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近年关,失踪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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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淮扬案件频发,然而大都是因财物引起的斗殴、盗窃、诈骗。

俗世的府衙上下自然是忙作一团,而位处地底的钦天监却显得悠闲自在。

没有外道作乱,没有邪神淫祀,也就只有诸如许虎之类的武夫偶尔会与人争执,仿佛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在这道年关面前蛰伏下来。

至于其中缘由,梁司隶也说不上来,只说这是养精蓄锐的最好时机,一旦除夕年关过,那些酝酿已久的躁动不安将纷纷破土而出。

任职三日来,赵曜每天干的事不是坐在镇抚司喝茶看报,吹牛打屁,就是上街巡游,顺便点评一下哪家的小曲儿最是勾魂。

也难怪佟掌柜说寻常术士九品升八品往往需要数年的修行积累,遇不上命案,赵曜再想努力也是有心无力,总不能效仿庞复那九品盗匪自产自销吧。

拜摸鱼所赐,赵曜总算摸清楚淮扬钦天监的上下结构。

淮扬官方术士目前共有七人,除了佥事外,其他人赵曜都有过照面。

司隶,梁雨田,寿瘟命途六品出马。

下士,夏启良,偃师命途八品风鉴。

下士,庞复,祸灾命途八品甲士。

下士,陆原,昭华命途八品火师。

佐使,许虎,武神命途九品游侠。

还有一名佥事,也就是梁司隶的副官,名叫阎怀义,武神命途位及七品,唤作剑侍。

据夏启良说单论破坏力,整个淮扬分署无人能出其右,经常被派出外勤,以致于赵曜至今还没见到这位二把手真容。

赵曜嗑着瓜子,随口问:“浩然,怎么感觉咱淮扬分署没什么老登啊?”

年后还会有位新人加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位柯经历的未婚妻。

听说芳龄刚过二八,花容月貌,这下分署的平均年龄又要被拉低了。

至于听谁所说,答案显而易见。

放下手中书籍,陆原早已对他口中时不时冒出的奇言怪语见怪不怪,结合语境倒也能理解其中寓意。

“帝都新迁急缺人手,而汴梁建于天下龙脉的汇集之地,自然不可妄动。故而就把各地分署的七品术士调往北平,以解燃眉之急。”

见顶着浓浓黑眼圈还要坚持上值的陆原正一本正经地解释,赵曜欲言又止,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吐槽对方都回答得这么认真,只得问候道:

“浩然,今晚还要巡街?”

火师监燎,陆原的修行方式与前世的消防员差不多。

冬日严寒干燥,城东的富庶人家与城南的风月之地夜间频生火事,让这个性情古板的儒生天天两头打转。

赵曜真担心眼前这个同事,在走火入魔前先把自己给熬死。

见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喝了口浓茶,赵曜劝解道:“近日署衙又没啥事,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话音刚落,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从走廊掠过,带来阵阵恶臭。

赵曜顿时凛然一震,这股气味他再熟悉不过——

尸臭。

“走吧。”

陆原站起身,将杯中浓茶一饮而尽,望向赵曜的眼神中充满哀怨。

“这不就来事了。”

......

赵曜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身形单薄、衣装破旧的男人就是素未谋面的阎怀义。

他本以为武神术士都如同许虎那般体格壮硕,若非阴阳眼中此人内丹气势磅礴,差点以为这是个逃荒的难民。

只得面无表情地忍受着弥漫在书阁里的恶臭,拱手行礼。

“在下新任九品仵作,赵曜,见过佥事大人。”

而身后的陆原在踏足书阁的瞬间,脸色骤变,告罪一声后便捂着嘴匆匆离去。

见状,坐在太师椅上翘腿喝茶的中年男人乐呵呵道:“老梁挑人的眼光不错,处世不惊,彬彬有礼,是個好后生!倒是这陆家小子还是嫩了点......”

梁司隶不露声色地用衣袖捂住鼻子,不悦道:“让你去查案,上哪刨坟去了?”

“全赖那镖队失踪案!”

提及此案阎怀义就来气,将空杯愤然一摔,怒骂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咱身为钦天监术士,到哪不是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那福禄村明明昼夜灯火不熄,炊烟不断,想来也没传闻中那般贫困。咱到那儿查案,别说吃食,就连个遮风挡雨的住处都不给!”

见赵曜一脸茫然,梁司隶解释道:“上周府衙前收到致远镖局报案,称有一支镖队途经银山失踪,财物皆无损失,却至今无人生还。”

“什么意思?人没了,货没丢?”赵曜更懵逼了。

梁司隶道:“老马识途,只有押镖的马车原封不动地赶了回来,镖队一行十三人全数失踪。马车上没找到炁的残留,初步判定与术士无关,但考虑到失踪人数众多,我便让老阎到银山走一趟。”

说到这儿,梁司隶望着阎怀义扛回来的麻袋,皱眉道:“去了那么多天,你到底查出了个什么名堂?”

这下轮到阎怀义不悦道:“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武夫是不是!咱虽然是个粗人,但不代表咱没长脑子。

“福禄村在前两年尚且还是这一片有名的穷乡僻壤,结果我到了那儿才发现,当地人穿金戴银,顿顿能闻到肉香,但却极为排外,除了游商的货郎,陌生人根本不会搭理。我向村正展示官身,对方竟然有恃无恐,连最基本的招待都没有!

“怎么想都觉得可疑,于是我就一直潜伏在山林里,直到昨晚才找到机会潜入他们重重把守的祠堂,您猜我找到了什么?”

见他得意地扬起嘴,梁司隶扶额道:“是不是长排吊起的尸体?”

闻言,阎怀义神情一滞,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梁司隶无奈道:“福禄村最初是由一支从岭南迁徙来的壮民部族所建,否则银山那寸草不生,离两河遥远的地方,谁愿意在那儿落脚。一直以来他们的习俗就是崇尚干葬,即为等到尸体彻底风干才会入棺下葬,以此保证族人尸首不腐。”

“那为何他们突然富裕起来?”

“恐怕是找到了那传闻中的矿脉吧,对陌生人警惕也算情理之中,再说,你这副模样谁会相信你是官吏!”

“那我岂不是......”

赵曜好奇地打开布袋,随口道:“佥事大人该不会是把人家祖宗给偷出来了吧?”

然而未等阎怀义红着脸解释,赵曜的神情瞬间严肃下来。

只见干枯的头颅上有一个光滑平整的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