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揉着眼睛，还没睡醒的迷糊模样。

看到苏曼那一刻，他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脑子有点清醒了，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他惊恐的喊叫两声，不停的往后面挪动屁股，“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不过喊了两秒钟，他闭上了嘴，大概是脑子回来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试探开口，“妈苏姐姐？”

他下意识的往那村委大院的位置看了一眼，她现在不应该在那里吗？

但是，这些在此时，都不重要。

他嘴巴一扁，哭了，委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了苏曼的怀里，“还好你没事儿，我好怕你死了。”

“爸爸不让我救你。”

他哽咽着，“爸爸根本就不爱我，他也忘了你，他对我一点也不好，他总是觉得我不如新妈妈带来的姐姐听话，他有好吃的总是先给那个姐姐吃，我真的好想你啊，妈妈。妈”

似乎是想起苏曼不喜欢这个称呼，他又改口，“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限制不能和我相认，姐姐，你可不可以把我从爸爸的身边带走？我想跟着你一起生活，我们应该一起生活的，别人都有妈妈..”

有些解释说的太多了，苏曼都不想再解释了，要她说多少遍，她不是他的妈妈他才会相信呢？

她把他推开，让他看到自己身上长的鱼鳞，“看到了吗？是鱼鳞，你刚才也很害怕的。”

她再指指地上被她杀了的美语，“看到了吗？我又杀人了。”

“你觉得你的妈妈会是这样的人吗？”小孩子是可怜，但是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那无异于杀人。

小德扁着嘴，眼里包着泪，似乎又要哭了，却还是抬手颤巍巍的摸上了她的鱼鳞，“妈妈，我是害怕这些鱼人，以前我就看到过一个鱼人，他差点把我抓走，可是如果是妈妈的话，我就不怕。”

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紧紧抱住她的腰：“妈妈是个怪物我也不怕。”

至于地上的美语尸体，他一擦眼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妈妈，我会帮你挖坑把他埋起来的。”

“妈妈你以后要当坏人，小德也跟着你当，小德再也不阻止你了，妈妈，你别不要小德。”

他说着，似乎是怕苏曼不相信，就地徒手挖了起来，“我挖坑，妈妈，我挖坑。”

这边虽然是个沙滩，但是沙层很薄，越往下，土质越硬，小德挖了没多会儿，手就挖烂了，手指头血糊糊的沾着细沙，十指连心，不敢想象这是多么的疼，但小德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拼了命的挖，好像稍微慢一点就会被苏曼嫌弃赶走，他一刻也不敢停，紧绷着小脸，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挖坑，我要挖好大的坑，妈妈，我会帮你的。”

“妈妈，我很有用的。”

苏曼在一边看的心里不是个滋味，“你的手指已经流血了，不要挖了！那尸体我自然会处理的。”

可是她的话并没有让小德停下，反倒是让他更加的不安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不过他面上是努力装出来的平静，“妈妈，你说的是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吗？妈妈，我现在是不如他，可是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比他还厉害的，妈妈，我会有用的。”

“妈妈，这个坑我会挖好的，我努力，只要我努力，这个坑很快就挖好了，你不要去找他，妈妈，小德很有用的。”

“别挖了！我说让你别挖了！”苏曼冷脸，拽着他的领子将他甩到了一边。

小德摔在了沙滩上，他顾不得疼，下意识的一骨碌爬起来想再次去挖，“妈妈，马上挖好了，妈妈”

他仓皇的抬头，正好对上了苏曼严肃的脸，那一瞬间，他心里涌上了无尽的害怕，妈妈这次是真的对他失望了，不要他了是吧，他这么没用，妈妈是生气了，他要被妈妈抛弃了。

不要，他不要被妈妈抛弃，“我这就去挖，我手指一点也不疼的。”

下一秒，手指钻心的疼痛传来，是苏曼握住了他的手，他疼的脸都白了，却还是装作没事，“妈妈，你是在考验我吗？我手不疼的，一点也不疼。”

“可以疼。”苏曼十分认真道：“手指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不疼？”

小德张张嘴想说什么，苏曼却没给他机会，“没有人会抛弃你，你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我的确当不了你的妈妈。”

在小德又要哭之前，她郑重道：“但我可以当你的姐姐，如果你在弄清楚了所有事情真相之后，你还是不想和你爸爸一起生活，那你以后可以和我生活在一起。”

小德表情呆呆的，反应过来之后，嘴巴一扁，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苏曼叹口气，等小德哭的差不多了，她才补充一句，“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要和我一起生活是有前提条件的，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弄明白。”

小德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他鼻头红红的，但眼睛却很亮。

美语死了之后，她的尸体也像是刘师哥那样，变回了人的样子。

小德抽抽搭搭还在哭鼻子，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看到这情况，也努力的给苏曼提供有效的线索，“以前，大家也有看到使者的尸体，但是从来都没有变成人的模样的。”

倒是苏曼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也许这就是一代和二代鱼人的区别，二代鱼人死后应该就是鱼人的样子，而这一代鱼人则会变回之前的人样。

这倒不是很重要，但对找到她的师哥师姐倒是有利。

打了一个响指召回天明狗处理了美语的尸体，得知宴超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后，她让天明狗继续去监视，她自己则是拿出了那个平安符问小德，她明知故问，“这是你的东西吗？”

小德点头。

“从哪里来的？能做什么？”

小德摇头，“不知道，就我遇到鱼人差点被抓走那次，一觉醒来，我身上就多了这个，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个东西很重要，能保护平安，让我不要丢掉，我想，应该是海女帮我的。”

他说的合情合理，苏曼点头，将那东西抛回给他：“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自己拿着吧，我也不怕危险。”

可小德摇头，倔强的将这东西再次塞回到她的手心，“我还有，这个给你。”

他说着，似乎是怕她不信，从口袋里面真的拿出了一个符纸，叠的形状和她手里的这个差不多，上面线条也差不多，虚虚一晃，很快的收起来了，“我真的有。”

他还和她道：“这个符纸是有时限的，一周就要换一次，不过你这个是新的，还有一周的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