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你要去哪里?” 吃完早餐后,卞卿见陆安南背起竹篓,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便好奇问道。 “采药。” “采药?” 陆安南将石钵与杵臼放进背后的竹篓,回道:“前段时间刮大风,小翠家屋顶的茅草被吹飞了,她爷爷上去的时候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折了,我上次给他配了点草药,这两天应该用完了,所以得去补点。” 卞卿好奇道:“我能跟着一起吗?” “可以,但得换身衣服。” 陆安南看了看卞卿那露在外面的胳膊与小腿,摇头道:“你穿这身进山,回来的时候该住院了。” 卞卿点点头,撂下一句“等我”后便快步进了房间。 再出来时四肢都裹得严严实实,鞋子也换了一双。 “跟我来。” 学校位于青山村的正中心,出了村再往前后左右任意方向走一段距离都是茂密的丛林。 “拿这个把裤腿系上。” 进入丛林之前,陆安南递给卞卿两根鞋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之后示意卞卿抠出一块在四肢以及鞋上都涂抹均匀。 “驱虫的,比较有效。” 卞卿没在瓷瓶上看到标签,便好奇地问道:“哪来的?” “自制的。” “厉害。” 卞卿比了个大拇指。 进了丛林,卞卿感觉四处都是杂草,陆安南却是走走停停,不时拔出一株株长相普通的药材。 “这是什么?” 卞卿见陆安南拔出一颗头顶红色果实的药草后轻声问道。 “三七。” “原来三七长这样吗?” “是的,但有药效的不是花,而是它的根。” 说着陆安南将主根以外的掰断丢掉。 “那个是灵芝吗?” 走着走着,卞卿突然惊呼一声,探头指着树根处一株巴掌大小的鲜红菌类问道。 陆安南瞥了眼,摇头道:“这是树舌,不是灵芝。” “看着很像啊,你是怎么区分的?” “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看它有没有菌柄,树舌没有,灵芝有。” “那它能吃吗?” “这个可以,分树,树有毒,它身上的树舌就不能吃。” 听到这里,卞卿便要弯腰去采,手伸到一半被陆安南拦下,道:“树舌能吃但是不好吃,摘了没用。” 卞卿停了手,有些意兴阑珊,走了一会后眼睛一亮,指着一群好似白色头盔的蘑菇问道:“这个有菌柄,它是灵芝吗?” “不是,它是白毒伞,听名字你也知道是剧毒,以山上的交通状况,吃了之后估计是到不了医院人就没了。” 卞卿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我怎么才能知道哪些蘑菇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呢?” 陆安南瞥了眼卞卿,耐心道:“我说的慢点,你可以记下来,将来说不定能用到。” 卞卿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手机开启了录音功能。 陆安南哑然失笑,继续道:“首先看它的生长区域,毒蘑菇往往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的地方,其次看颜色,越是显眼好看的,有毒的概率就越大,再最后看形状,一般有毒的蘑菇菌盖凸起,形状怪异,菌柄上还有菌环,并且菌柄要么细长要么粗长,且容易折断,记下这三点虽然不能保证让你分辨出可食用的蘑菇,但是够让你远离绝大多数的毒蘑菇了。” 卞卿嗯嗯两声。 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丛林中的蘑菇很多,见卞卿感兴趣,陆安南便顺手摘了一些,路过竹林时也掰了几根竹笋。 “我的手艺不行,晚上带去让三奶奶做给你吃。” 到了中午的时候,陆安南的药篓里已经差不多装满了,其中大多数都是蘑菇跟竹笋,甚至还有一只兔子。 兔子还活着,但是腿折了,被陆安南用绳子捆住了四肢,卞卿揉着它的脑袋吞了吞口水。 返回的路上遇见一颗野桃树。 树上挂满了成熟的野桃。 与种植的家桃子不同,野桃的个头很小,即便成熟了外表上看起来也是青的,陆安南摘了一颗用溪水洗给卞卿品尝后,她的眼前一亮,决定自己再多摘几颗。 陆安南坐在树根上,看着卞卿在树下上蹿下跳,摘了几只后突然踩着枝丫爬上了树。 他原本还坐着看戏,目光一转神色突然凝重起来,连忙放下竹篓跑到树底。 “快下来。” “啊?” 摘桃正起劲的卞卿问道:“怎么了吗?” “你身后有蛇。” 蛇这个字眼刚一进入卞卿的耳中,便让她身子一抖,下意识从树上跳了下来。 好在陆安南眼疾手快,一把冲上前,在她掉在地上之前接住了。 卞卿从未与一个男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感受着陆安南宽厚的胸膛以及结实有力的臂膀,她低着头,刚起一丝涟漪便被放了下来。 “蛇呢?” 她感觉耳根有些发热,便转过身往桃树上看去。 “那呢。” 陆安南指着树干与树枝的连接点,道:“褐色的,跟桃树皮很像,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一旦有小鸟过来吃果子,便会被它一口吞下。” 卞卿点点头,强作镇定道:“走吧。” 原本的兴奋劲在遇到惊吓后消失了大半,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累了。 然而,她刚走两步便感觉脚踝一阵疼痛,拉开裤脚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陆安南示意卞卿坐在树根上,抓着她的脚踝抬起,看到脚跟上方有两排细小的牙印,一缕血丝自伤口处流出。 顾不得此时姿势有多羞人,卞卿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问道:“这里离医院那么远,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安南见状,起了开玩笑的念头,故意道:“没那么严重,只要阻止毒血蔓延,不会死的。” “怎么阻止?” “截肢就好。” “啊?” 眼看卞卿要被吓晕过去,陆安南笑道:“开个玩笑,是无毒的蛇,最多有点麻,忍一会就好。” “那我怎么感觉腿又软又麻呢?” “是被吓的。” “可我真的走不动了。” “上来吧。” 陆安南将竹篓挂在脖子上,蹲下身子,示意卞卿趴上来。 卞卿犹豫了片刻后,张开双臂勾住了陆安南的脖子。 “累不累?” “还好。” 陆安南轻若无物地背着卞卿往丛林出口走去。 路上遇到几只小野猪在树上蹭肚皮,卞卿有些好奇,问道:“这里的野生动物很多吗?” “青山还好,隔壁山上的野生动物才叫一个多,不仅有野猪,甚至还有野狼与老虎,你要是听见了“嘭”的一声,大概率不是打雷,而是偷猎者在开枪。” 卞卿眉头皱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无话,两人在丛林中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后来到山间小道,趴在陆安南背上的卞卿突然指着远处的牛车兴奋道:“昨天我找不到路,就是那位大叔带我去学校的。” 陆安南看了看牛车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很快双方碰面,卞卿与赶着牛车的草帽男打了个招呼,对方看了陆安南一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随后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逃也似地离开了。 “刚刚那位大叔也是青山村的吗?” “不,他是山底白水村的。” 卞卿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怕你呢?” 陆安南笑道:“应该就是错觉吧。” 卞卿摇头道:“不对,他就是在怕你,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从中调和,毕竟大叔是个好人,你也是。” “好人?” 陆安南不由笑出声。 卞卿追问道:“你笑什么?” “别想太多。”