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这些。此时的他甚至对因果报应也产生了怀疑,因为好人未必就有好报,就像自己的爹娘一样。
所以,他对那两个天灯,心里面并未完全接受,而只是作为安慰家丁的一个器物。
初看,卓亦凡还是感觉有点膈应的慌,再看其不断跳动的火苗,心里稍稍有点安定。但是越久的凝视,他越发觉那两颗骷髅头有点怪怪的。
那脑袋顶上的火苗,好似被插着一把利刃,下面的面骨更是让人看了,有点心疼的感觉。
越久的凝视,越是钻心之疼。
卓亦凡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感觉到,那两只骷髅头在流泪。
也许是夜晚的缘故,也许是自己这些天伤心过度,那两个天灯甚至会在他眼里幻化成不同的东西。
看着看着,有时他会觉得是自己的父亲和叔叔,被人从脑袋上插了两把刀
可能这只是卓嵩和卓然被人割下头颅,还没找到的缘故,卓亦凡觉得自己在内心里留下了阴影。他认为还是至亲的缘故,因为那晚卓剑山庄其他惨死的家丁也有不少被割去了头颅,自己却没有将这两个天灯,想象成他们的头颅。
不管怎么说,时间越久,卓亦凡对这两个天灯,越觉得膈应的慌,内心里总是惶惶不安的,
但是,按照招魂观的要求,他和卓异每晚还必须亲自点燃天灯。不为别的,就为让卓剑山庄的学徒家丁们心安。
家丁们的心是安了,可是他的心却无法安放,噩梦比以前更加频繁。
他总是梦见,那两个骷髅头晃悠在自己面前,深深凹下去的眼窝,不断向外流着眼泪,不休不止。在流泪的同时,还带着啜泣的声音,很是奇怪。
卓亦凡伸手想去触及,它们总是飘忽不定。流泪之后,便开始流血,持续不断。流血的同时,还带着狰狞的表情,诡异的抖动,让人看了魂飞魄散。
每每出现这种状况时,卓亦凡总会被吓醒。然后轻轻打开门,往前门那两颗骷髅头放置的地方走去。
夜晚的黑色很是幽深,在万籁俱寂的寒夜里,那两颗骷髅头特别的明亮,好像是两颗夜明珠,向周围迷路的人发出召唤一样。
卓亦凡发现一个奇异现象,夜幕降临时那火苗只是在骷髅头顶上燃烧,待到子夜时分,那火苗便会从眼窝里,嘴巴里喷出。远远望去,就像两颗脑袋在不停的流着眼泪,和他梦里的流泪方式很相像。
他曾不止一次的靠近观察,可是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之处。
只是看着它们,他的心总是难以安宁,有时还伴有绞痛。
这些天,卓亦凡经过静心修养,伤势好了很多,就快痊愈了。而他用了飞龙门门主秋万成给的药后,不仅里面的伤好了,就连外面果然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只是他对秋万成的做法,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起初那秋万成还对自己还发出死亡威胁,要送自己去地狱见爹娘。
可是后来,随着段亦峰以梅管家的忠诚护主而转移话风,那秋万成也跟着转移,态度转变的过于生硬直接,让人无法理解。
虽然这些天,江湖之人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但是卓亦凡总是隐隐约约感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盯着自己。这种被时刻窥视之感,让他有点坐立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要发生。
然而,他所担忧的,并没有出现在眼前,只是他依旧惴惴不安。
卓剑山庄的大浩劫,让其地位开始一落千丈。生意萎缩了很多,因为很多剑铺觉得晦气,不再争先恐后的去买卓剑山庄的铸剑。
而梁城的人更是对卓剑山庄侧目而视,对其遭受如此杀戮感到不可思议,说是煞星出现,除了一部分看热闹的,很多人与其往来小心翼翼。
从这些外在的变化上,卓亦凡明显感觉到了,只是他已对这些所谓的世俗眼光不太在意,他心中有更大的阴霾,因而这些烟雾与之相比,不足挂齿。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各种药物的调养,他的身体完全康复了,而他的心依旧是残缺的,没有主心骨,没有方向。
虽然说要报仇,可是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讲,即使知道是谁,以他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报得了仇。
这种无奈的状况不断煎熬着他,令他身心憔悴。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自甘堕落下去。我要为爹娘报仇,我要为卓剑山庄雪恨”他心痛的无法止住之时,便会去东北角的墓地里练一下外公给他的沐家剑法,虽然不见什么起色,但是他还是坚持着。
而卓异一直都在忙着卓剑山庄的生意,对于爹娘的惨死,他好像忘记了,他好像要刻意沉醉在生意里,才能忘却那切肤之痛。
梅管家依旧为卓剑山庄勤勤恳恳的操持着,他已经待在山庄几十年了,在卓异出生前就来了。
而吴安也在为梅管家打着下手,做事能力不断提高,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看着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卓亦凡知道卓剑山庄正在恢复元气,想想父母的在天之灵,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无可奈何的日子,不断重复着,白天过后就是黑夜。
卓亦凡越来越难以睡着,只能在漆黑的夜里从房间出来。
像往常一样,他漫无边际的走到了卓剑山庄东北角的坟地。
今夜的坟地里安静了许多,连那经常哀鸣的虫子也听不见了。
卓亦凡依旧怔怔的坐在父母坟前,虽然看不清,但是他能想象的到,父母正在看着他。
他上前抚了抚坟头上的土,以此感受父母生前带给自己的温存。摸着那细碎的坟土,他似乎能感受到母亲沐璇经常带给他的关爱。
“娘,凡儿真的好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我好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卓亦凡悲叹着,痛苦难忍的心绪不断飘上心间。
正当他被心痛弄得无法呼吸之时,他手抓坟土的动作却倏地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