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她。” “你都成木乃伊了还要去看别人?” 卞卿是个善良的人,很同情同为女人的苏巧儿的遭遇,但她也是正常人,是个存在私心的普通女人。 自己的爱人因为对方差点死去了,这让她很难不迁怒。 “我对她有亏欠。” 陆安南叹息一声,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夏夜,对着卞卿娓娓道来。 ......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个后,绝大多数指的是儿子。 白水村的张德福因为年幼时被驴子咬断了脚筋所以又被人称为张跛子。 因为家穷与腿疾的缘故,张跛子三十有五时依旧是个单身汉。 但就他在三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屋里传出了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是个带把的! 张跛子喜极而泣,凑钱办了场盛大的宴席。 不仅仅是白水村的村民,就连山顶的青山村也有不少人收到了邀请。 其中便包括陆安南与老校长二人。 席间,陆安南见到了张跛子的儿子,一个白净的小男孩,由张跛子的母亲抱在怀里。 酒足饭饱后,陆安南尿意难忍,便起身离席,找了处僻静之地拉开裤链。 地上有癞蛤蟆,醉酒之后的陆安南起了玩心,开始用水枪追着蛤蟆滋。 正当他乐在其中时,突然听到面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他定睛一看,发现挡在面前的不单单是一堵墙壁,墙壁的中间还有一道用铁栅栏围住的窗户。 窗户灰蒙蒙的,屋内漆黑一片,但隐有动静传来。 陆安南单手持枪,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朝里照了照。 刚准备问对方为什么要吓唬自己时,两个白水村的村民突然走了过来。 他们指着窗户内的女人对陆安南笑道:“这是张跛子家的傻媳妇,脑子坏的,吓到你了吧?” 因为醉酒的缘故,陆安南的神经有些迟钝,也没怎么在意。 睡下之后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老校长上了山。 后来听说张跛子的儿子发高烧,草药喝了三天后没挺过去,死了。 再后来,陆安南下山时看到了与警察对峙的白水村村民,那时的他这才后知后觉。 听完陆安南的描述后,卞卿伸手摸着他的脸,心疼道:“不要总把自己当成超人,大环境如此,你改变不了那么多的,对于那个姑娘,你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这句话对我来说起不到自我安慰的作用,我清楚自己的能力,应该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陆安南想到了老校长的儿子,也就是徐厅长在电话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天份不单单是上天的恩赐,还意味着责任。 老天赐下火种绝非让他一个人温暖,而是想让他做一个传火者。 卞卿望着陆安南,心中既无奈又感动。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沉醉于对方的才华,后来才发现才华只是其中一项,陆安南吸引她的另一个点则是高尚的人格。 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名利,却在最好的年华选择在山村支教七年。 卞卿在娱乐圈混迹数年,见惯了利己主义者,本以为看透了人性,却在陆安南这里碰了壁。 她戴上墨镜与口罩,搀扶着陆安南来到苏巧儿的病房门前。 轻轻敲门后,推开房门。 与陆安南相比,苏巧儿没有受到什么外伤,此时正双臂抱腿,蜷缩在病床上。 见了来人后,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在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 “对不起,陆老师。” 她开始抽泣起来,不停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陆安南笑了笑,走到窗边坐下,盯着她的眼睛,温声道:“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事情吗?” “无所谓了。” 苏巧儿的声音带着绝望,嗤鼻道:“虽然过去发生的事情无法被改变,但曾经的我认为,我的死起码能让那些事曝光出来,能让大众看见白水村,但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我发现一切都如您所说的那样,一条人命而已,根本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不知是不是有某一双手在操控舆论,又或者是巧合,但我翻了一天的新闻,根本就没有哪一家媒体关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声,看着陆安南道:“热搜上的大家更关注陆老师您的颜值呢。” 陆安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于这一点他也发现了,但也没办法。 隐藏黑暗的其中一个手段便是提高光明的亮度。 “所以你现在是想开了吗?” “我想不开。” 苏巧儿声音平静地回道。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吗?” “您是指?” 陆安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向你承诺,在明年的中秋节之前,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你曾经历的一切!” 苏巧儿身体一颤,问道:“您是认真的吗?” 卞卿也很诧异,即便是她全盛时期,名声也只在国内,想要将声音传至全世界根本不可能。 陆安南想要通过什么方式来完成他的承诺? “好好休养,让身体恢复健康,过段时间我会来找你进行一项工作。” “什么工作?” “一份你从未尝试过的工作。” 卞卿红唇微微张起,回想起陆安南曾说过他的主职是导演,如此一来,他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可他该有多自信,才敢说出在明年中秋时让全世界都知道这种话。 如果是旁人,卞卿必然认为是在说大话,但对象是陆安南时,她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