下纠缠我的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就像极了缠人的巨蟒,起初的时候仅仅是束缚在了小腿的位置而已,不过弹指间,顺随着我下半身就将我缠了个结实。
绿藻太厚,看不清水下的情况,我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未停,眨眼间又连刺几刀,刀刀入肉,只是水下这东西却凶猛的很,好似不死之身一样,全然不受任何影响。
下一刻,一股沛然大力传来,顷刻间将我拖倒,“哗啦”一声拽入水中。
浸泡着无数尸骨的水算不得什么干净的水,不必探究我都知道这水中必定含着巨量的尸毒,好在鹞子哥备的这套猪鼻子倒不是什么省钱的残次货色,密封极好,眼睛口鼻都护的严严实实,故而在入水后这些脆弱的地方倒没有受到什么侵蚀,否则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命。
水下浑浊,透过护目镜,只能隐约看见一片灰蒙蒙的世界,胸口荧光扩散出的光晕中,无数细小的颗粒在水中浮浮沉沉,一条身躯不比巨蟒小多少的庞然大物在水下摇曳着,血红的躯体即便是在这样的混沌环境中依旧无比醒目,下半截身体缠绕在我身上,上半截身体逡巡甩动一周后朝着我袭来。
看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那张足够把我囫囵吞下的血盆大口却是看的清楚,正不断在我眼前放大。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东西袭来的刹那,百辟刀顺势向前割去,“扑哧”一下割裂了这东西嘴角,血雾在水中荡漾开来。
吃了痛,这东西的攻势戛然而止,被割裂开的嘴巴两片血肉在水中飘荡,身躯疯狂的扭动起来,连带着将我也来回拖拽,对我的束缚倒是一点点的放松了,我趁机挣扎开来,待破水而出后,才终于看清这东西的全貌。
这是一条我从未见过的巨虫。
约莫是我在水下的一刀正好割在了要命的地方,这东西在剧烈的挣扎中大半的躯体从水中浮现出现,单单是暴露出来的这部分,长度恐怕就在十几米开外,圆滚滚的身体怕是得有水桶粗细,通体如剧毒蜈蚣一般殷红如血,最骇人的莫过于那夸张的口器。
严格意义来说,这东西压根儿就没有脑袋这么一说,身体的一端便是一张和身体巨嘴,边缘部分凸起一些锯齿状的坚硬物体,看起来好似是牙齿……
这副模样实在是骇人,倒像是许多科幻片子里的外星之物。
而在巨虫口器往下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那里明显的鼓了起来。
“老白被这东西给吞了!”
我厉喝一声,提着刀划拉着水朝这东西扑了上去。
不仅是我发起了进攻,另一头无双也恰好赶到,骑在他肩膀上的小稚大抵是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紧紧的扶住他的额头。
二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动手。
我一刀贯穿巨虫的身体,将之钉住,让它无法逃离这里,无双则抡起陌刀朝着对方身体鼓起的那一节挥斩而去。
不得不说,这一幕看的我为他捏把冷汗。
那把陌刀是陌刀将李嗣业的配刀,刀身极其沉重,似这样的人间凶器,追求的就是杀伤力,却和轻巧的武器不一样,很难把握精准,一个失误,老白也得跟着倒霉。
无双挥出的这一刀,让我对他的力量再一次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几十斤的陌刀在他手中轻巧的如同匕首,几乎是贴着鼓起那一段扫过去的。
噗!
巨虫被一刀两段,腥臭的血液在半空中泼洒,断裂的身体在飞出去的刹那兀自在扭动着。
无双手下不停,一步上前,一刀将口器剁掉,而后又连连挥斩,把剩下的大半躯体斩成数段!
即便如此,这巨虫还是不死,飘在水面上的肉块还在蠕动着,生命力强悍的让人咋舌,难怪拿刀无法刺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斩断了它,即使杀不死,也难再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
我这边几步上前,赶紧把凸起那一截拉扯过来,朝着断裂口一看,血肉模糊中,一团头发露在外面,可不正是消失的老白?
大抵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把老白从巨虫身体里弄出来这一幕,就像小时候我爸杀了羊以后,我帮着清洗羊肠子一样,顺着拇指粗细的肠子捋,一颗颗的羊粪蛋子从里面往出蹦,那味道能让人做噩梦……
此时大抵就是这么回事,就跟挤羊粪似得,老白是我从肠子里把他硬生生挤出来的……
万幸,这厮命很硬,没死!!
身上全是些五颜六色的恶心粘液,这厮一个劲儿的翻着白眼儿,大抵是缺氧,几乎要憋过去了,估摸着再晚上一会儿,怕是就得去见三清道尊了……
我这头刚刚把老白弄了出来,鹞子哥和我师父他们也正好赶到。
我师父忽然出手,一剑刺入水下,旋即又从水下挑起一条巨虫。
不过,这条虫子与方才那一条不可相提并论,顶多只有一米长短,被我师父挑到半空中后,随后一剑斩成两段。
几乎是同一时间,鹞子哥那边也从水下拽出一条,不过他就比较生猛了,活生生的将虫子扯断丢开。
“离开这里!!”
鹞子哥大喝道:“这是黄狗子,要出现就是一窝,最见不得血腥气,哪怕是同类的,别被纠缠上,这东西大的吃人,小的喝血,很难缠!”
我架起老白,粗略辨认一下方向,迅速在水中划动前行。
事实证明,鹞子哥的判断是对的,这东西还真是一窝窝的冒头。
水面上绿藻浮动,水下不知有多少在游动,有些凶狠的,不去分食被斩杀的巨虫,直接扑上来咬我们。
好在,不是每一条都像生吞了老白那条那么庞大惊悚,大多数都只有一两米的长度,跟蛇差不多,斩断了身体便不再纠缠了。
我们几人抱团,彼此掩护着逃离这里。
很快,沼坑到了尽头,爬满绿色苔藓的石壁上,一个黑黝黝的洞窟赫然入目。
“方向是对的。”
我喝道:“没错,就是这里。”
说罢,我把老白送了上去,之后是小稚,最后才是我们几个依次爬进洞窟。
这些黄狗子依旧不肯作罢,层层叠叠,甚至顺着石壁爬上了洞窟。
无双挥动陌刀,连连劈砍。
沉重的陌刀落在石壁上,一刀就不知要切碎多少。
鲜血迸溅,断裂的虫尸纷纷坠落,又在水面上漂浮起来,看着触目惊心。
似乎是同伴的尸体提供了足够的食物,这些黄狗子终于不再继续袭击我们,纷纷去争抢水中的同伴尸体。
我松了口气,顺着潮湿滑腻的石壁滑落,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这东西是怎么冒出来了?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么些东西。”
“大惊小怪。”
鹞子哥也累得够呛,直喘粗气,而后歪嘴笑了起来,不怀好意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很多人身上就有,保不齐你自己身体里现在就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