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但为君故第七百七十三章拉面摊前况且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开口去祈问能不能帮衬一下自己的儿子,这未免也太难为情了吧,叔叔一个大男人,有自诩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体面人怎么可能对刚认识的人提出这样不体面的请求呢?
但婶婶的眼神尤为热切,摆在他们前面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啊,想他们费尽心思、处心积虑想要攀上陈处长一家,于是大包大揽地邀请陈处长一家三口来日本旅行,包机票、包食宿、还包他们玩的满意,为此婶婶提前一周做好了东京之行的攻略,简直堪称最敬业最无私的导游,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路鸣泽能和佳佳凑在一起,他们未来能依靠陈处长一家跨越一个小小的阶级么?
但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他们那个出息的侄子也并不只是用来让人羡慕让人妒忌的,通过他能够结识的人是他们这一辈子都完全没可能接触到的……这何止是跨越一个小阶级,这简直是鱼跃龙门,闲谈之间就是几亿美金的天文数字,只要儿子攀上这层关系,以后成为阶敌都指日可待,这么金灿灿的未来面前,面子值几个钱?
可叔叔的自尊心依旧让他难以放下脸面去做这种事,和陈处长接触那是他真心诚意,哥俩确实聊的来,要不然换成他们办公室满是心机的老张、屁事不管的老李、或者抠门到家的那谁谁,叔叔才懒得去巴结,多讲两句话都费劲……要让他开口去逢迎一个刚认识的老先生,虽说是为了自家儿子,但这让一生要强的叔叔怎么说服自己?
眼看男人不中用了,婶婶深吸一口气,她一巴掌扒开叔叔,朝着上杉越迎了上去。
“上杉先生啊,您看明非住我们家这七八年,被培养成这么优秀的孩子,上哪都受欢迎。”婶婶的笑容热情又灿烂,就好像上门推销保险的业务员,“我们家还有一个孩子,路明非的弟弟,鸣泽这孩子也一样优秀啊,他和他哥哥从一所中学出来的,从小和明非接受一样的教育,把哥哥的优点都学到了,绝对青出于蓝……”
婶婶委实是个好业务员,为了推销自己的儿子无所不用其极,路鸣泽的确从路明非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宅、打游戏、讲白烂话……某些方面路鸣泽比起自己的堂哥也委实青出于蓝了,只是一直在婶婶眼里,她这个宝贝儿子和那个便宜侄子其实差距不大,侄子很优秀,自己儿子潜力也很大啊,都是老路家一脉相承的种,谁又比谁差什么了?
但婶婶推销自己儿子的话刚开始说,就被上杉越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婶婶愣了愣,心里泛起嘀咕是不是自己太急了,意图太明显了,可别把这根高枝给得罪了……但上杉越看都没看他,而是望向街道的另一侧。
绘梨衣也看向和上杉越目光相同的方向,显然,街道的另一头有什么人来了,并且一定是他们认识的人,因为上杉越和绘梨衣都没有戒备,上杉越笑笑,绘梨衣的眼神里也跳动着开心的光。
“是认识的人么?”路明非低声对绘梨衣问。
他的感知能力虽然没有这对父女敏锐,但他也察觉到有人来了,只有叔叔婶婶和路鸣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是哥哥。”绘梨衣的脸上浮动着雀跃的情绪,虽然很淡,但这个女孩的情感显然比之前要更丰富了。
“哪个哥哥?”路明非问出口就意识到他问了句废话。
风间琉璃虽然也是绘梨衣同血同源的亲哥哥,但绘梨衣压根和风间琉璃就没什么接触,风间琉璃来绘梨衣应该也不会有多么明显的情绪波动……能让绘梨衣这么开心的,应该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源稚生。
不用继续猜测了,因为脚步声已经能听见,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从漆黑的街道走来,赫然正是如今蛇歧八家的大家长,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的女孩。
靠近拉面摊的时候,源稚生也明显愣了愣,显然来之前他也没想到拉面摊聚了这么多人,他是有重要的事来找上杉越,但没想到路明非和绘梨衣也在,还有三个他没见过的人。
“稚生,怎么来了?”上杉越对源稚生问,也不忘冲源稚生身后的女孩点头微笑,“樱小姐也一起来了。”
跟在源稚生身后的自然是樱,樱此刻依旧是一副干练的Heisenberg作战服,她冲上杉越和上杉绘梨衣分别鞠躬:“上杉先生,绘梨衣小姐。”
绘梨衣也朝樱点点头,不知道是因为血统问题解决了,还是没有被困在源氏重工大厦里,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这个女孩的性格早就不像以前那座亘古不化的冰山般峻冷。
“家族的人说看到了您的拉面摊亮起了灯,我正好有事要和您商量,所以就来了,不知道您这里还有客人。”源稚生望向婶婶一家,“这几位是父亲的朋友?”
