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恩案中芝加哥政界最担心什么?还真不是自己翻船,起码不完全是。
慷慨的金主难得归难得,但无论少了谁,地球依然在继续转动,很少有高等级政客死绑在一颗树上,甚至如果有需要,他们翻脸反过来挥刀相向时会很无情。
他们最恐惧的,其实是自己操纵底层黑人的能量,说白了就是怕自己鼓动黑人群体在芝加哥复制一场九二年的洛杉矶骚乱,全国大选已尘埃落定,但芝加哥市长小戴利和州长大人现在是任上,如果出这种事,他俩会像当时刚打赢海湾战争的国王乔治一样被影响到不远的连任大计。
当然,去象党的地盘,比如纽约市闹,他俩倒是喜闻乐见。
伊莱虽然说话拐弯抹角,但把彼得弗洛克的诉求转达得很清晰。
州长大人最令宋亚满意的就是他是个‘老派’政客,有长期执政经验,了解社会各阶层诉求,乐于享受权力,无道德底线,行动力强,吃的深,够直白,不高来高去的故弄玄虚。
而这事对宋亚最讽刺的点在于,无论怎么玩唱片玩金融玩传统产业甚至资助大量政客,自己的最后保护伞依然还是底层黑哥们儿把事闹大的能力,意即苏格奈特口中的暴力的力量。
“很微妙的平衡对吗?APLUS。”
斯隆女士看着伊莱开远的小轿车说道:“如果我们不展示能鼓动起芝加哥非裔大闹的能量,本地政客们就不会全力维护你,而如果我们暴露出无法及时勒住芝加哥非裔不闹的控制力,那又可能面临他们为了减小对选情的负面冲击,转而放弃你,或者对你采取断然处置。”
“大概如此。”
宋亚点头,“你说得没错,控制力,控制力很重要。”
“那么……”
斯隆想了想,“A+CN的戈登,还有南城教区的威廉牧师及其他南城非裔政客和宗教人士,比如米歇尔丈夫等人就是重中之重,底层非裔听他们的。”
“还有黑人电台的DJ们,以及一些供给贫民区大量福利的非政府组织管理者。”
更了解这边的宋亚替她补完,“大多数我都搞得定,除了……戈登,我最担心戈登。我怕他到时候又搞起新闻操守的老一套,对巴恩案就事论事,这是最讨厌的。”
“放心,斗白人他很积极。”
斯隆走向另一辆车,“我现在去见他。”
“好的。”
宋亚则和琳达一道去了老麦克在附近购买的‘安全屋’,一位当地普通农民的旧居,全木质结构,隔音很差,但胜在左近没有其他建筑,视野开阔。
琳达亲自下厨做了点简单食物,和苏茜姨妈一样,黑人大妈的厨房秘诀没别的,看谁黄油放得多。
宋亚和保镖们一道边听音乐边吃,大油就是硬道理,确实挺香。
九六年年底的B榜和现实流行趋势出现了极大差异,B榜冠单是NoDiggity,来自Interscope唱片旗下的黑色街道组合,德瑞有参与,第二属于索尼哥伦比亚唱片的席琳迪翁,第三是唐妮布莱斯顿的Un-BreakMyHeart。
而在弗罗里达拍戏时,宋亚听说一些商店里喜欢放英国组合辣妹的歌,音像制品商店里,玛丽莲曼森正被媒体和政客高强度攻击的AntichristSuperstar专辑卖得非常火爆,这张专辑仅在B榜专辑榜中仅排第十七位。
“大都会唱片的总裁人选决定了吗?”琳达给他的盘子里拨了些炒鸡蛋。
“不急,明年再说吧。”
从A+唱片分出去的大都会唱片集合了不少天启开示过,但目前尚未大红的歌手,宋亚怕职业经理人打乱‘未来’,打算到时候自己先挂着总裁职务管起来再慢慢看。
明年应该把一切麻烦都解决了吧?到时候除了履行安舒兹的全球巡演合同就只有考法学院的事了,自己的时间应该能空余出来很多。
“Mimi?你回纽约了?”
