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看朕像什么(求收藏,求票,求追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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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那个叫东泽豹的贼首之言不足信,东夷明日之草集不足去也!竹竭那个冒失鬼不过是出了一斗(注一)的精盐就被人盯上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被祁连叫来聚在火坑前商议的两人中,易老头坚决地劝阻着道。

看着怒目圆瞪的易老头,祁连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一边看起来还在沉思的柳鞅。

而后者旁若无人地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后,又突然坐下来拱手道,“臣柳鞅以为但可一试,主上托鞅察看周围可供农稼之地,鞅已呈报详情于主上,不复赘言。臣所虑者,二十石粟米即使照主上您的想法只留一半做此季之种,十石粟米播种亦须至少百亩(注二)平整之地,而如今再过半月,春三月(夏历,为现在的阴历)即去,最后的四月播粟之日前,未有充足人手,臣恐误了农时。这季颗粒无收呀!”

柳鞅有些急切地说完后,连易老头都没什么可继续劝的了。

没错,农时,贯穿整个封建农业社会,一切生产生活活动最重要的指导标准,也是现在悬在祁连头上的达摩利斯之剑。

若是祁连没得到那二十石粟米还好,他这一年看天赏饭,能吃一天肉是一天肉,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可自从缴获了这批珍贵的粮食,盯上它的就不止祁连一人了,如果有的选,谁也不想空手面对未知的未来。

而祁连前身的模糊记忆和农业专家柳鞅都告诉他,其实按照农时,就算现在抢种都已经稍嫌晚了,并且已经冒着减产风险了,一般在蓟国、燕国,水热条件不如邢卫,播种时间才是三月到四月。

而邢卫多是赶在二月下旬就种下去粟米种子了,三个月后五月左右就刚好赶在不利于粟米生长发育的高温夏季前收获,留种到九、十月份准备下一季播种。

目前邢卫之地之所以会晚了一个月种植,完全是人为造成的,因为赤狄和白狄还有很大一部分部族是游牧生活,此时的二月才开始陆续从冬牧场游牧迁徙进入春牧场,三月才能抽空聚集起足够数量的部众来监督弹压邢卫等地的农奴集体春耕劳作。

对于西边戎狄来说,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远比冒风险才能多收的一季粮食有意义的多。

所以,就这个时间点,一百亩地听起来不多,因每亩需要可是即使刀耕火种,祁连想要在十五天,最多不超过二十天的时间里,在这火石岗上平整出一块好地也是绝不容易的。

光是松土一项的工作量,祁连以前在盘下来的乡下老院子后面,接受原主人现成平整好,只需重新翻土开个两亩菜地的累死狗劳作经历,至今仍让祁连心有余悸。

更不用说,现在没有现成的平整土地给祁连接手,和大多数人以为的开垦荒地就是清空杂草后松土,再播种不一样,以上操作是针对开发过但暂时撂荒的土地的。

真正的开垦处女地,最大的工作只有一样,那就是平整土地,要平整到什么程度呢?

祁连前生帮邻居大爷大妈下地时听他们说起过,他们自己在山坡上开的自留地种小麦,没请人花了两年才开出来,整个十亩地的“一整块农田”坡度不能超过0.3米,否则其他高出这个范围的“高地”种下去的小麦就会因为根系不够长达不到以低地为参考的灌溉渠的深度,难以得到有效灌溉,光长叶子和根,产量大减,越种越赔。

当然,此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凑合,因为此时温暖潮湿的气候,柳鞅其实事先给祁连选定了一处靠近山脚小溪的缓坡,那里平整工作量略小,乔木生长不多,所以灌溉大部分能靠充足的雨水解决,一季预计只需要少量的时间来人工挑水、定点灌溉。

可是那处地方一者被洪水冲毁的概率大,二者离祁连目前规划的未来主要生活区白瓢谷很远,不方便守护,三者地形狭小,既不方便后续扩大种植面积,也不方便加修灌溉沟渠,只是一处应急选择。

如果可以,从长远计,祁连还是希望就在已经经受了一次洪水测试而未被淹没,而且土肥水近,最重要是易守难攻的白瓢谷内的高地开垦,可是那处地方的积土坡度平整难度也很高,甚至还要先排水,工作量只多不少。

光是想到还有缺少工具问题,以及角落里躺着的那几把柳鞅和易老头抽空做出来当样品的石木材质的耒臿,祁连就感觉自己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毕竟现在的“耒”,就是一根绑了个横枝的树杈子;而作为锄头原型的臿,就是个比手掌略大的石板或者石片绑了长木把,或者后续打个洞插进去改进一下固定方式。

