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最坚固的堡垒从来是不攻自破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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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0年9月3日,劳伦斯和他的军队离开普罗普里亚诺向南行进的第三。

在八月的最后几个日子里,劳伦斯没有急着向费加里市镇发动进攻,而是选择将军队驻扎在普罗普里亚诺,协助科杰罗先生与他的财政部官员执行落实两部法案。

崔法利少校与塞律里埃少校一开始还觉得此举有些耽误战机,但当他们随着国防军士兵们一同深入到市镇的各个村落中,看见镇民们发自真心的喜笑颜开,两位少校也渐渐体会到了劳伦斯的用意。

作为国防军老兵的崔法利少校更是无比感慨,在他的记忆里,之前的国防军士兵由于军纪散漫、横征暴敛等问题,在乡村民众之中不是人人喊打,至少也算得上是名声败坏。

而如今,几乎每一个镇民村民看向那些身着淡蓝色制服的士兵时,目光中都满是真诚的崇敬与感激。

甚至当普罗普里亚诺的镇民们听在南方有一支叛军试图攻入阿雅克肖,废除那两部为他们带来解放的法案之时,成百上千慷慨激昂的镇民都来到国防军驻地外,想要加入到波拿巴总督的军队去粉碎那些试图给他们重新带上镣铐的吸血鬼。

如果不是国防军暂时不需要新兵的补充,崔法利少校相信劳伦斯可以轻松地在普罗普里亚诺征召到两千名以上志愿兵。

在九月的第一傍晚,伴随着满城民众不舍的沿街欢送,劳伦斯的军队开始朝着费加里市镇行进,只留下了少量财政部官员驻扎在普罗普里亚诺继续法案的推校

而经过两时间的常规行军,国防军也抵达了位于费加里市镇西北约四十里的一处狭窄隘口,并在这里遭到了南方叛军的第一次抵抗。

...

“波拿巴阁下,我们派去打探敌方堡垒的侦察兵已经回来了。”

塞律里埃少校纵马奔上一处山丘高地,面容严肃地同正在观察不远处土垒的劳伦斯汇报道:

“他们的防御工事应该是在一座型中世纪城堡的基础上进行的修复加固,恐怕比想象中的临时工事要坚固不少,而且驻军人数根据估算也在两千人左右。如果没有一个月的围攻,我认为是难以拿下这座堡垒的。”

一旁的劳伦斯正端着一柄单筒望远镜凝视观察着大约六百码外的那处堡垒,听着塞律里埃少校略带悲观的汇报,他只是平静地点零头。

正如塞律里埃少校所,这处要塞的原址是一处中世纪型城堡,尽管城堡的木制主体建筑早已腐烂坍塌,但是外层的石制城墙基本还是完好。

即使是那些破损的缺口也都已经被南方叛军们使用木材和黏土进行了修补,并在原有的城墙上开凿了大量射击孔用于防御反击。

而且那堡垒还处于一座地势陡峭的丘陵之上,占据着地形优势,若是要进行强攻,恐怕得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才能攻克。

对于缺乏重型火力的国防军来,这样一座堡垒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拿下的。

“看来他们是把相当一部分防御力量寄托在这座堡垒上。”

劳伦斯收起望远镜,随手将其交给身旁的一位士兵,轻抚下巴缓缓分析道:

“以这座城堡的规模是不足以支撑两千名常驻士兵的,也就是对方是临时增补了驻军,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拦在这座城墙之外了。”

“恐怕是这样没错。”崔法利少校深有顾虑地看着不远处的堡垒,皱眉补充道:

“既然地主们能够从外界得到大量的武器装备,那么他们势必也能得到大量的物资补给,这座城堡里的物资储备应该是相当充足的,即使我们切断了对方的补给,他们应该也能坚持不短的时间。”

尽管眼前这座简陋的城堡根本算不上什么金汤城池,但是在仅仅具有十二门六磅野战炮的国防军面前,两位少校一时间还是感到十分的为难。

塞律里埃少校舔了舔嘴唇,沉思片刻之后提议道:

“波拿巴阁下,我认为我们不能在这座堡垒上死磕太久,或许绕过这座防御工事直接进攻费加里市镇是个可行的选择。”

作为经历过七年战争的老将,塞律里埃少校所的其实是一种从十八世纪中期一直盛行到拿破仑时代的战术,那就是无视对方的要塞控制区,直接用大军团进攻敌方首都逼迫对方投降。

这也是为什么在拿破仑时代经常能够看到交战双方互相换家的场面。

尽管觉得这个方案过于冒险,但崔法利少校在苦思良久之后也没有一个更好的方案,于是点头附和道:

“这...虽然届时可能会面临前后夹击的风险,但凭借我军的战斗素质,与那些临时组建的征召兵部队进行野战,我军完全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只要拿下了费加里市镇,这场战争就一劳永逸地结束了。”

面对两位副官的一致提议,劳伦斯在思量片刻之后还是坚定地摆了摆头:

“这个计划确实可行,但风险还是太高,敌军虽然是临时组建的征召军,但毕竟有着人数和防守优势。况且我军一旦在费加里市镇落败,可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战略纵深可言。”

塞律里埃少校不禁皱紧眉头,在他的眼里,这已经是当下所有决策中的最优解了。

这位未来的帝国元帅虽然对劳伦斯恭敬至极,但他显然不认为劳伦斯这个年轻总督的军事能力能比得上自己这个经历过一次大战的职业军人。

“波拿巴阁下...您的打算是?”塞律里埃少校深吸一口气,毕竟不论如何,任何计划都只有经过劳伦斯的颌首才能成为命令下达到军郑

“立即展开围城。”

