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蓝玖淡淡道:“此物乃是为我所有,这甲子宝会之中,可有不许人拍下宝物的规矩?”
华阳夫人念头急转,生生想出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道:“乾离七宝焰光丹,乃是我们罗真仙门上拍之物,你是罗真弟子,如何能出价?这岂不成了哄抬之举!我罗真岂可做出如此无耻行径……”
包间之中的钱晨拉下了脸色——我怀疑你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证据……但我不需要证据!
“无耻!”蓝玖冷笑道:“究竟谁才有无耻行径!此丹乃是钱道人前辈明言赐予我叔父尚荣道人!当时尔等借口赏丹大会,扣下此丹。”
“罗真大劫,我叔父为门中战死!钱前辈亦有意将此丹授我……又是你这贱婢从中作梗,我几番为门中出生入死,立下大功,须得此丹方才有丹成上品的指望!”
“哈哈哈……”
蓝玖仰头大笑道:“却被你们几人,要将此丹卖去,给门中那几位长老,你那丈夫,换取修行之资!”
他上前一步,厉声道:“罗真大劫之时,我叔父奋勇当先,同门奋不顾身,你和你丈夫在哪里?”
“那几个长老在哪里?”
“罗真大劫后,形势衰微,与我宗敌对的几宗派出弟子,夺我罗真矿脉灵岛!也是我率领一众师弟,几番赌斗,保住了罗真之势,使得师门声名不坠。”
“而你和你丈夫,还有你那儿子,又在哪里?”
“夺我叔父遗物,损门中以自肥……谁才是无耻至极!”
蓝玖气的大笑了起来:“我拿我自己之物,拍下叔父遗物,关你屁事!”
他一字一句,厉声喝骂……
华阳夫人气的面皮发紫,周围的一众修士,皆以异样的眼光看来。
徐道覆微微叹息道:“如此举动,难怪弟子离心离德……”
其他玄空天星门、珞珈山、金乌派等等真传也是摇头,罗真……算是真的没落了!
纵然三位化神死了两位,纵然山门被打破,门中资源被掠夺。
但只要谨守山门,休养生息,就还是复起之机。
但门中高层为了一己之私,逼迫最优秀的弟子离心离德,却会使人心尽去,这是比什么资源,什么地盘都致命的事情。
罗真年轻一代如此被压迫,哪还有未来?
为何蓝玖出手和其他几个大宗弟子斗了一场,他们就偃旗息鼓,不再逼迫?
不就是因为看到罗真年轻一代人才辈出,此番遭劫,但有一尊化神坐镇,可以给年轻一辈成长的机会,日后还有恢复元气的可能,大家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如今……罗真却真是岌岌可危了!
真指望那几个元婴长老,副掌教能够成就化神吗?
罗真被打破之际,他们没有出手的胆量,可见也是前途无亮之辈,年轻一辈再断档,这是气运转衰之兆,前番虽然遭了重创,但门中一片欣欣向荣,萌发之机,再重的伤口也能愈合。
但若是人心向背,弟子长老各怀心思,成了一盘散沙。一点小小的伤口,也会不断失血!
那就真的无救了!
如今华阳夫人展现的,就是这般的情况。
华阳夫人求助似的看向百草派的化神,道:“还请前辈评评理……“
她自以为百草派化神中意那火丹,便想借他之势,逼迫七仙盟废除蓝玖的出价。
但百草山化神只是面色古怪,微微摇了摇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开玩笑,门中弟子乃是门派的根基,华阳夫人如今已经名声臭了!他岂会冒着动摇根基的危险,替她说话……
“无论尔说什么!此物乃是钱道人借火窟的酬谢,自当由门中处置。便是你那凤血神玉,也是门中的东西……”
她歇斯底里,尖叫道:“此人窃取罗真仙门至宝,乃是我门叛徒。还请七仙盟将这叛逆赶出瀛洲宝阙!”
蓝玖仿佛斩去了最后一丝牵挂,闭目长舒一口气,淡淡笑道:“我如何争得凤血神玉,天下皆知。”
“而且,你也代表不了罗真……从此以后,此女和那几位长老,再不是我师门长辈!三十年后,论道台上,一决生死罢!”
蓝玖一挥衣袖……
凤血神玉往那颗赤红星辰落去。
华阳夫人突然目中厉色一闪,抬头朝着瀛洲阁的几位执事看去。
她心中涌出一个恶毒的念头来,悄悄传音,对瀛洲阁几人说了什么……
钱晨听着耳道神的转播,原来是华阳夫人知道瀛洲阁中,有些人暗中扣下了承露盘碎片。
这枚碎片,一定会卖出一个惊天的价格,蓝玖不过是一个没结丹的小修士,连背后的门派都抛弃了他,有什么资格接手这一笔财富?
所以,华阳夫人,可以为瀛洲阁的这些人提供一个借口。
门派对弟子有支配之权,只要声称此物乃是属于罗真仙门所有,将卖出的价格分给华阳夫人一分,瀛洲阁大可以将其九成资财收入囊中!
把蓝玖踢到一旁!
甚至他们还准备等宝会结束,扣下蓝玖,将凤血神玉和乾离七宝丹也一并吞下。
钱晨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落在宁青宸眼里,却不由得为接下来的事情,提了一份担心……
“我赐下的灵丹,都有人敢吞!我布置的局,送入有缘人手中的碎片,都有人敢黑!”
“瀛洲阁,华阳夫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掀桌子的导火索,不就找到了吗?