就两样东西虽然耗的工时,比祁连以前自己教给英子和汲的竹制拼装竹锹要少不少,即坏即换,但是真的是不好用且磨损很快。

而柳鞅作为此时的专家曾经给出的建议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用人力填,一块上好的百亩田地的开拓,活生生累死十几二十个奴隶都不叫事,更何况是只有二十天的急就章,就更得日夜不停,祁连如果不愿意选择山脚那块缓坡,那想办法从搞到一批奴隶就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沉思了很久的祁连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他语重心长地对易老头说,“大夫其实应知朕的心意,切莫以为朕昔日吐露的志向只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幻想,昨日向您请教时,蒙受教的《诗》中‘靡不有始,鲜克有终’之句,朕深以为然,朕意已决,大夫勿需再劝。”

“主…上”

易大夫还待开口,一旁的柳鞅就先抢过话头道,“臣话还没说完,臣赞同主上所提,明日携粮食美金前往东夷之集交易之议,然主上既不通夷语,主上所欲亲往交易之事,臣柳鞅万死不敢苟同,君子不行陌路,主上承蓟国嫡统、在座众人之望,不能有失呀!左右主上您为了不引起怀疑和觊觎,是要冒用那边那个贼首东泽豹的名头,此处面带伤痕、不能示人的唯臣一人而已,臣自请代主上一行!”

“哈哈哈!柳子你,朕是一定要带上的,只不过朕也还是要去,因为朕有答应了的事需要去做,不好叫旁的人以为朕胆小如鼠,小瞧了朕。”

祁连豪言壮语间的他是谁,易柳两人都心中有数,可是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理由,众人实在不敢苟同。

于是退而求其次的易老头紧接着劝谏道,“主上龙章凤姿、气质非凡,非那东泽豹一流的蟊贼部众可比,臣恐东夷之人一眼认出,对主上不利,再者,主上在侧,柳大夫亦不好放开手脚施为。”

“哈哈哈!伯流,你可真是学坏了,何时学的溜须拍马,至于你说的问题嘛。南宫,且去把青犬叫起带过来,再帮朕从储藏室拿一件缴获的稍小的麻衣过来。”

祁连有意卖个关子地吩咐道。

不一会,有些睡眼惺忪的青犬和摸不着头脑的南宫就各自来到了火堆旁。

接过南宫递过来的带血麻衣放在地上的祁连,调侃地对青犬笑道,“好个奴婢,莫不是地上真比竹笼里睡舒服这么多,朕都还在熬夜,你倒睡得这么香。”

短暂时间内就重新清醒的青犬满脸堆笑地答道,“非是如此,实在是奴婢得了主人的承诺,一朝重新做人,有了盼头,故而今日不知怎的略一躺躺,就睡着了。”

“哈哈哈!真是个妙人。朕且问你,你前日甫一见朕,为何就知道朕是公子。”祁连有意考校道。

而青犬也是配合地脱口而出,“主人,您衣锦带绣、身着纨绔,尽管看上去衣襟袖口处都有些陈旧,可如此华丽形制和图案的衣着,非诸夏公子王孙,其谁可能?”

“那如果朕换下衣裳,穿成这样?”

祁连取下头上的束发玉冠,脱下深衣,换上南宫拿来的麻衣披着,再问道。

一开始众人,尤其是青犬还有些摸不清祁连要干什么,直到祁连开始把散开的头发扎成一绺绺的小辫子。

青犬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吓得冷汗直流得跪倒在地。

“怎么了?朕现在像什么了?把你吓成那样了?如实说,否则的话…”

祁连哈哈大笑,青犬满头大汗,其他人却摸不着头脑,而已经憋到极限,好几次想要打断祁连失礼之举的易川终于是憋不住要准备劝谏祁连失仪的时候,青犬弱弱地声音就传来了。

“像…像…像东泽豹那厮还在济水两岸纵横时常带在身边的…嬖…僮。”

“好胆!”、“住口!”

易老头和柳鞅几乎是同时对着地上的青犬骂道。

只不过,祁连此时及时接过话头道,“两位大夫息怒,是朕让他说的,如此两位对朕明日会不会暴露身份还有怀疑吗?”

“主上!这实在是有失君仪,不和周礼,臣恐日后传扬出去有伤主上贤名威严。”易老头继续苦劝道。

“此处地方、此件事,便只有天知、地知、朕知、尔等知晓,倘若流传出去,朕便只找尔等问罪便是。”

“主上!这…”

“朕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