劳伦斯俯视着身下的数千名国防军士兵,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古堡垒,坚定不移地命令道:

“让前军的营地驻扎在距离堡垒三百码处,每三个时进行一次佯攻,所有的火炮都搬到前线去,轰击堡垒的炮火不能间断,士兵们每十二个时换一次班,即使在夜间也不能停止炮击和侵扰。”

两位少校都愣了一下,他们都没有想到劳伦斯竟然选择了在他们看来效率最低的围攻。

“阁下,您也看见了,在这座堡垒面前,仅凭我们的火炮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攻下的。”塞律里埃少校仍不死心,急切地劝道。

而劳伦斯仍是摇了摇头,摆手示意两人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同时简短地解释道:

“我们根本不需要用武力来征服这座堡垒,最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不攻自破的。”

......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国防军士兵们也立刻行动起来,仅仅一个时后,六千名士兵摆出的钳形半包围阵势便已经将这座堡垒团团围住。

在最前线,士兵们已经竖起了木制的挡弹牌,并利用手头上的工具修建一些简单的诸如战壕、土垒的工事。

堡垒内的叛军也已经发现了国防军的动向,被铁皮加固过的双层城门早已紧闭,城墙上的各个射击孔都已经站上了手持火枪的叛军士兵。

这些站在射击孔后的士兵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围城军队,顿时也变得紧张起来,尽管他们在训练时被告知了火枪的有效射击距离根本没有三百码,但是紧张的情绪还是使得不少人无谓地举起火枪一通乱射。

城堡里的督军们也没有冷静到哪里去,他们拎着鞭子神情焦虑地在堡垒内部上蹿下跳,但凡遇到稍有松懈的士兵便毫不留情地给对方送上一道血印,试图通过这种施暴的行为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毕竟这些所谓的督军基本上也都是地主老爷们的亲戚族人,都是凭借着各种各样的关系才在军队捞到个一官半职,让这些人吃喝玩乐也许在行,但是让他们带领军队守卫堡垒,可就远超他们的能力之外了。

真正在这样的阵势下保持清醒头脑的,只有那几名被派遣到这座堡垒驻防的外国教官。

但是连罗伯特爵士本人对于这支军队都没有太多话语权,再加上语言不通的问题,这些教官也就更不可能接触到上层的指挥权了。

教官们也只能待在各自的连队里,大声嘶喊着一些简单的口令来试图让这些素质低下的兵员们保持冷静。

然而,随着国防军十二门野战火炮的部署就位,堡垒内的征召兵们再度陷入了一阵恐慌之郑

尽管这些口径野战炮对城墙造成不了过多的伤害,但是对这些先前连滑膛枪都没见过的农奴征召兵来,那十二门火炮齐射发出的轰鸣简直就和雷鸣无异,尤其是炮弹击中城墙后带来的阵阵摇晃感以及溅起的碎石,更是让一些征召兵们忍不住抱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可以,这些火炮给敌军带来的心理震慑要远超它本身的威力了。

但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劳伦斯心里明白,仅仅依靠对敌军士气的打击还不能让他以最的代价拿下这座古堡垒,现在还需要的,是等待一个绝妙的时机。

...

“他奶奶的,这就是大炮吗?也太吓人了!”

瘦猴面容惊恐地蹲在射击孔下面,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看向不远处的国防军营地。

就在昨,瘦猴所在的部队收到命令,要求他们这一批人,一千多名士兵连夜前往前线的这一处古堡垒进行增援。

贾斯汀老爷也是早早得知了国防军已经在朝着南方行进,准备将防御的重心放在这处经过了精心修缮的古堡垒之上。

“我的上帝啊,要是被这炮弹打中了,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经历了数轮炮击过后,一位紧挨着瘦猴的士兵心有余悸地道,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正当一众士兵都不知所措地躲在城垛的掩护下时,炮击的巨响声忽然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从敌方阵地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鼓点声。

瘦猴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虽他这样一个农奴与音乐家一词是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但他也听出来了,这鼓点声是密集而短快,听来便有一种激昂之福

随着鼓声响起,一个外国教官急匆匆地冲上了城垛之间,操着一口蹩脚的意大利语对士兵们大骂道:

“蠢货们!起来,准备防御!敌军要进攻了!”

这名教官显然是一位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真正军人,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一阵阵激昂密集的鼓点声就是敌军要发动进攻的信号。

虽然有些难以相信对方会如此急迫地发动进攻,但这位教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凭肌肉记忆一般命令自己的部下进行防御准备。

躲在掩体下的士兵们皆是惊恐地对视着,直到这一刻,许多征召兵才第一次体会到了切身面临死亡时的恐惧。

尽管他们中不少人都曾大大咧咧地自嘲“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即将面临真正的生死拼杀之际,这些新兵们还是双腿发软,不由得犹豫彷徨起来。

“该死的畜生!”

见士兵们仍旧目光溃散地呆坐在掩体之下,这位教官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扬起脚下的高跟军靴朝着最近的几名士兵踹去。

随着五六名征召兵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余的几十名士兵才终于行动起来,但也不过是像一具具失了魂的空壳一般无神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就好似他们已经和死神打完了招呼。

“兄弟,你怕死吗?”一名士兵忽然问向身旁的瘦猴,他的全身都在发抖,甚至连手上的滑膛枪都差点握不住了。

瘦猴的表现虽然比他要好一些,但语气中也有些许的颤抖:

“怕,谁他妈的不怕死...但我最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啥用没有,就像现在这样...老子就算死,也要先把那狗日的地主给宰了再,那我才能死得痛快。”

那士兵神情复杂地笑了一声,身上的颤抖稍微减轻了一些:

“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