钱晨截取了华阳夫人的一缕传音,送到了蓝玖的耳中,他听到华阳夫人的声音就是一愣,然后左右扫了一眼,想看看究竟是那位前辈,截取了这等隐秘的传音。
蓝玖低头想了想,察觉到是有人想要接住他,搞砸这次宝会。
但华阳夫人的狠毒和瀛洲阁的无耻,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除非他弃了乾离七宝丹,在宝会结束之前逃走,不然等宝会结束,瀛洲阁还真是想要如何摆布,就如何摆布他。
胆敢图谋这份巨大财富的,一定不是瀛洲阁的普通弟子,当是权势滔天之辈……
蓝玖的凤血宝玉突然停住,没有再抓着赤红大星落下,而是由他上前一步,凝视着星辰图卷之中,端坐大日的九川居士,突然笑道:“九川前辈……那承露盘碎片,可还是我的东西?”
九川居士微微点头道:“自是你的东西!”
蓝玖突然笑道:“晚辈见这些天飞舟仙城之中,常有月华落下,还以为是晚辈送拍之物,被人拿出来赏玩了呢!这凤血神玉乃是珍惜之物,一向有市无价。晚辈却也有留作自用之心,不若就以此物抵四十真符,拍下此丹。”
“但一应费用,就由晚辈之后所拍出承露盘之中抵扣好了!”
此言一出,九川居士面色微动,瀛洲阁的一位元婴修士,却骤然面色难看了起来。
不待九川居士回答,他便出列道:“我瀛洲阁没有这般规矩,而且此人和门派有所纠葛,所拍宝物,另有纠纷。我瀛洲阁岂是卖赃之所?拍出的宝物究竟属谁,还要问过罗真仙门那边才是!”
华阳夫人也上前一步道:“确实如此!弟子从师,岂有私财?”
“此辈盗取门中宝物拍卖,须得请七仙门公正处理才是!不然日后各门弟子盗取师门法宝,处理赃物,都送到宝会来拍卖,这甲子宝会,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一众修士顿时哗然……
都有大开眼界,看到了热闹的兴奋感。
有人摇头笑道:“今个是真看到了无耻之徒……没想到,瀛洲阁也动了心思!”
但也有老古板点头道:“弟子从师,师长如父,门中栽培久矣,岂无处置之权?此人乃是罗真门下弟子,纵然此物由他所得,但也得问明师门,才能处置。不然弟子一个个得了机缘,就能背弃师门了不成?”
九川居士微微皱眉,却不欲理会这等乌糟事情。
却听瀛洲阁的那位长老轻咳一声,朗声道:“这弟子机缘所得之物,是否归属师门,此番道理,尚且不明!故而此宝,却不能等闲处置。”
“如今承露盘乃是宝会大轴,已然委托了我瀛洲阁处置,便先拍出此宝!然后在分说此物属谁,公平处理!”
九川居士冷冷一笑,道:“那此物你们处理吧!我一供奉而已……何足道哉?”
蓝玖看着怀中的小貂朝着一个方向拱手作揖,突然心中了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对天上的赤红大星张手道:“来!”
那火丹星辰骤然下落,挣脱星辰图,投入他的手中。此番变故却是让众修一愣,却见蓝玖笑道:“道理道理?究竟谁有资格讲道理?我所得之物,属于我,还是师门,是一种道理!”
“那么这宝会拍卖之物,我唤它一声,它便答应了!投入我怀中,是不是也是一种道理?”
“所以,这丹属于宝会之物,还是我之物?”
瀛洲阁的长老脸色一阴,冷声道:“你敢夺丹?”
“哈哈哈哈……”蓝玖笑了起来:“所以,长老是不准备跟我讲道理了!”
他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那么,我为何要听你宣判道理?”
“所以,谁拳头大,谁修为强,谁就是道理了吗?那么这承露盘有一分道理在我。今日当众所在,都有化神老祖、仙门大派,他们的拳头比较大!那我便把这承露盘送予在座的诸位,此乃无主之物,有缘者的之!”
“请诸位一施手段,夺取此物吧!”
蓝玖仰头大笑。
钱晨也露出一丝笑容,那星海巨鲲,骤然镇压一片星河,听一声清越,如剑的声音直指众人心中杂念……
“可!”
钱晨乌蝇哥掀桌……
少清包间之中,谢剑君吐出一道酒剑,定住一片星图,听他大笑道:“我也觉得可以!”
龙族所在的楼台之内,敖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龙族以为……可以!”
“广寒宫不惧于人!”
“非空非有、亦空亦有!不生法相,无所住……我空海寺觉得此番道理,自无不可!”
蓝玖仰天一笑,转头看向瀛洲阁又惊又怒的那名长老,他皮面颤抖,指着蓝玖道:“蝼蚁一般的中土贱民,你可知我是何等身份!”
蓝玖洒然一笑,转头对众人道:“那就请诸位,跟他讲讲道理了!”
“先送其他修士离开吧!”钱晨起身笑道:“这道理,我们可以慢慢讲!”
空海寺所在的楼台中突然跨出一道金桥,搭在瀛洲宝阙之上,众多修士这才哗然,很明显,海外修士最硬的道理,终于上演。
那就是——弱肉强食!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此时厅中数百名修士踌躇不前,不愿离开——他们有宝委托了七大仙盟贩卖,担心被抢。
但更有十倍的修士摩拳擦掌——他们想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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