“路明非的家里人。”上杉越说。
“是我的叔叔婶婶和堂弟,我从小在叔叔婶婶家长大。”路明非连忙介绍,“他们正好都在日本,绘梨衣都见过,这次我想介绍他们给越师傅认识一下。”
源稚生刹那间就了然,他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很有礼貌地对路明非的叔叔和婶婶点头示意,用中文说:“诸位好,在下源稚生,是路明非的朋友,绘梨衣的长兄。”
源稚生的自称是“在下”,这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如果叔叔婶婶知道眼前的人是日本黑道宗家的大家长,他们大概会又一次被吓到不轻,要知道,不论是在东京知事或者日本首相的面前,以源稚生如今的身份都至少平起平坐,甚至隐隐凌驾于对方,整个日本都没人有资格让黑道至尊自称“在下”。
但私下里不一样,虽然叔叔婶婶都是没什么社会地位的普通人,可不论是出于路明非挚友的角度,还是站在绘梨衣兄长的立场,源稚生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对他们以礼相待。
“哦哦,是源先生啊。”叔叔点点头,“听路明非提起过,久仰久仰。”
其实路明非提过个屁咧,但叔叔多体面一人啊,通用的社交辞令早就被他背得滚瓜烂熟,没听过没见过的就是久仰,听过没见过的就是终于有幸一见,以前见过又再见的就是您看起来真是容光焕发变了个人似的……更何况源稚生可是上杉越的儿子,绘梨衣的哥哥,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也是那个大家族的人,出行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漂亮又干练的女助手,显然也是个地位尊崇、背景优渥的大角色啊。
“你真是上杉先生的儿子啊?”婶婶瞅了瞅上杉越,又瞅了瞅源稚生,“可是为什么上杉先生姓上杉,他的女儿也姓上杉,他的儿子却姓源呢?”
“因为父亲年轻时不在家族,我被委以源家家主的身份。”源稚生对婶婶如实说。
路明非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心里暗道不好,没来得及阻止源稚生,对方的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果不其然,听到源稚生的话,婶婶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几乎都要冒出光来,她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抓住源稚生的手,看源稚生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动不动会移动的金库。
“这么年轻居然就当家主了,还真是年轻有为啊!”婶婶语气里的兴奋劲儿都快要溢出来了,“源先生,那你在家族里一定也很有话语权吧,一言九鼎的那种,你们家的规模一定很大吧,有多大啊?是不是加起来能有一两百号人?”
源稚生有些错愕,不知道这个中年妇女是整哪一出,源稚生下意识看了眼上杉越,上杉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朝路明非的方向偏头,毕竟是路明非的婶婶,同为长辈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源稚生又看向路明非,这才察觉到路明非的眼色,路明非是想告诉源稚生不要和他的婶婶在这种话题上周旋了,但源稚生却完全会错了路明非的意思。
“不好意思,今天来找父亲的确是有重要的事,闲聊的话题可以等以后有时间再来交流。”源稚生对婶婶说,“路明非是我的朋友,诸位是路明非的长辈,作为东道主的我们是必然要礼遇诸位的,近几日我会抽空在源氏重工的贵宾区设宴,届时请柬会送入诸位的府上。”
源稚生的语气彬彬有礼,但气质却陡然冷峻下来,婶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皇血”本就赋予了源稚生远超常人的威严,如今这位日本最高权利的上位者在普通人面前稍稍展露自己的气场,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更何况婶婶这种平凡的家庭主妇。
源稚生倒也不是故意的,他今天的确有重要的事和上杉越商量,只是没想到路明非和绘梨衣还有路明非的家人都在,但源稚生赶时间,这几天他很忙,家族和个人都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源稚生一直强打着精神支撑这一切。
路明非扶额叹气,他只是不想让源稚生被婶婶的话题到跑了,倒是没想源稚生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婶婶,而且去源氏重工赴宴……如果婶婶一家发现绘梨衣的家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雄伟,他们会被吓疯的吧?
“老妈,我想起来了。”路鸣泽忽然凑到婶婶的背后,他看着源稚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用很小的声音在婶婶耳边说,“我见过这个人,在报纸和电视新闻上,他好像是什么什么家的大人物,东京的知事都亲自接见了他!”
“这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婶婶也惊诧了。
她倒是没觉得源稚生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妥,这种东京知事都要亲自接见的大人物,性格桀骜一点也没什么不对,况且这人还这么年轻,还说要接自己一行人去哪哪哪吃宴席的,那不就是说有机会打入人家内部啦?
“更多的话就留在两日后的宴会上再说吧。”源稚生对婶婶一行人微微鞠躬,意思很明显,这是下逐客令。
“好好好,反正我们也吃饱了,现在天色夜晚,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父子两个单独聊、单独聊。”婶婶拉着叔叔和路鸣泽,准备离开了,临走前他还不忘问一句源稚生,“对了,我们住哪你知道么,不然到时候你送请柬也不方便,要不要我把酒店的地址留给你,到时候你们把请柬送到前台就行啦。”
“您不用操心,这些我会和路明非确认。”源稚生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唠叨,他再一次对婶婶鞠躬送行,“您可以坐我的车离开,我的车停在街道外的路口旁,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报我的名字,司机会送诸位返回酒店,一路平安。”
很显而易见的下逐客令,但婶婶一点也不生气。
“还有专车和司机啊,不愧是大家族的家主!”婶婶喜出望外,屁颠屁颠就离开了。
路鸣泽跟在婶婶身后,怯生生地偷瞥了眼绘梨衣,但又对上源稚生犀利的眼神,比那个爱啄人眼珠子喂老鹰的意大利黑手党更可怕!小胖子夹着屁股,一溜烟跑了。
叔叔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在路明非的耳边小声叮嘱几句:“别和你婶婶一般见识,娘们家家的没见过世面,小姑娘人挺好的,一定别亏待人家!”
“会的。”路明非认真点点头。
婶婶一家走后,上杉越招呼源稚生和樱坐下,樱表示自己不用坐,她是少主贴身的侍从,应该在周围监察少主的安全情况,但拗不过上杉越的固执,最后只得源稚生开口劝樱坐下。
“拉面的材料还有,我给你们煮两碗?”上杉越对源稚生和樱一副慈眉善目的长辈形象,他还不忘夜对绘梨衣问一句,“绘梨衣吃饱了么,不够的话,我这里管够!”
唯独路明非被上杉越略过了。
绘梨衣摇摇头,源稚生告诉上杉越说他们吃了才来的,但架不住老人性格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