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此时完全没了之前那嚣张的模样，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刘浪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用最平静的语言说道：“夏侯，我不想听这么多废话！我只想知道，我们是兄弟，而咱们死神小队都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你究竟为何要背叛兄弟们……”

所有熟悉刘浪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证明内心越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老大！”老鬼抬起头来，泪如雨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办法。而且，我也被他们给骗了。”

“当初，他们用夏禾威胁我，说我不听话的话，就会将夏禾卖到窑子里，让万千男人糟蹋。”

“我没办法，才选择跟他们合作。”

“可刚开始我们说好了，虽然合作，但不能伤害兄弟们的性命，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出尔反尔，直接动了杀手。”

“不过，我们很多兄弟并没有死，而是被他们抓去，成为了试验品，成为了林泽那样没有感情的杀手。”

“如果有可能，你再见到他们，不要怪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老大，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活在自责中，可他们一直拿夏禾当筹码，刚开始，看我还算合作，他们倒是动用了手段，让夏禾短时间内成为了一流明星。”

“但谁成想，后面他们竟然又开始雪藏夏禾。他们就是要告诉我，他们的势力很大，想推一个人轻而易举，想要将一个人拉入深渊，同样轻而易举。”

“我就这么着一步步被他们拽入了泥潭而无法出来了。”

指着自己的脸，老鬼颤声道：“老大，你看看，在我跟他们合作后，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叫圣药的基因液，我虽然力量得到了提升，但脸却变得极为苍老，老到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所以，我根本不敢跟夏禾见面，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知道，我这辈子毁了。”

“为了掩饰我的样貌，不被被熟悉的人发现，我只得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修习了缩骨功，想着这辈子就以老鬼的身份苟且下去，至少，我还能时不时偷偷看看夏禾，那就心满意足了。”

“但来到天州后，我发现，夏禾过得很不好，而庆幸，夏禾身边出现了你。”

“老大，你不知道，很多次我都想跟你相认，向你忏悔。但是，我怕一旦我泄露了自己的踪迹，他们又会对夏禾下手。”

“所以，我不敢，我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就算是前面一片黑暗，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可我只能往前走。”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老大，所以，我只能等下辈子再向你赎罪了。”

“下辈子？”刘浪冷笑一声，指了指林泽：“那他是怎么回事？”

“林泽他，他也被要挟了。他们以林泽的父母为筹码，让林泽替他们做事，但是，林泽在注射了那种叫圣液的基因液后，根本没能承受住那种圣液的副作用，导致之前的记忆都丧失了。”

“所以，他们将林泽培养成了一个冷血没有感情的杀手，而且，他在培养后，还跟地下世界原先的牛头厮杀过，他将原来的牛头杀了，便成了现在的牛头。”

“而我，同样是因为基因药物的强大作用，力量异于常人，将原先地下世界的老鬼杀了，取代了对方的位置。”

无论是牛头还是老鬼，都只是一个代号，而不是特指某个人。

刘浪木然：“那杀害天庭组织的人，跟你有关系吗？”

老鬼沉默了，怔怔望着刘浪良久才开口道：“我没有办法，最初成为老鬼的时候，我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威信，所以，的确追杀了几个天庭组织的人。老大……”

刘浪闭上眼睛，拳头已缓缓攥起：“幕后黑手的他们是谁？”

老鬼低下头：“我可以不说吗？”

“你感觉呢？”

老鬼也闭上眼睛，扬起脑袋：“老大，如果我说了，他们肯定会对夏禾下手的。如果我不说，我愧对于你。所以……”

忽然间抬起手来，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自己的额头。

“夏侯，你特么这是干什么？”看着鲜血顺着老鬼的额头滚下，刘浪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不让其倒下，怒喝道：“你以为一死了之，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吗？”

夏侯看起来已抱了必死之心，这一掌几乎把自己的头骨都拍得粉碎。

他挤出一丝微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老大，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以前，我担心夏禾，现在，夏禾就拜托你了。我不能让夏禾见到我这副鬼样子，所以，我根本没得选择。我死了，对大家都好。”

“当初，威胁我的人便是地藏，但是，地藏也不过是小角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盘古组织。”

“对于盘古组织，我了解很少，只知道他们势力庞大，甚至大到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老大，林泽虽然失忆了，但他的父母还在省府……”

说到这里，夏侯颤巍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了刘浪手里：“这是林泽父母的住址，如果有可能，老大你替林泽去看看他们吧……”

刘浪眼眶发红，紧紧攥着那张纸，重重点了点头。

老鬼缓缓闭上眼睛，临死前，嘴角还勾起一抹解脱的微笑。

刘浪将老鬼放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步错。

步步错。

刘浪心情沉重。

夏侯做了错事，就该承受应有的代价。

如果他不自杀，刘浪也不知该如何动杀手。

毕竟，夏侯是自己曾经的兄弟。

真让刘浪杀他，刘浪还有些于心不忍。

“盘古组织，地藏……”

刘浪眼眸中杀意滚滚，喃喃自语。

扭头，看了老憨一眼：“憨叔，那个盘古组织，你了解多少？”

老憨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也望向刘浪：“怎么，小子，你想跟盘古组织玩？”

“憨叔，现在已不是我想不想跟他们玩的事了，而是，他们逼着我跟他们玩啊。”

老憨默然点头：“是啊，是他们逼着我们的。少主人，说句真心话，我不想跟盘古组织为敌。可如今，盘古组织似乎变得愈发疯狂了。但是，我对盘古组织了解并不多，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

刘浪有些遗憾，“憨叔，我准备去一趟省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顺便散散心？”

老憨摇摇头，仿佛做了某个决定：“我要去找她！”

骤然间站了起来，穿上衣服，然后又拿起一把匕首，将自己凌乱的头发全部剃光。

老憨头顶上，出现了九个原本被头发遮盖的戒疤。

老憨第一次难得认真地盯着刘浪：“自从我以为自己亲手杀了她，那个佛陀就死了。但是，如今或许她并没有死，而且还给我生了一个孩子，所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初见时，我便是以佛陀的身份跟她相识相爱，如今，再见她，我依旧还是那个佛陀。呵呵，虽然已过去二十多年了，可她的容貌依旧还印在我的脑海里。”

走到刘浪面前，拍了拍刘浪的肩膀：“少主人，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我，但是，憨叔只能说抱歉了。至于那个万人迷，你替我盯着点儿，有任何消息，记得告诉我。况且，我等不及让万人迷那个妖女去找她，我要亲自去找她……”

刘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使劲点了点头：“憨叔，等你的好消息。”

“哈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挥挥手，老憨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声音远远传来：“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随着声音缓缓消散。

刘浪心绪难平。

这个老憨，竟然如此痴情。

扭头，望向林泽：“兄弟，明天，我带你回家。”

“家？”原本已变得呆滞宛如傻子般的林泽，抬起头来，怔怔盯着刘浪，眼眸中竟然好似有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