手机响了,是前妻,“你又要紧接着开米国巡演?麦迪逊花园有一场对吗?别太拼,注意身体。”
玛丽亚凯莉年底除了巡演,还有不少圣诞、新年商演,宋亚从桑迪格伦那听说过她满满的日程安排。
“我浪费太多时间了,都是这个小坏蛋,噢噢噢。”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雷加的笑声,两人的交谈重心于是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屋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古德曼、哈姆林和吉米到了。
“我要挂了。”他对前妻说。
“你还好吗?”玛丽亚凯莉问。
“不太好,很快会有新闻,你别对记者多说什么。”
宋亚没说马上巴恩案要爆发的事,因为玛丽莲曼森吸引仇恨的能力十足,十一月的这段时间的媒体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好吧。”
自己放在A+CN的‘监军’,吉米的女朋友金韦克斯勒也到了。
巴恩案是自己的核心利益,处理不好真要去坐牢的,与对阵奥普拉时不可同日而语,这次绝不会再放任戈登不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所以如果今天斯隆女士和他最后一次倾谈的反馈不好,宋亚会立刻从A+CN内部挑一个愿意听话的架空戈登,金韦克斯勒在那呆了不短时间,已经有一些具体人选了,毕竟谁不想往上爬,取戈登而代之呢。
“就他吧。”
必须对黑人群体有煽动力,宋亚还是从几位人选里挑中了一名黑人男性,不到四十岁,目前是社会类新闻首席记者,“我哥哥的案子怎么样了?”他又问哈姆林。
“还是老样子。”哈姆林回答。
那就是还在拖了,其实按自己为巴恩案准备的梦幻律师团的应诉策略,巴恩案的官司只会拖更久。
边聊边等,很快,梦幻律师团核心律师们陆续抵达。
“国会新通过的预算案大部分都给了现任大统领的白水案,巴恩案的特别检察组的预算即使有追加但仍然不够,他们必须借助芝加哥检方的力量,这对我们是最大的好消息。”
优雅的戴安洛克哈德说道。
他律所的冠名合伙人威尔加德纳补充,“那我们按计划先打管辖权官司就行。”
“首选是南城的州法院,其次是南城的联邦法院,我们要阻止官司被放在巴恩工厂附近的联邦法院,是这样吗?”宋亚问。
“大概如此。”前白宫法律顾问米克瓦点头。
就案件本身来说,梦幻律师团大抵乐观,保守派媒体和政客们的注意力已不在这件事上了,但这点上对本方律师们一战扬名的想法似乎又是种损害。
“无论如何,既然我付给了你们那么多钱,我就理应得到最完美的结果。”
宋亚强调。
“当然,那我们先确定一下你去警署到案的详细流程吧。”科克伦铺开份文件,大家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起来。
“抱歉。”中途科克伦的手机响了,他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打开电视机。
“本庭宣判,被告苏格奈特因多次违反假释条例……”
原来是苏格奈特的事,终于到揭晓答案的时候了,“继续入狱服刑并增加刑期……九年……”
“多少?几年?”
自己这还有大官司要打呢,宋亚听法院宣判时稍微走了下神,当法官敲锤落定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年。”古德曼复述。
“就因为违反假释条例?”
“他几乎无视了假释条例,比如频繁利用私人飞机离开洛杉矶,假释期间非法持枪……”
科克伦解读。
画面给到还穿着血帮红卫衣,胸口有康普顿字样的苏格奈特。
这家伙明显对超长的严厉判决极其震惊,双手抱在脑后,满脸终场被人三分逆转后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看看法官,又看看身边的律师,最后看向旁听席里的亲人和跟班们。
“这是迫害!”旁听席里有人大声喊道。
被某些人将谋杀2PAC的脏水泼到身上之后,苏格奈特反而失去了他曾经得意洋洋对自己宣扬的所谓暴力的力量,西海岸底层黑人不会支持他了,被判多少年也只能认栽。
“这傻叉……”宋亚冷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